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捆妖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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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岚哥哥，我知道瘦子是什么东西挠的了。”雀奴说道。
“是怎样凶残的猛兽？”阿岚奇道。
“不是猛兽。”雀奴笃定地说，“可否先带我去瞧瞧那个瘦子？”
“他在西边柴房里呢！”阿岚答道。
阿岚将自己身上的袄子脱了，将雀奴包了个严实，扶着她出了房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守着的那排狰狞的老猫见两人走来，毫无惧意，仍冷冷地瞪着眸子，定定地望向柴房。
“不许进，不可以！”阿岚打开柴房的门时，连连伸腿，将老猫们挡在了门外。
“嘶哈，疼……”柴房地上铺了张草席，席子上平平躺着一个浑身被缠了无数圈布条的瘦子。
雀奴瞧着那瘦子长得那副奇怪模样，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骨簪。
骨簪这次，倒是安静得很。
瘦子显然觉得极为疼痛，不断地呻吟哀嚎着。
“你就是那个死瘦子？”雀奴狠狠地盯着瘦子问道。
“他叫敲骁。”阿岚说着，蹲下来查看着敲骁脸上的伤痕。
敲骁？这名字起的，透着股邪气。
福狸本在院外守着，见雀奴进了柴房，便也跟了进来，一见到敲骁，便对他怒目而视。
“敲骁，是谁把你挠死的？”雀奴问道。
敲骁瞥了一眼福狸，估摸着可能是惹不起，便又转了转眼睛：“咳咳，虎……”
“什么虎？我们这边没有虎啊？”阿岚奇道。
“华南虎？又或者是东北虎？”敲骁干咳了两声。
“编！”雀奴呵斥道。
“我真没看清楚！”敲骁无辜地眨了眨眼，“啊，林间有个巨大的黑影，是它是它。”
“你瞎说！”雀奴说道，“明明是院子里的猫！”
“猫？”阿岚听了连连摇头，“不可能，猫的爪子那么小，哪能将人挠成这样？”
雀奴冷笑一声，捏着敲骁的脸，来回揉搓着查看。
她觉得，敲骁长得，邪！
他虽然五官俱全，但眼睛似乎有点太小了些，又或者是，鼻子和嘴巴的位置摆得不太对？
更不对的是，他说话时先要清清嗓子，又总是那副战战兢兢的神情，总透着那么股子说不出来的贼气。
“你会变身？”雀奴趴在敲骁的耳边小声问道。
敲骁的小眼睛轱辘轱辘转了转，闭目装死。
“你还会打地洞？”她又凑得更近些，好奇地问道。
敲骁的眼皮微微抖了抖。
雀奴打量着敲骁，发现他的小肚子上隆起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心中疑惑，便在他的腰上摸索了一阵。
好容易摸到一物，她便翻着包扎的布带缝隙，从他身上缓缓抽出了一条绳子。
“非礼啊！”敲骁大喊道。
“你是有多喜欢我？”他抗议道。
“呸！我喜欢你？”雀奴登时哭笑不得。
“咳咳……你又是揉我的脸，又往我耳边吹气，刚才又在我身上摸了好一阵，好吧这些我都忍了，你现在抽我裤腰带做甚？”
阿岚听到敲骁这么说，脸色微微一红。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背过了脸去。
“福狸快看！这可是昨晚套你的绳子？”雀奴举着从敲骁腰间抽出来的绳子问道。
福狸走来嗅了嗅，微微点了点头。
雀奴平生第一次出长安，又是第一次连遇异事，虽然心中忐忑，但只略做了些思索，便已有了些计较。
她将绳子缓缓收成了一个圈，摆在了敲骁的脖子上，敲骁惊得忙睁大了眼睛。
“说！你为何要拿绳套我们？”她对着敲骁怒目而视。
“不就……唉……这不……”敲骁顾左右而言他。
雀奴二话不说，一拳捣在了敲骁的眼眶上。
“哎哎！别啊雀奴，有话好好说啊！”阿岚忙上来阻止。
“咳咳……小仙我……我不就想套只妖怪玩玩嘛！”敲骁捂着眼睛大喊道。
雀奴又举起了拳头。
敲骁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小仙我一个法术都不会，好容易得着这个捆妖绳，人言道，多一只妖揣着，多一份保障！”
“你又不是仙师，哪来的捆妖法物？”雀奴细细打量着那一圈平平无奇的绳子，心下更加狐疑。
“我靠自己的实力，从我师父那挣的！”敲骁突然面露气极之色，瞪着雀奴喊道。
“你还有师父？”雀奴嗤笑着说。
敲骁似是打了个哆嗦，双腿不自觉地缠抖了起来，变回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我……”
雀奴心知自己最初的猜测没错，昨晚在瞎眼翁翁的皑雪森林中，被她踢了一脚的人，就是敲骁。
他变成老鼠钻进了坟旁的雪地里，差点儿把雀奴和福狸唬住。
“变身”这一术法，对于生而为人的天师而言，极其困难。
据说，能变身的十一骨天师，才能升至满骨。
天师之下，是为仙师。仙师再下，便是敲骁这等小仙了。
小仙本是妖身，若能得天师授法，便可以变身人形。只是，仙术高的小仙，可以自由控制变身，而敲骁这种法术不精的，自是在极其害怕的时候，才会被动变回原身，且极其消耗体力。若是变身成妖后再想回身，那就要看造化了。
小仙再下，便是妖。妖乃异能之兽，无变身之能，终生其形均为兽。若想成人形，总须捆妖绳这样的法器相助。
雀奴明白，敲骁这只小仙，自然是被自己昨夜踢出的那一脚吓得够呛，才变回了老鼠。
既然他是老鼠，那被老猫抓破了肚子，便也是说的通了的。
“阿岚，你觉得’贼眉鼠眼’这四个字，哪个字形容敲骁最合适？”雀奴将捆妖绳从地上捡起，甩着手里的绳头，踱着步子问道。
阿岚细细查看了一番敲骁被雀奴打得乌青的一只眼睛，凝神细思了良久：“这题我会的，是‘眼’字！”
雀奴听阿岚这么一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求你了，别说出来！”敲骁望着雀奴的眼睛，苦苦哀求道，“咳咳……我也是要面子的……”
雀奴才不管敲骁怎么想：“明明是……”
她正待说出口，却见敲骁已经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阿岚挨家挨户地四处找寻，始终不见敲骁。
找不见一只术法不精的鼠仙，或许也没什么要紧的。雀奴只歇了半日，便急急别了阿岚，又与福狸匆匆上了路。
“福狸，你确定，这是瑛骓走过的路？”她问道。
瑛骓是太子殿下赐给师父的马，福狸嗅着瑛骓的气息，便能寻见师父。
雀奴将袄子披回到了阿岚的肩上，又将敲骁的捆妖绳揣在了怀里，她按了按腰上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
阿岚的阿娘，能制得这般好的创药，想来应是极为聪慧之人，雀奴想着，不免心生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