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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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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烈烈,马蹄声紧。

一个风仪绝世的黑袍男子,正骑于一匹骏马之上。

他已踏雪连奔了两日,俊逸的面庞之上,沾染了些微风雪之色。

这一日,他已奔进了昭义郡境内。

昭义郡乃大唐强藩,原昭义节度使薛嵩,声名赫赫。昭义下辖相州、卫州、磁州等六州,治所就在相州。

男子昂首勒马,停在了相州城外,眉头微蹙地瞧着一位正在准备上马奔逃的武将。

“堂伯,你这是要做什么?”他连忙上前问道。

现任昭义节度使薛崿一脸狼狈,忙向他摆了摆手。

“辰愈侄儿,快随我去长安禀告圣人,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已然反叛,过几日便会派人来取我相州城。”

这位黑袍男子,便是雀奴的师父,如今大唐最富盛名的天师薛辰愈。

薛辰愈是原左金吾将军薛徽的养子,而薛徽与昭义的薛嵩、薛崿仅是堂亲,对于薛辰愈而言,关系或许稍远了些。不过此次,他确实是为了救护一位故人而来。

“堂伯,临阵脱逃,非我河东薛氏所能为。”男子的面色一凛,显然很是不悦。

“这个,还是保命要紧啊!”薛崿缩着脖子,期期艾艾地说。

“要是我长兄薛嵩还健在,必能降得住田承嗣那贼,如今换作是我,你是知道我的……”

说罢,薛崿哆哆嗦嗦地打了马,奋力向西奔逃而去。

薛辰愈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此时,相州城墙之上,正立着一位双手抱剑的明眸少女。

少女红衣玉簪,面如皎月,发带衣袍,随风猎猎。

她瞧着薛崿慌张逃跑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薛辰愈叹了一口气,方才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在城墙上扫过,寻见了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他见少女无恙,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一扬。

红衣少女也瞧见了她,忙向他颔首见礼。

薛辰愈被相州城的守军引上了城墙。

“多年不见!”少女笑着迎了过来。

薛辰愈此时未到而立之年,而少女大约不过十八九岁,瞧着两人的神情,应是相熟已久了。

“红线,听说你绑了这里的兵马使大人?”薛辰愈问道。

“昭义兵马使裴志清收了田承嗣的金银,打算开门降敌,被我摘了军符。”红线冷冷地说道。

“这便是军符。”红线的掌中悬下了一枚令牌。

薛辰愈将军符接到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

“堂堂昭义强藩,今日竟落得如此境地,需你我二人来守城。”薛辰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笑起来极是好看,红线姑娘在旁,不禁瞧得有些愣了神。

“我们家薛嵩大人逝去以后,圣人本是下了旨,命少将军继任节度使的。若是他当年接任了节度使之位,昭义也就不至于会被田承嗣欺负了。”红线望着城外的远山说道。

上一任昭义节度使薛嵩去世以后,圣人下旨,任薛嵩之子薛平为昭义节度使留后。但薛平却自请为薛嵩回乡守丧,将节度使之位让与了叔父薛崿。奈何,这位薛崿大人,实属才微志短。

“薛平此时在何处?”薛辰愈问道。

“如今三年孝期已满,少将军应已回任磁州。”红线说道。

福狸载着雀奴奔到相州城外时,已近黎明。

看福狸笃定的样子,雀奴知道,她的师父应就在这相州城中。

相州城守夜的军士见状,忙向红线禀告。

城门徐徐打开,雀奴瞧见一个清丽的红衣少女走了出来。

“来者何人?”红衣少女问道。

雀奴见红线面容极美,隐隐能猜出,此次师父应就是为她而来。

“师父呀师父,全长安的姑娘们都爱慕着你,你总无动于衷。原来,你喜欢这样英姿飒爽的一卦。如此一来,不知又有多少怀春少女,又要伤心欲绝了!”

雀奴想着,不禁暗笑着摇了摇头。

红线瞧着这个身骑大狼狗的女孩,不免好奇。

女孩一身黑衣,腰间的补丁仿佛才打上不久。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却仍姿容挺秀,粉面含春。

只是,女孩的那一双杏眼总是忽闪忽闪的,红线料想她准是在想着什么坏主意,便抽出怀中长剑。

“小妹,你想自己的名字,用得着转这么多圈眼珠子吗?”红线问道。

雀奴吸了吸鼻子,酝酿着爬下了福狸的背,大喊着扑到了红线的怀里,“师娘啊!徒儿寻你寻得好苦啊!”

红线愣愣地举着剑,犹疑地望着怀里的雀奴:“什么师娘?”

“我不会瞧走眼!”雀奴喊着,紧紧地抱住了红线的腰。

“雀奴,不得无礼!”薛辰愈立在虚掩的城门之内,冷冷地斥道。

“师父!”雀奴从红线的怀里抬起了头,哭腔愈发嘹亮了起来:“徒儿为了寻你,差点儿没死在半路啊师父!”

薛辰愈眉头紧簇,瞧着极为不悦:“你未经我同意,擅出长安,罚抄三百术诀!”

雀奴忙躲在了红线身后,一脸委屈地偷瞧着师父的脸。”

“好啦!”红线柔声说道,“她来寻你一路不易,莫要太苛责了她。”

用过了早膳,红线瞧着雀奴黑衣上的补丁,不禁掩口而笑:“你师父是那么个神仙般的人物,你穿这打了补丁的衣裳和他站在一处,可是要将他拉下凡尘来了?”

说罢,红线便准备去寻些新衣来给雀奴穿。

雀奴许是感念桃林村的婶婶认真为自己补了衣,连忙摆手:“姊姊不必了,我穿着这身,就像亲人在搂着我一样,心里暖和。”

红线知道,雀奴并无父母,她心中一酸,忙将雀奴搂在了怀里:“你师父与我,都是你的亲人。”

“真的吗?”雀奴欣喜地望向红线。

雀奴无父无母,师父独自将她养大,虽事事细心,终究不如女子般心思纤柔。雀奴在昏迷之时,隐约似是见到了桃林村阿岚的阿娘,便已心生眷恋,此时她见到红线,也觉得像有了温柔相护的“母亲”一般,对红线生出了好些依恋之情。

“红线姊姊,你可是我的师娘?”雀奴一脸期待地望向红线。

红线脸颊泛起了些许红晕:“你师父他……并不钟情于我。”

“我师父见了别的姊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他每次瞧向你,嘴角都挂着笑。”

红线苦笑着叹了口气,“你师父啊,身为名门养子,衣食虽不缺,但儿时却过得孤苦,没几岁时又被送到山上去学术法,所以啊,他对不熟之人,自然是面上冷冷的,不愿多做理会。”

红线是上一任昭义节度使薛嵩的婢女,薛辰愈的养父薛徽,是薛嵩的堂兄。在薛辰愈年幼的时候,红线的阿娘曾照看过他一段时间。薛辰愈去潜山学艺后,总难舍幼时之情,便来相州探望过好些次红线的阿娘,自然便也见过红线。

所以,薛辰愈与红线相熟,自然是因为亲情。若说男女之情,红线倒是心知薛辰愈对自己并无这般情意。

不过,无论怎样,雀奴始终觉得,红线做自己师娘的胜算,远比其他姊姊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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