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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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啸还真的没有做错。”
站在王啸的角度，他真的没得选择，只能先下手为强。
决策没错，但实施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即便王啸已经吩咐多加药量，却还是没有将沈惊鸿放倒。
当然，这也怪不得王啸，他尽力了。
沈惊鸿勉强笑了笑，“我认得你，你是李凌，对吧？”
“嗯。”李凌笑着点头，“张松，是前辈下的手吧？”
“那倒不是。”沈惊鸿摇头，“一个垂垂老者，实在不值得劳烦我出手。”
“倒也是。”李凌点头，“那，王啸就没想过让前辈将我也杀了？”
“我了解他，他不是想杀你，他是想赢你，从你与他为敌开始。”沈惊鸿悠悠道：“虽说这次王啸出卖了我，还要杀我，但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无论他为人如何，他对我，始终是有恩情的。”
“恩情...”李凌笑道：“前辈是指卖身的五十两银子吗？”
“银钱与我不算什么，王啸他看重我，也...尊重我，我自然也会回敬他，他还为了向钟甫隐瞒了我的事情，若非是钟甫看上了绾绾，事情绝不至于此...”
沈惊鸿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嗟叹不已。
“前辈的锐气，这些年似乎磨灭了太多了。”萧别离皱了皱眉，这实在不像是他印象中的惊鸿剑客。
“锐气？哈！”沈惊鸿嗤笑一声，“我自负天下无敌，但一朝从云端跌落，葬身九幽，为求生路，抛剑弃诀，哪里还有当年傲视天下的脾性？
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无能的残废而已。”
沈惊鸿努力的想要抬起自己的左臂，却如何也没有成功。
“前辈的确废了一只手臂，但要说无能...”李凌轻笑道：“连前辈都说自己无能，那与前辈平手的萧兄又该如何自处？天下武林又该如何自处？岂非，都是废人一个？”
沈惊鸿闻言淡淡一笑，“说了这么多，你们想从我口中知道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听的。”李凌摇了摇头，“王啸跟钟甫的事情我们都了解得差不多，只要他们不故意为难，我们也实在没必要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这次若非是前辈的原因，清风山的事情我们还未必会插手。”
李凌叹道：“我只是好奇，被萧兄跟卫大人吹嘘得厉害的四斗武才惊鸿剑客，除了武功，好像也并无过人之处啊。”
“李公子还想要什么？”沈惊鸿微微一笑。
“不需要，足够了。”李凌摇头。
萧别离道：“这段时间，前辈不宜走动，只能在暂时委屈在这里了...”
“委屈？这话我干娘可不爱听。”李凌撇嘴。
萧别离笑道：“你就当是帮我的忙，让前辈在你这里修养一番。”
“我又没有赶人走，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不通情理一般。”李凌对着沈惊鸿跟李素素咧嘴一笑，“要住便住着，住多久都行，我当然是欢迎的。”
李凌对沈惊鸿没什么感觉，但他是萧别离力保的人，李凌当然不会拒绝暂时收留他。
“那就多谢李公子了。”沈惊鸿微微颔首。
“多谢公子。”李素素轻施一礼。
李凌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天元坊。
花魁宴之后，本就出名的四季楼再次声名远扬。
花魁绾绾两万两的天价赎身银，加上胡姬舞娘四季花的噱头，四季楼也算是轰动唐安了。
但是此时此刻，谢怜君的心情却算不上多好。
“你就是这么帮我处理尾巴的？”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轻公子对着谢怜君怒喝道。
“殿下觉得，我做得不干净？”谢怜君淡漠的回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陵王高烨。
高烨虽然与太子高宣并非一母同胞，但光看面相，两人却是当今几个皇子之中最像的，尤其是眉眼。
高烨闻言，整个人都气炸了。
“那是二百多条人命啊，还有女人跟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的？”高烨面红耳赤，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只是一伙强盗而已，就算他们传些流言蜚语，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不过是为殿下分忧而已。”谢怜君嘴角一勾，“殿下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若是再传出些风言风语，有损殿下的贤名...”
“废话！”高烨瞪眼道：“你杀的人，最后还不是要算在我的头上，这算是分的哪门子的忧？”
谢怜君哼道：“上次谢吟风来，殿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高烨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原来，你是在怪我。”
“不敢。”谢怜君淡淡道：“我怎么敢怪殿下呢？谢吟风是殿下府上的，我只能理解为是殿下的意思，殿下也是想让我将怜霜嫁给顾飞流，是也不是？”
高烨哼道：“我说是误会，多半你是不相信的。”
“我当然不信，换做是殿下，殿下会信吗？”谢怜君冷笑。
高烨闻言张了张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怒喝道：“这么说，你这次是故意的？”
“那倒没有，只能说，殿下还不够心狠。”谢怜君摇头。
“哼！”
谢怜君冷漠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殿下一句，怜霜是我的底线，她不是我的筹码，殿下下次若是还要打她的主意，那你我的情谊就此一刀两断。”
高烨见谢怜君不似玩笑，只得点头道：“谢吟风的事，的确是我疏忽，谢吟风不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我也不好出面，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谢怜君躬身一拜。
“罢了。”高烨摆手，“这恶名，也只得我背了。”
“殿下恕罪。”
“假情假意。”高烨翻了个白眼。
谢怜君笑了笑，此事在两人之间算是过去了。
“殿下特意从陵州赶来，就是为了此事？”
“不然呢？”高烨哼道：“若非你亲口承认，我怎么敢想你是如此狠心之人，简直...丧心病狂！”
“多谢殿下夸赞。”
“这是夸你？”高烨双眼鼓鼓的。
“相比于私贩香料，此事若是被人知道，我可算是被你打下万丈深渊了...”
“殿下放心，我的人很利落，没有留下活。”
谢怜君怎么也算不到，下山虎的命硬，居然没死。
“最好是这样。”高烨叹了一口气，“毕竟这么多人命，我会派人好生安葬的...”
“不必，我已经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高烨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前些日子太子哥哥来信，说是要来陵州，此事动静这么大，太子哥哥何等聪明，恐怕很快就要来找我了...”高烨有些苦恼。
“太子殿下？”谢怜君一愣。
“不错，太子哥哥奉父皇命巡视天下，历时也有三年多了，陵州是最后一程，相信很快就会回帝都了，也是想着来陵州与我见上一面，可如今以我满手的血腥，我有何颜面面对他啊...”
说着，高烨又狠狠地瞪了谢怜君一眼，“要不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一定杀了你！”
谢怜君没有再说什么刺激的话，而是躬身道歉，“此事，是我有些反应过盛，还请殿下恕罪。”
“说了罢了。”高烨叹道：“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我就算怪你，这人死不能复生...不行，我还是派人去一趟万佛寺，帮死者做一场水陆法事，超度亡灵，也算是弥补一下我心中之愧。”
高烨起身便要走，正好他的一个侍卫进来禀告。
“殿下。”
“有事？”高烨微微皱眉。
侍卫看了谢怜君一眼，随后对高烨耳语两句。
“当真？”高烨猛的一惊，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属下不敢欺瞒殿下。”
“你退下吧。”高烨颓然坐回了位置，摆手示意侍卫。
谢怜君见高烨颓心丧气的模样，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高烨苦笑道：“昨夜有敬夜司加急命令传至陵州城，是太子哥哥的教令，说是中秋之后便要去往陵州城看我。”
谢怜君一惊，“太子殿下，他已经到陵州了？”
“不仅是陵州，他就就在唐安城。”
“什么？”
高烨苦笑摇头，“教令之中说得很清楚，太子哥哥已经知道杨家的事情了，此事没有传开，若非身在唐安城，有随行的敬夜司充作耳目，太子哥哥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谢怜君脸色微变，问道：“那，太子殿下如今落脚何处？”
高烨瞥了谢怜君一眼，“这个时候，你又愚蠢起来了？”
谢怜君闻言一滞，突然反应了过来。
萧别离身为敬夜司的司监，太子到了唐安，不与萧别离碰头，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萧别离久居飘香楼，那太子自然也住在飘香楼...
说起来，谢怜君记得李凌给他提起过酒楼有位帝都来的客人，身份一看就不平凡，叫什么宣公子。
当时还不在意，现在想来，来自帝都，身份不凡的宣公子，除了微服私访的太子高宣，还能有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谢怜君问道。
“还能怎么办？”高烨有些麻了，“自然去请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