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镜水之畔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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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暇彻底因为魔法而逃过一劫传送走了后。他其实有一件事情没有和空镜说。
那就是希维尔。
他试图打动希维尔五十年但是最终失败了的事情。
空暇确实很卑鄙。
他一点也不愿意告诉空镜。希维尔等了他五十年。这期间哪怕他如何劝说，如何恳求。希维尔都没有动摇。
关于那个关于空暇和希维尔的五十年。是独属于空暇的，是他唯一承认失败的五十年。
但是这一点他不会告诉空镜。
因为已经失败了。
所以哪怕是他，也不愿意让那个唯一的胜利者为此沾沾自喜。
他们…不过都是失败者罢了。
但是空暇知道，那还是不一样的。
从希维尔愿意等待空镜五十年，不让任何人取代他，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哪怕空镜以现在这副污浊的样子回去。希维尔也一定会全盘接纳空镜。
那个如太阳与黄金般璀璨辉煌的耀金之子就是这样品格高尚的人。
但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偏偏就是空镜幸运的得到了这样的人的注视？以至于其他人一点机会也没有。
所以空暇就是在嫉妒。
因此哪怕有一点点可以分裂他们的可能。空暇也会去做。
于是他告诉空镜，疯狂地刺激他。希维尔不会接受他现在这个样子。
让他疯狂吧。
变得更加的不堪。
这样。
他至少……还有一丝机会。
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地去争取。
这就是空暇的生存之道。
无论手段如何，只要得到了。那才是唯一的真理。
空镜看着那个与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母树慈爱地保护之下成功逃跑了。他不由艰难地勾起一抹难看的笑。
“真是…偏心。”
为什么给予他的。
就是这满身丑陋不堪的诅咒和罪业。
给予空暇的。
却是一直以来的幸运与爱呢。
“无所谓了……”
他睁着晦暗，毫无声息的眸子抬头看这灰蒙蒙的天空。
“反正…迟早要吃掉他。”
等到那个时候。空暇所说的一切话。包括希维尔会讨厌现在的他的那些话……
就都不复存在了。
收回目光。空镜看着自己手臂上浮动的黑色与发尾的枯败之花他垂眸。
“要回去。”
哪怕现在的他无比的害怕以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希维尔。
但是。
五十年被囚禁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他不可能不去见他的。
所以就算是偷偷看一眼……
他也想要知道。
他的少年,还好吗？
有没有因为空暇的插入而变得不同，变得讨厌他，变得不愿再照耀他。
“如果维尔真的…不喜欢镜了……”他慢慢地向着那条默念了千万遍的道路前行着。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他的少年就变坏了。
那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他也不可能放过他呀。
“那就…关起来吧。”
薄唇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这句话是那么的缥缈，但又是…那么地痛苦和绝望。
被诅咒与苦痛侵蚀的理智早已经在彻底崩溃的边缘了。空镜此时就站在深渊的边沿。也许只需要很小的一阵风，他就会那么掉下去吧。
但是空镜知道自己的。
就算是在彻底堕入黑暗之前。
他也一定会把太阳拉下来。
因为。
他根本不可能离开那个人的。
“这是…维尔的错啊。”
如果不是你让我懂得温暖。
如果不是你让我看见光明。
如果不是你教会我何为真正的爱。
我就不会在失去这一切之后。
彻底地堕入无法忍受的黑暗。
所以。
【这是你的错啊。】
——
“雨……”希维尔看着庭院之中突然下起的小雨。他没有立刻回到屋中。而是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
豆大的雨滴啪嗒几下砸落在他的脸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希维尔仔细想想，最近似乎确实很久没有人来找他了。无论是柯蒂斯那边经常派过来的喜欢聊天，聊八卦的监视。还是某个很烦人的精灵。似乎都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他现在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过往的河流。
应该就快要流淌到关键的节点了。
要…结束了吗？
伸出手接住微凉的雨滴。希维尔闭眸在感受到天空呼吸的刹那。似乎还隐约地在其中听见了另外一声，与之共振的，沉重的呼吸。
在发现那一段呼吸不是虚假而是真实存在后。希维尔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非常敏锐的向后看去。
但是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除了朦胧的小院。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脚下的土地已经有点泥泞了。
但是希维尔就是没有离开。
他在这块昏暗之地显得格外明亮的鎏金之瞳就那样固执的看着小院的门口。仿佛真的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一样。
希维尔从来都很相信突如其来的感觉。
所以他不觉得那是错觉。
哪怕自己现在身上只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衣。漂亮的银发也被雨打得湿润贴在身上。希维尔还是坚定的向着庭院门口，他曾经种植的几株巨大的灌木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地。
步子踏在水洼之上的声音就像是正在弹奏的优雅琴键。勾动着不知名的存在为之心颤。
一步又一步。
距离越来越近。
希维尔眼前的巨大灌木在雨滴的拨打之下摇曳着。
他的眸光未有一刻的偏移。
终于。
在跨过门口一个巨大的水洼后。
在某些越来越剧烈地跳动中。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了离灌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看着自己面前曾经从一颗种子逐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灌木。希维尔突然忍耐不住地轻笑了一声。
“有时候命运就是那样神奇。”他站在雨中意味不明的开口道。
“就像曾经我不觉得你会躲在这种地方一样。哪怕你设下了足够多的幻象。”
“现在我也依旧不觉得你骗得了我。”
“我说对吗？镜？”
在这清冷的声音彻底融入雨声之后。
希维尔就这样，在那个人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转身了。
然后，在这渐渐磅礴的雨中。
那人无措且如荒土般死寂的眼睛。
终是在这片昏暗中，对上了那唯一明亮的光芒。
“我应该说……”
“好久不见，还是欢迎回来？”
看着眼前来不及躲避，一身狼狈的精灵。
希维尔微笑的看着他。
就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那样。
在无尽的水泽里。
他接住了狼狈的他。
就像现在。
他再一次，抓住了因为受伤而试图逃避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