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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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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英在羊山待了半个月,就同其他的人一起,坐光头的车去了北江……

今天是秋季开学的最后一天,月红在婆婆肖家的灶上炒一道黑乎乎的酸菜干。她左手撑住灶台,右手不停地用一把大锅铲翻动锅里的菜。

月红马上要到什马镇读初中了。以后的周一到周五,立生在婆婆灶上吃饭。昨天晚饭后,他们就已经把灶房里捡拾好了。因此今天就在婆婆灶上煮饭吃。

她想到自己即将要去陌生的学校报名,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要挑去十几里地的中学,心里一下苦涩了起来。

为什么别人家就有爸爸妈妈带去报名?她们带的菜也是自家妈妈精心准备的,而我却要自己准备这些?

灶里新添了一把稻草,一阵浓烟腾起,熏得她眼睛酸涨不已。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分不清是烟熏得,还是别的……

灶下烧火的陈有登抬头看见她侄女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便问:

“月红,怎么?哭啦?”。

她赶忙用手去揉眼睛,并硬起声音说到,“不是。是烟熏得。烟大得很!”

“哦,那我少塞点柴。”有登玩笑似的说到。今天是侄女去镇上中学报名的日子,他本来说要帮她炒带的菜,女子犟的很,非要自己来,他就干脆帮着烧火。

炒好菜之后,月红和立生在婆婆的桌上吃了一餐饭。她将剩下的一大碗辣子酸菜干全部装进了一个玻璃瓶子里。这是她接下来一个礼拜要吃的菜。她即将要进入的学校是一个全封闭式管理的初中,周日下午六点前进校,到下一个礼拜的周五下午四点才能离校,这中间的几天里,所有的住宿生一步都不能离开学校大门。除非有家长来探视,校门口的老师才会允许你出校门,并且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回来。学校有一个食堂,但是几乎很少有学生在里面买菜吃,都是自家带菜来,只在食堂用饭票打白饭。她怕菜馊掉,刚刚在菜里放了好多的盐。立生咸得喝了一大瓢水才止住渴。

菜装好了,立生叫她不要洗碗,自己等会儿会洗。

于是她就捧着菜,进了自己屋里去收拾东西。立生陪着她一起叠衣服,叠到一半,他问到,“橱里还有一点炒花生,我给你放到箱子里去吧?”

“不要,你跟婆婆吃。”。月红心里有点伤感起来,她突然有点舍不得立生和婆婆,以及这个住了几年的破烂家。

立生已经起身去打开橱门,将一个扎得如碗口大小的红色塑料袋子拿了出来,并塞到木箱子的角落,说:“拿去。我们在屋里随便都有点东西吃。你在学校里一个礼拜,啥也吃不到。”

月红听了,心里更难受。她知道,立生一个人在屋里更不容易,样样都要自己来做。以前还有自己作伴,从今天开始,他将一个人睡在这个破烂的屋子里,也没个人说话,那将多孤单!

还不满十二岁的立生早早学会了独立,煮饭洗衣样样都会。就连屋里的电线保险丝烧了,都是他去接的,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反而怕电得很。屋里的电线接得很粗糙,常常会因为保险丝烧掉而停电。爸妈在屋里的时候也交代过,要是保险丝烧了,就去找老六叔来帮忙看看,他懂电工。但是他们不好意思总去麻烦别个。只要停电,立生就叫姐姐在下边照着手电,他自己则爬到窗台上去鼓捣一番。这样的时候,月红总是会吓得哇哇乱叫,而立生呢,就半跪在窗台上揶揄她,“哎呀,莫吓死人。本来没事的,被你给吓个半死。”。陈月红怕电也有一个原因,四年级的时候,她班上一个女孩子在家里被电死了。听说都烧黑了……。老师那段时间总是在班上强调:电是很危险的。不要轻易去碰,更不要湿手触碰。所以她对电真是有点恐惧。

月红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立生,心疼起来。她叮嘱到:“我不在屋里,你一个人不要去搞电。要是停电了就去找二伯,让二伯去请老六叔来修。”

“晓得。”立生轻轻地回答,别过忧伤的脸。

东西收得差不多了,立生帮着把木箱子抬到门口宽敞些的地方。这口木箱子还是谭家英嫁来羊山那年,她娘屋里打的嫁妆。用料肯定实在,也沉得很。

此时,肖家摸着墙过来了。她关切地问:“月红,娃娃。样样都拣齐了吧?莫漏了东西。”

“婆婆。都拣好了。”月红起身回答。

“那就好。你等一下就去长世爷爷屋里,我刚刚从他那里来,美娥也在收东西。”

“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陈有登挑了半担米到了面前。平时有和两口子不在屋里的时候,都是有登帮着挑谷子去村中的碾米厂碾的。他作为一个伯伯,能帮一点是一点。

有登将米放在门口的场地方,说,“月红,你去拿个袋子来装米。”

“好。”

月红从屋里找出一个半大的肥料袋子。她把口子撑开,有登使把劲抱起一个箩筐,小心地往袋子里灌米。大约灌了有二十来斤,他才放下来。

之后有登帮着套上了一副扁担这才走。他下半年捡过了有和两亩多地种,现在有近十亩地要操持,又耽搁到了这个点,他得去田里了。

月红将米袋子吊在扁担的一头,另一头用麻绳挂着木箱子。立生帮忙起肩,她才酿酿跄跄地挑着这一担行李往外走。

“小心点,莫急。”肖家用她混浊的眼望着孙女,叮嘱到。

“嗯。晓得。”月红回不了头,她只应了一声。

立生一起跟着出了门,两人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在心中……

立生送到坡下就独自回家了。

月红顺着坡来到塘堰边,她张开双臂,一只手抓住扁担一边的麻绳,小心翼翼地穿过庆来几兄弟的场地,朝场地右边的长世屋里走去。

美娥正在自家门口的摇水井那里对着水冲脸。

“美娥。”月红停住脚,叫了一句。

美娥用手把脸上的水抹掉,露出一张笑嘻嘻的圆脸。

“月红,你来啦。”美娥说完跑进侧屋,就听见她在里边喊:“妈,我们快点,月红来了。”

月红放下担子,站在门口的场地上。

一个声音从她右侧传来,“女子,进来坐。她妈还在装菜呢。不急。”

说话的正是陈长世。他正蹲在厅堂里的地上用刀破一根又粗又长的青竹竿。几下,竹竿就变成许多的细条,最后变成薄薄的篾片。

长世做得一手好篾席,他平日里就是靠这个挣点家用。

陈长世是幺儿,他妈生他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因为小时候没吃到什么奶水,因此他与他的几个兄弟相比,个头上明显不占优势。他的三个兄长,还有两个姐姐都是高个子。他呢,长得又矮又瘦,一张脸从小就显老成,因此很晚才讲到老婆。不过,庆幸的是,他老婆勤俭持家,也不嫌弃他什么,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陈长世见月红拘束着不进门,就起身从厅堂里搬了一把矮竹椅到马口里,对月红亲切地说,“坐,坐着等。”

见月红坐下,长世才满意地进了屋,重新蹲在地上做他的活。

说起长世与月红家的渊源,还不止同族人这么浅显。

月红的婆婆——肖家是长世的乳母。长世出生没多久,正好赶上肖家生有财,长世妈没有奶水,肖家年轻,奶水足,因此长世妈请求肖家帮她奶孩子,这一奶就是一年多。

长世妈一直记着这个恩情,让长世认了肖家当乳母。长世成家以后,逢年过节,但凡屋里做点好吃的,都会拿一些到肖家屋里给她尝尝鲜。因为肖家吃斋,长世老婆——沉香还会特别注意她那一份不沾到荤腥。

没一会儿,美娥身上斜跨一个布袋子笑嘻嘻地出了门。身后还跟了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妇女。她便是美娥的妈妈,沉香。

沉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齐耳的短发,瘦削的身材,因为常年在田里做农活,脸上又黑又黄。但是她有一口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就露出一口白牙。

沉香走过来笑着对月红说,“月红,你的箱子卸下来,我来挑。”

“莫,不用。我担得起。”月红不愿意麻烦别人,她推脱到。

“哎呀,你这个女子,莫讲客气。你把箱子给我,我还好挑些。省得一边高一边低。你和美娥就背米,啊,听话。”

沉香说着就走到月红的担子前,一把将她担子上的箱子卸了下来,然后三两下挂上了她的担子。月红不好意思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将扁担放在美娥屋里的门背后,计划周五回来再取。

她斜挎了一个空憋的布袋子在身上,再反手将米背在背后,与美娥并排往外走。沉香在前头,弓着腰挑着两口箱子荡来荡去,肩上的扁担吱吱作响。

她们走过塘堰,往石头庙的方向去。石头庙右侧的那片樟树林,现在只剩两棵樟树了,其余都只剩一截树桩子,显得光秃秃的。就是这两棵,还是县里的园林人员赶来救下的。就在尔世的发财大计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县园林局得到消息,当即派了工作人员到羊山。那天下午,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停在勺子岩脚下,园林局的工作人员当即制止了尔世他们的砍伐行为,并找来村干部传达禁砍的指示。最后还在村中仅存的七棵老樟树上挂上了刻了字的小铁牌子。铁牌子上写: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禁止砍伐。树龄600年。品名:香樟树。

眼下沉香领着两个女子过了石头庙,出了村口,上了往什马的土路。

太阳很是毒辣,月红和美娥的脸上早已晒得通红,提着米袋子的手也被勒出了一道的红印子。沉香的背后也是湿了一大片。

但是她们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得赶早一点去。

三人过了柏林、祝坊,上了什马老桥。过了老桥,往前走一二十米,再右拐就能看见什马中学的大门。

从这里看去,在道路尽头的正前方,两扇敞开的铁栅栏门上方的墙上,四个银色的正体字:什马中学。

街道的右边是什马镇的礼堂背面,左边一排是整整齐齐相连着的三层的楼房。这些房子大多关着的,紧闭的卷闸门显示出它们的威严与气派。

陈月红虽然不是第一次到镇上来,可镇中学却是没来过一回。

她的心现在砰砰直跳,手里的米袋子感觉都要抓不稳了,她干脆就将米抱在胸前。

她忐忑不安地跟在美娥妈身后进了校门。现在是半晌午,太阳毫不留情地朝地面发射着火球,到处是火辣辣的。

一进铁门,门内的场地上已经有许多稚气的面孔跟在他们挑着行李的农民父母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大门的正对面,两栋半新的三层小楼打斜立着。不时有老师模样的人从里边出来。

靠近大门的右侧,是一块水泥场地,一口摇水井突兀地立在场地靠里边一些的地方。再右边,就是一栋老旧的沙石瓦屋,从敞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边应该是木板楼,总共有三层。因为在外边的墙上看到了三排的窗户眼。

这些显然都不是她们要去报名的地方,因为没有学生挤在那里。

于是她们往左边看去,越过门卫,一个足有四五亩地宽的沙子场地展现在她们面前。接着就是一栋长长的,四层的大楼立在沙地的正前方。每层楼都开了许多的小门。

陈月红看见这栋楼的一楼走廊里,摆了五张书桌,书桌后坐着人。在桌前的台阶下稀稀拉拉地站了一些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这样排列着。

这一定是报名点了。

沉香挑着担子,领着她们朝四层大楼方向走去。

果然,每个桌子的桌上都立了一个牌子:某年级报名处。

沉香停在大楼的不远处,对美娥说,“你认得字,看看是不是这里。”

“是,那里写着呢。”美娥点头回答。

于是,沉香把肩上的担子卸在靠右边的台阶下。她让月红在这里看着,自己带美娥去报了名就来换她。

沉香带着美娥走到其中一张桌子前等待,她们前头只有两三个人,很快,她们便回来了。

“就那一排。哪,没人,你快去。”沉香笑着告诉陈月红。

陈月红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年级的报名点前。

“报名……”

她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

“你家长呢?”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她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问到。

“我自己。”陈月红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说不定人家多问她两句,她能被吓哭。毕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孩子。

对面的女人很快懂了,她说,“叫什么名字?”

“陈月红。”

女人将手下压着的几张纸拿起来,翻找着她的名字。

没一会儿,她在一张纸上的一个地方写着什么,写完又抬头问到,“钱带了吗?”

“带了。”

陈月红慌乱地从身上的布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从里边翻出三张一百的纸币。这是妈妈回来的时候留下的。

年轻女人接过钱,递过来一张写着信息的纸。

“来,在这上边签个名就行了。在有你名字的那一行,最后边。”

陈月红接过笔,签了名。

她起身准备离开,年轻女人却叫住她,“对了,女生宿舍从这边进去。看到没有,走过那一排水龙头,最里边一栋,上楼梯,最顶楼——四楼就是初一年级的宿舍。去吧。”

说完她竟然露出一些善意的笑来。

陈月红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被什么击中了。她点点头,快步走向美娥她们。

三人按刚刚年轻女人指的方向,一路朝大楼的右侧走去。很快就看到一排水龙头,她们上了三阶台阶,来到一片窄窄的水泥地上。在她们的右手边,是一排二十来个水龙头,由一跟铁管子串起来,下边就是一条长长的水泥槽,高约一米。在这水泥槽的两头各放了一个发黄的白色塑料桶,桶里和旁边的地上有一些油渍和饭渣。

水龙头前还站了三个十四五岁的女生在槽里接水洗衣服。

在她们左手边,离水龙头三四米的地方,是两间低矮的瓦屋。靠外边的一间红砖墙上用黑墨画了一个圈,圈里写着:男生浴室。靠里边的一间墙上写着:女生浴室。

往里走,拐过女生浴室,就能看见一栋四层的楼房,但是比前边的四层楼房要小得多。楼房脚下卧着两间平顶房,左边的墙上写着:女厕。右边的墙上写的是:男厕。

从女厕一两米的地方上了楼,就是女生宿舍了。

楼梯又陡又窄,沉香一手扶住一边箱子,佝着背,小心地往上爬着。月红和美娥把米抱在胸前,拘谨地跟在后面。不时有大一些的女孩子嬉笑着提了桶子从楼上走下来。

她们三人艰难地爬到四楼。

就能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左边是一堵墙,右边就是连着的八间房间。一道一米多高的水泥围栏围住了,围栏外就是刚刚经过的那一排水龙头。

这些房间的门都开着的,门口的走廊上边拉了一条铁丝,铁丝上零星地晾了几件衣服。

沉香挑着担子,带着她们边朝里走,边看。

因为没有分宿舍,她在看哪间有合适的床铺。

走到第三间的时候,沉香停了下来,她看见一张靠窗户的下铺空着的。

“就这里吧。”

沉香挑着箱子走了进去。

月红和美娥也跟了进去。

不足十个平方的屋子里摆了四张上下铺的铁床。

沉香将箱子卸在进门右手边的床铺前。

她们刚进来,屋里其他的女孩子就用眼睛警惕地瞟了几眼,随后又坐在床沿上发呆,或者干脆走出去,靠在围栏上面无表情地朝远处眺望。

“你们就睡这里,这张床好,不用爬上爬下,还对着窗子,能吹到一点风。”

沉香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对美娥和月红说。

美娥和月红也注意到了,这可能真的是这间房里剩下的床铺里最好的一张。这张床的床尾一两米的地方就是两排砌在墙上的水泥台子,台子上已经摆上了四口木箱子,每口箱子的旁边还放了一些洗漱用品,箱子上上了锁。

在她们选定的床铺对面,一两米的地方,三张上下铺的铁床靠墙并排摆放。中间的那张上下铺看来是四人位的,因为看起来比其他的床铺要宽出一倍。

月红和美娥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沉香现在已经将两口箱子放到了水泥台子上。又把她带的篾席铺到了靠窗的下铺上。多亏了美娥,陈月红才能不带席子,反正睡一起,就蹭着用了。

“好。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沉香直起腰来,同美娥说。

美娥爽快地应着,“好,去哒。”

沉香交待了两句就转身出了门。

陈月红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激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沉香走后,月红和美娥坐在床沿上发了一会儿呆,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一股莫名的伤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一些女生下楼去打饭了。她们因为还没有去换饭票,吃不成。

等同寝室的女生端了饭进来,用钥匙打开各自的箱子,从里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菜瓶子,盖子一打开,寝室里瞬间被各种菜的味道包围了。

月红和美娥不好再待下去了,她们走到外边,靠在围栏上呆呆地望着羊山的方向。

到了下午,两人提着米,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学堂里转着。两人都张不开口去问别人,只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着。正当她们涨红了脸回到寝室楼下时,一个女生提着米袋子从楼上下来。这个女生看样子不是初一新生,看她毫不怯场,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

月红和美娥便悄悄跟在那个女生后边,从水龙头右边下了几阶台阶,从一栋老房子的中间穿过。

一转出来,一个水泥操场就出现在眼前,这个操场跟先前那个沙子操场差不多大。四周栽了一圈梧桐树,梧桐的叶子在热风的助力下,发出沙沙、沙沙的声响。操场的对面又是一栋楼房,不过是三层的楼房,右边是三间连在一起的矮瓦房。

走到水泥操场的中间才知道,原来从这个操场的右边拐出去,就是沙子操场。只是中间被刚刚那栋老房子遮住了视线。

两人跟着女生一路朝操场左边的矮瓦房走去,在中间的一间房子前停了下来。原来这里就是米房。

屋里一个长得像土行孙一样的中年男人在用秤称那个女生的米。称完米,才坐到门口的木桌前,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记数,并从抽屉里数出一叠红红绿绿的饭票给女生。女生则把米提进去,倒在屋里那像山一样堆在墙下的米堆上。

月红和美娥依葫芦画瓢似的换到了饭票,这才捏着自己的空袋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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