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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汉中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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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缓缓行进着,逐渐接近了汉中郡城,也许是天气寒凉的缘故,这个时节,进城的人手并不多,放眼望去,城门口就只有一辆马车过关。

严成【大头】朝马车投去视线,发现马车上的篷布被货物胀得鼓鼓的,马车四周的伙计都是一副干练打扮,有些人还手持着刀弓,一个掌柜模样的商人正与城门口的士兵攀谈。

待张季一行靠近,那商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被士兵放行,于是车夫扬起鞭子,马车继续前行。

牛车并没有停步,守门士卒只是抬头看见了五斗米道的幡旗,便摆手放行,进入城池犹如自家后院,可见五斗米在汉中的根基之深。

吱呀的轮轴摩擦声中,随着牛车的前行,汉中城池投射的阴影向着他们蔓延而来。

光线的减弱让严成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看向黑暗的城门洞,随着眼睛的适应,只见城门洞里此时正发生了拥堵。

刚刚进城的马车横着停在了城门甬道的出口处,看那掌柜的捉急模样,和马车的倾斜姿态,估计是马车车辕断了,大头判断道。

因为前方的拥堵,牛车随即停下。张季也纳闷,打开牛车的帘子,望向前方的马车,查看情况。

殊不知,就在张季露面的那一刻,前方商队领头之人终于确认了此行对象。

“嗖!”

“师君小心!”

一支箭矢从前方的车队护卫丛中飞来,径直射向掀开帘子的张季面部。

“叮”千钧一发之际,严成拔刀,以刀脊磕飞了空中的箭矢。

“杀!”

未等两人松口气,见到突袭失效的前方的商队,对方再也不隐藏了,各自撤下了伪装,拿起刀矛向着二人杀了过来。

张季在箭矢被打飞后的一瞬间,就飞速起身,从车厢底部竖起一块挡板,挡板黧黑赫然是一块上了黑漆的铁质大盾。

他麻利地从挡板后取下一副弓箭,又拿起一副钩镶,甩手扔给了前面的严成,大声喝道:

“小心,我给你掩护,朝前行进攻击,后面一定有埋伏。”

张季被袭击的一瞬间就清楚地判断出,由于城池的特殊性,人们会下意识地向外突围,所以袭击者在城外的人手一定比城内多,他们此时被堵在甬道内,向后突围,一定是个死局。

而向前冲破阻拦,有着五斗米道在城里的布置,至少有转圜之机。

磕飞箭矢的严成稳稳接过钩镶,弓着身子,左手钩镶,右手环首刀,摆出汉军的招牌架势。

跟他相比,对面的人手就有点野路子了,有人持刀,有人执剑,有人举戟。

大头踏步前行,以钩镶挡住好几只射向他的羽箭,他身高步长,几个健步就与敌方近身,钩镶抵挡,长刀突击,打得对方几个人措手不及。

近了身,敌方的羽箭不再招呼严成,转而射向了躲在车厢的张季。

叮叮叮,张季倚靠的铁板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他也不慌,冷静地上好弓弦,透过车厢的缝隙观察对面。

冒头,举弓,射箭。箭支又快又急,穿透对方弓箭手的咽喉。

张季的动作干净利落,在商队弓箭手反应过来之前便一箭结果了对方。

一旦对方没有了弓箭手的掩护,张季便毫不顾忌的站起身,向着严成的对手射箭。

严成压低重心,以钩镶为盾,猛地发力撞向袭来的刀手,这毫无花哨的一撞,以钩镶的凸起尖刺为武器,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对方的胸腹。

他紧接着钩镶的力道一松,刀手的尸体倒下。

接着他回身用钩镶的钩子挂住对方戟手的长戟后,欺身上前,环首刀直插中门,在戟手反应过来之前,便结果了对方。

钩镶这种武器,上下有钩,中间有盾,盾上有刺击的尖角,可以说是当时的一种与环首刀配合的进可攻退可守的武器了。

眨眼间击杀两人,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严成赶紧后退,以免陷入包围。

这时候前来支援的刀手矛手自左右侧击而来。

刀矛的寒光闪烁,严成严阵以待,钩镶的下端圆球钝器上扬,击飞了近身的矛尖,而右侧的刀手已然近身,长刀高举,严成能够清晰看见刀手脸上的残忍的笑。

“嗖!”“啊!”

刀手的胸口中箭,严成转头一看,原来是张季在马车上连续发箭,且箭无虚发。

“嘿!这帮人难道不知道当年我杀羌人的传说吗?”

张季一边发箭,一边哼声道。

而随着张季的点名,前方的刺杀队伍顿时减员严重。

而有着张季的弓箭掩护,严成不再有所顾忌,举起钩镶继续上前突击。

人多势众的敌方竟然被他二人杀得溃不成军。

待到了马车处,严成观察了马车的故障,果然,车辕被人卸了下来,成为了一个天然路障。

“呀!”严成卸掉了缰绳,手扶住马车的车厢,发声使力,马车与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竟然生生地将几百斤重的马车推离了道路中间。

而随着马车的挪开,严成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亮,但是那束光亮下的场景,却是让严成背心一寒。

甬道的出口处,正列满了严阵以待的汉军甲兵,那些兵甲寒光,照得严成心透凉。

几乎是下意识的,严成向着一侧翻滚而去。

就在他躲避的一瞬间

“放箭!”汉军的标配,制式的汉军弩手扣动扳机,唰唰的弩矢从严成的身旁擦过。

冷汗留了一身,严成这下是手足无措了。

“过来!一齐冲出去!”

看清楚出口的张季大声喊道。

严成闻言望过去,就见到张季此时正举着那一张黑色大盾,挡在黄牛的身前。

“靠过去,以牛车破阵。”张季嘶吼。

严成这时候也顾不得思考了,赶过去替张季接过铁盾。

“老伙计,对不住了!”张季附在牛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黄牛似乎也知道了情势的危机,不安地踏了踏蹄子。

“哧!”张季一脸的狠色,以刀尖刺入黄牛的后臀。

“哞!”黄牛吃痛,仰起脖子长吼一声,接着喘着粗气向前狂奔起来。

牛的速度不算快,严成憋着力气举起铁盾挡在前面,抵挡前方连绵不断的弩矢。

“上车!”随着距离的拉近,牛的速度越来越快,张季下令,严成纵身一跃,跳上了的牛车。

而黄牛只觉得霎时间眼前有了愤怒的目标,于是埋下脑袋、顶着牛角向着那些奇怪举止的陌生人类撞了过去。

自齐国田单火牛阵破敌以来,中原的军队对于牛这种动物从来都是慎之又慎的,因为愤怒起来的公牛,真的能够破阵的。

甬道出口处,本来因为那些游侠儿刺杀失手而懊恼不已的陈调,此刻也脸露骇然。

“闪开!”赵嵩大叫,一把推开了站在中央的陈调。

“举矛!”各级军官看清楚状况后立即下令,可是用到这种狭小的地形,阵前事先根本就没有准备长矛,即便是有要想摆好阵势也来不及了。

前方正统的钩镶环首刀列阵的汉军倒了血霉,面对携带万钧之力冲击而来的牛车,他们毫无办法,军法和阵型约束之下,他们只得以肉身阻挡。

\哞!\黄牛继续嘶吼,顶开前排的士兵后,阵型被撕扯而开,眼看着就要冲入城中,让苏固的这一番谋划落空之时。

“先杀牛!用钩镶钩牛腿。”见机躲开牛车撞击的赵嵩下令。

听闻命令的汉军猛然意识到了自己武器的作用,开始自两侧方向攻击黄牛的腿部和胸腹。

动物始终是比不过狡计多端的人类的,黄牛的腿部不可避免的被划伤,砍断。

“呜!”黄牛发出一声哀鸣,右前腿被砍断的黄牛终于支持不住,那颗大脑袋颓然般跌落在地,在惯性的作用下,牛头连带身子向前滑行了两丈。

牛车轱辘转动,只是没有了动力源,以及在黄牛倒地的拉扯下,车厢向着城墙方向撞去。

“砰!”车厢与城墙墙壁亲密接触,竟然在巨力之下,轰然碎裂开来,夯土的城墙与木制的车厢制造了一片昏黄的烟尘。

而在这一片烟尘之中,在汉军军阵的混乱之中。

张季以及严成从车厢中冲出,突然袭击之下,撞开了挡路的汉军甲士,向着城内居民区域,向着仅存的希望之地狂奔而去。

严成紧紧跑在张季的身后,他始终背负着那一阵黑铁盾牌,抵挡着来自身后的箭矢。

这一番的急剧的变故,让严成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呼吸急促,就连刚刚撞击造成的手臂摔伤都没有感觉。

忽地,严成感觉自己的身子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般,他愕然地低头,发现一只粗大的箭矢射穿了身后的铁盾,穿透了他的身体,从前胸而出。

“噗!师..君..!”肺叶的损伤让他呼吸变得困难,吸足了氧气的鲜红的血液从中箭的胸前喷涌而出,他的口腔满是铁腥味,第一次的,说话变得那么的困难,就要喊出的呼唤也只是在他的咽喉里流转。

他奋力地迈动着身体,想要为师君挡住后方的箭矢,他的身体至少证明了,敌人的箭矢,穿不了两个人,他在最后一刻,也在想着为师君挡箭。

终于

支持不住的严成双腿无力,身子如同被抽空的布袋一般,无力地倒了下去。

呛!

严成右手不离手的环首刀脱手,插入了前方的地面上。

后方,之前被赵嵩一把推开的陈调,早已调整好了身形。

此刻,站在城门石上的他,双目迥然,长臂舒展,长弓微动。显然,刚刚那惊人一箭,就是他射出的。

不待众人惊讶。

嘣!

嘣!

陈调双目如电,在电光火石间连发两箭。

前方,察觉到后方严成脚步消失的张季回头,痛心无比的看到了严成的死相,那一刻,亲眼见证子侄惨死的他,只觉得再也无颜面对老友。

呲!呲!

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两只粗大的箭支飞来,精准插入了张季的双臂,箭头旋转,金属轻而易举的撕裂了张季手臂的肌肉、经脉。

在箭矢的巨大推力下,张季向后倒地。

他的身子向后倾倒,在其视角看来,天地如大幕翻转,今日汉中的天空阴沉沉的,就像有大雨将落。

“呵!”张季扯着嘴角笑了声,这一刻,他想的不再是家族、道门,而是挂念身在巴郡的小儿,想起前段时间收到的张修来信,以及大兄信中对于张修这段时间的巨大进步的欣喜。

“修儿,今后你只能靠自己了,阿大恐怕,陪不了你呐。”他的眼睛微微地瞥向南方,似是在对远方的小儿低语。

“不要杀了他,太守有令!活捉五斗米师!”他听到敌将在高喊。

双臂无力的他活动着脖子,微微仰头看向推进的汉军军阵。

“苏固老贼,你,不得好死!”

张季的脖颈青筋直冒,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的将诅咒喊出。

感觉到不对劲的陈调,突然瞄见地上的环首刀,出声道:“不好,快!阻止他。”

张季双腿在地上一蹬,整个人的身体被蹬的滑动,而他则扬起脖子,对着插在地上的刀刃,狠狠地,决然撞了过去。

在一众人愕然的眼神中,张季的脖子被地上的环首刀割下了大半,大动脉出血,血珠泵射,围绕着张季和严成,画了朵巨大的梅花。

“该死!”怒不可遏的陈调推开前方的士卒,看着略带着解脱笑容的张季尸体。

失去理智的他举刀戮尸,如同破袋的张季被砍的血肉模糊。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死?你怎么敢死?”

鲜血溅射,染红了陈调的衣衫,以及半边疯狂的脸。

接着他举起染血的长刀,环举一周,怒视周围的汉军,喝道

“还有你们,一群废物,作为官军,竟然拿不下两个贼人。”

刚刚还拼死杀敌的汉军士卒,见到陈调戮尸的场面,一个个眼神都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夹杂着恐惧的鄙夷。

陈调尤不自知,咔嚓!他一刀将张季的脑袋砍下,单手拎起张季那张血肉模糊的脑袋,喝道:

“传令下去!将此贼首张季首级,城门悬首示众,以震慑宵小!”

话音刚落,

轰隆!

天上突然电闪雷鸣,没有延迟一般,雨点紧接着就轰然落下。

滴滴答答的雨滴,携带透骨的寒凉,奔腾而下。

地面上,那一朵盛开的梅花,在雨水的浸润下,开得更艳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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