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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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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少见的秋日雷雨降临在汉中城里,雨水滴滴答答下个不停,打在灰墙青瓦之上,溅起银灰色的水花。

多亏了这一场急促的冻雨,行人大多匆匆回家,无人在城中道路逗留,也就没多少人注意到城门口的厮杀。

雷声轰隆,黑云压城,汉中城的弥漫着低沉的气压,无论是动物,还是小民,都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突变。

一阵惨白的电光闪过,照亮了城门上悬吊的首级,也照亮了张季那张染血的脸。

“呜!”

一个粗衣打扮的伙计被旁人捂住了口鼻,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待几人过了官军把守的路口,伙计这才战战兢兢地发问“那..那是师君?”

同行的伙伴也都是红了眼睛,哽咽着互相注视着,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这些五斗米道的底层信徒,完全没有准备,就突然发现道中的核心——师君竟然被朝廷悬首城门?

五斗米道在汉中经营日久,且不同于张角的太平道,拉拢流民,建立渠帅这种流民武装组织。五斗米道采取的则是润物细无声的模式。

就如这汉中城里,有多少人入了五斗米道?有多少家人病危,由五斗米道出手救命?有多少人在无家可归之时借助了五斗米道的义舍?在无以饱腹的情况下借了五斗米的义仓粮食得以活命?

这些点点滴滴,使得几乎每个底层民众都是五斗米道的泛信徒。

而突然之间,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那个信徒心中的高山,被当作叛逆,被官军处死,且公开悬首?

不可置信,一股难言的情绪弥漫在这些年轻人的心里。

得知消息的汉中城内居民,仿佛天塌。

可是苏固并没用留给五斗米道教徒伤心的时间,比天塌更加严重的事情,紧接着随之到来。

“奉太守令!缉拿米贼余孽,有牵连者,送狱候审!”

哗哗!在匆匆行走兵卒踏破积水之声中,传来军官扯着嗓子的大声吆喝。

医馆

馆外五斗米道的幡旗还未来得及收起,医馆的门就被疾行至此的兵卒大力破开。

“郡兵奉令拿人,闲人退避!”领头的队长张狂地叫着。

医馆里的童子、医生、乃至病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头发花白,一脸沧桑的老医王盘蹙着眉头,拄着根拐杖对着进来打砸的兵卒呵斥道

“尔等放肆!在医馆这般无礼,还有没有王法呐?我要到郡守那里去告发尔等!”

“嘿嘿!”军官的脸上露出坏笑

“老家伙,你们的事情发了,米贼还这么放肆,兄弟们,给我砸,找出他们谋乱的证据。”

“把这些人,都给我绑了!”

军官看着室内的陈设,不太相信医馆的简朴,也不明白那些药材的价值,招呼着军卒打砸,看到值钱的财货,竟然开始明抢起来了。

不一会儿,这一处医馆就冒起了白烟,老人被推倒的惨叫声、童子被惊吓的哭喊声、妇女被侵害的嘶叫声。于今日的汉中城内,响彻不绝。

本来在同一队伍的原先郡兵只是在一旁围观,他们本是老兵,心底对这些太守新招收的游侠儿看不起,一群军事技能不会,纪律涣散,只知道狗仗人势,见钱眼开的货色。

可是军队是暴力机器,当苏固放开了军队的锁链,那就根本不可能只靠着军人自身的素质就能约束得了的。

眼看着其他人在抢劫,剩余的还在犹豫的军卒,一咬牙,也跟着加入到了其中。

有了令行禁止、军事技能娴熟的军卒加入,这一场官方抢劫进入了新的状态。

在苏固的默许下,汉中的医馆,和五斗米道有来往的商人、与五斗米道相善的豪强,都被打上了谋逆的标签。

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挨家挨户地排查,在这一过程中,有怨的抱怨,有仇的报仇,拥有刀枪的他们,享受了一次凌驾他人之上的快感。

围住宅院,撞开大门,刀盾先行,长矛在后,所到之处,无论是小民还是豪强,在突袭之下,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只有血流漂杵。

冤枉声在每一条街道上响起,饶命声在每一家房屋内响起,只有惨叫声在发出后戛然而止。

终于,这一场放肆的狂欢在蔓延到那些汉中的大豪强的宅邸时遭遇了阻碍,豪强好吃好喝豢养的私兵,以精准的弓箭和犀利的列队突击给了这些兴头的郡兵迎头一击。

豪强们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他们选择了各自抱团,属于豪强的街区成为了郡兵的禁区,无人再敢进犯。

“呼!”在太守府收到了郡兵攻击李家失败的消息,摇摇头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尽管都在意料之内,可若是趁此等机会,除掉那些本地大豪,是再好不过了。

“传令给下边,都收着点,还有,不要放火,违者立斩!”苏固立在府邸的长廊边,对着侍立在一边的赵嵩吩咐道。

“元化呢?有消息传来吗?”

“回禀主公,陈从事此刻应该正在行军,在前往沔阳的路上。主公放心,陈从事熟悉兵略且吾等此次乃是突袭,料他米贼乍然失掉贼首,定然是无法抵御陈从事的。”

“嗯,是我急躁了,也罢,你先下去吧!”苏固心里算算了陈调的脚程,叹口气摆摆手,让赵嵩退下。

赵嵩告退,苏固仍旧立在长廊里,望着屋檐下长长的流水发呆,寒气侵袭下,他的双腿都开始发木。

身体上的痛苦传来,苏固心里却是毫无波澜,恰如对待城内百姓一般。

南城

“哈哈!”一名士卒挽着裤子从一户民居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虽然腰有些酸痛,但他的心里美美的,这家的小娘姿色,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手掌不停地开合着,仿佛在回忆那滑腻的触感。

还未出门,他就被百爪挠心的其他人给赶了出去,他吐了口唾沫,在心里斥骂着推搡他的人,接着鼻子吸了吸,一股子血腥气溢满院子。

他一脚踹向一名新兵蛋子模样的士卒,喝道:“愣着干什么?去那工具,把这户人家给埋了。小心扰了爷们的兴致。”

话语出口,他自己都有些如坠梦中,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就从一名默默无闻,老实肯干的城尉郡兵,成为了一个杀人放火,淫人妻女的恶徒。

“呸!不是我坏,这些人才是恶徒,太守下的命令,他们都是谋逆之人!”士卒给自己洗脑道。

“对!都是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对的。”只是在某个时刻,士卒会想起那个脑袋悬在城门的老人,想起听过的他的讲道,诚信、道义、为善,那些美好的词汇。

他其实是困惑的,师君他老人家,怎么会是逆贼呢?

只是这个世道,轮不到他这个小人物发问,哪怕他今日身份突变,成为了掌控他人生死的大人物,他也不敢发出任何质疑声音。

熹平六年,十月廿一

汉中太守苏固,上任伊始,袭杀米贼贼首张季

当日,全城大索,而民多有侵害。

————

“快,前面就是沔阳,张氏的坞堡就在此处,破了张氏坞堡,财货女子任尔等取之!”

陈调此时正其在马上,招呼着路上行军的军卒,大声鼓噪着。

果然,当听说了张氏的财货女子任取之时,闻言的军士一个个振奋精神,迈出的步子都大了几分。

陈调望着眼前这些气势不凡的军伍,心里也很满意,这一支军伍不是汉中城的部队,而是陈调快马手持苏固的命令,从阳平关借调而来的,这些常年征收关隘的士卒,并没有被城市的烟火熏陶过,也就保留着那份好战的嗜血。

渐渐地,在地平线上显现出了一个高大身影,瞄着远处的坞堡阴影,通过与前来的向导交流,陈调终于确定了,那就是五斗米道的老巢,张氏坞堡。

“各部休整三刻,补充食水,准备作战。”

陈调也从马上下来,一边安抚着马儿,一边望着远处的坞堡,心底满是热切,在他的眼里,那不是坞堡,也不是财货女人,而是上升的阶梯,是踏脚石,是证明自己的机会。至于张季的生死,还有五斗米道的好坏,那不是他说考虑的东西。

这一次对五斗米道的发动,他全程参与,不说功劳,苦劳总有一份吧?

他是少有的知道杨氏在这次行动扮演角色的人之一,跟杨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打好关系,是他求而不得的机会,也是他父亲想尽办法将他安排到苏固的幕府里的原因。

校尉给陈调递来一些干粮,陈调接过就着水吞咽入肚。

校尉姓刘,满脸的大胡子,因为这一趟的肥差,他对陈调还是很有好感的。

“从事,等会儿儿郎们冲杀进去,有何注意事项?”

“嗯?”陈调不解,歪着头看向刘昌。

刘昌见陈调不解,于是直接道:“就是有无需要活捉的人物?还有就是妇孺童子如何处置?”

陈调闻言愣了下,他想起了汉中城内自戕而死的张季,头目已死,剩下的那些人是否还有价值?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在汉中城内没有活捉张季已然成了他自认的污点,而且杨氏的谋划本就是对着汉中的五斗米道,要是拉扯出来更多的麻烦,对他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张家的坞堡内的大小人物,就没那么吸引人了,那就跟着他张季陪葬吧。

心里打定主意,陈调面无表情,手掌作刀状,狠狠向下一切道:“鸡犬不留!”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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