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假心假意 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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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萧璟直接送沈明渊去了江玉清那儿，因为刺杀之事他们回来的确是有些晚了，不出所料，念一早就吵着想要见沈明渊。
沈明渊刚迈入房门，沈念一就急匆匆的跑到他身边，张开双臂要他抱一抱，眼泪也开始在眼眶打转：“爹爹说陪着念一，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爹爹刚才有事，耽搁了。”，沈明渊弯腰将他抱起来，为他擦了擦泪。
“爹爹不守信，呜呜，爹爹不守信…”
“爹爹知错，下不为例。”，沈明渊拍了拍沈念一的背，指了指桌子上那些从子云里带回来的东西，柔声道：“看，这都是给念一带的，当作爹爹的补偿好不好？”
“…那…那念一先原谅爹爹。”沈念一抽泣着说着：“一定要下不为例哦！”
沈明渊轻笑，轻轻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爹爹知道了，谢谢念一。”
萧璟并未进门，只在门口看着，不由笑了笑，也并未打扰父子二人，没多久便离开了。
等沈明渊安慰好了沈念一，想回头告诉萧璟他想陪念一时，只看到了萧璟离开的背影。
怎的走了？
在这儿他脸上的擦伤不正好抹些药吗？
沈明渊将念一放下，想出门叫萧璟进来擦些药，却被念一拉住了手道：“爹爹，念一马上就要变成小刺猬了，爹爹会在一旁陪着念一吗？”
沈明渊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稍微叹了口气，又对念一笑道：“爹爹当然会陪念一。”
“那念一就不怕变成小刺猬啦！”
***
萧璟回寝室换了件衣裳便又回了书房，这便看到秦长安和叶上秋正站在书房门口。
秦长安见萧璟过来，便迎了上去，行礼道：“王爷，太后她…”，话到一半，他又改了口，“王爷脸上的伤…”
“无碍，太后怎么了？”
“太后有急信。”，秦长安说着，将信呈给了萧璟。
萧璟听到这几个字，不怎么情愿的接过信打开。
萧璟看着信，秦长安望着萧璟，只见脸色越发难看，或许是读完了，也或许是读不下去了，他直接将信给了秦长安，自己推开房门，迈步进了书房。
秦长安看了眼信上的内容，叶上秋跟着也凑上去，他啧了一声，笑道：“太后这是想王爷了吗？”
秦长安将信件收起来，“你会不懂太后的意思？”
信中，太后让萧璟回帝都靖霄王府。
萧璟十七岁封王，那时候还没有封地，靖霄王府在帝都。
秦长安走到萧璟身边，问道：“王爷要回去吗？”
“回。”
秦长安知道萧璟心里不是滋味，他一个旁人都知道太后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让萧璟待在天子脚下，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才能紧紧的控制他。
“若王爷想留下，还是…”
“罢了。”
萧璟微微叹了口气，留不留的下，不是他说了就算的。
“长安，这几处起义的事，查的如何了？”
秦长安听萧璟转移话锋，也知他不想提，便也不再多说，回答道：“这几次…或与怀宁王有关。”
又是怀宁王…
萧璟问道：“如何说？”
“这几处起义暴动之人，他们的兵器似都是来自怀宁王府。”，秦长安说着，将怀里的一个令牌递给萧璟，道：“这是从其中一个人身上翻到的…”
萧璟接过来那令牌，四四方方，上写着“曲兵司”三个大字。
南陵专门制造冷兵器的地方，一个是王室御下的器物局，一个就是沈氏所掌的曲兵司。放眼十多年前，曲兵司制造兵器的能力在南陵是第一，在整个天下，也是第一。
不过自十多年前沈氏宣布再不参政之后，曲兵司遣散了大部分的人，也未曾再造过兵器了…
秦长安道：“卑职查过了，这令牌并非伪造，而且他们的兵器数量极多且精巧锋利，不是一般铁匠能够造的出的。”
“派人到曲兵司查探，切莫被人发现。”
“是。”
萧璟看着令牌，不多久，又将他放在桌子上，说道：“今日在子云里，有人要刺杀本王，老福也怀疑与沈氏有关。”
秦长安面色一僵，“什么！那…”
叶上秋打断他的话道：“哎呀别担心，王爷这不活的好好的嘛…”
这怪不得脸上会有伤。
秦长安道：“卑职去拿些药。”
“不必了，本王无碍。”，萧璟容色宁静，若有所思，半晌，说道：“派人去查一下，沈明渊和怀宁王府有何联系。”
二人被这话弄得皆是有些糊涂，秦长安问道：“王爷是发现了什么？”
萧璟道：“今日老福怀疑怀宁王时，沈明渊好似有意为其辩解…”他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也许是本王多虑…”
叶上秋听此，笑道：“若都真是沈氏的预谋，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若沈明渊和他们真的是什么关系，王爷打算如何？”
萧璟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沉默了许久，只又说道：“派人继续去监视怀宁王府，有何异样及时来报。”
叶上秋故意道：“那沈明渊…”
不等叶上秋说完了话，萧璟就岔开话题道：“老福那里押了人，还留了刺杀本王的弩箭，命人取来。”
“是。”秦长安领命，便出去了。
叶上秋见秦长安走远，对萧璟笑道：“王爷第一次听卑职的意见…”
萧璟没有理他。
叶上秋撅了撅嘴，他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好似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然后眼睛一亮，凑近了萧璟开玩笑似的道：“王爷…绝对是爱慕沈明渊！”
“胡说些什么！”萧璟听此，猛然站起身来，训责道：“滚出去！”
叶上秋后退两步，打了个哈欠，笑道：“王爷急什么？难道…是让卑职说中了？”
“胡言乱语！出去！”
叶上秋转身离开，朝他挥了挥手，道：“卑职就是说笑而已，王爷莫要在意。不过王爷要想取悦一下，倒是可以，只若真动了心，对谁都不好。”
萧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爱慕？他哪里爱慕沈明渊了？
怎么可能？
爱慕一个乡野百姓？
爱慕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已有孩子的爹？
上赶着去当外室偷情呢！
荒唐！
真是荒唐！
荒唐！
萧璟脑袋里越想越乱，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拿过一旁太后给他的信，落尾八字：相距甚远，倍感思切。
八个字，刺的萧璟眼睛生疼，这八个字能有几分真呢？或许一也没有…
萧璟苦笑，思切，明是信不他。
他把信折起来，扔了一旁的火炉里。
萧璟写了封信，让府内的侍卫传回王宫，自然是应下了，若他不应，不知他那生母又会做什么。
他站起身来，身上的发簪不慎掉在地上，啪的一声，这是他觉得好看，买来要给沈明渊的，这才想起忘了给他。
看到这簪子，他眼里瞬间有了一丝难以抹去的情感，弯腰去捡。
沈明渊对他，如今是怎么想的？
萧璟微微垂眸，盯着那发簪看了许久。
“吱—”
萧璟连忙将发簪收起来，以为是叶上秋又不敲门的闯进来，开口即骂道：“混账东西，滚出…”
沈明渊这刚一进来，就被他吓了一跳，迈进门便下跪道：“王爷息怒。”
到底谁是混账东西！
萧璟见是沈明渊，心里一咯 ，冷峭的目光不由自主温和了几许，也平缓了语气：“是你啊，起身过来。”
萧璟是告诉了门口的侍卫，若非他有要求，沈明渊来了直接为他开门便可。
还以为又是叶上秋…
沈明渊站起身走过去，萧璟见他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药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本王无碍。”
萧璟重新坐下，将曲兵司的令牌藏在宣纸之下。
沈明渊上前跪坐在一旁，打开药瓶，用棉花仔仔细细的沾药，说道：“王爷还是擦些药吧，恢复的快些。”
萧璟没有回话，静静的看着他。
爱慕吗？
沈明渊一抬头，就与萧璟相视：“小人为王爷上药吧。”
“…嗯。”，萧璟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
沈明渊伸手帮他擦伤，碰到伤口的时候，萧璟微微挑了一下眉，显然是有些疼的，不过他也因此真的回过了神来。
沈明渊察觉异样，便道：“江大夫说了，这药是有些疼的，王爷忍忍。”
萧璟轻咳一声，说道：“本王不疼。”
沈明渊心底笑他，刚才明明看到因为疼而微微蹙眉，还不承认。
萧璟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明渊，问道：“怎没有照看念一？”
“念一有东西吃着，也不哭不闹了，不用小人照看。”，沈明渊淡淡的说。
“…是你自己想来了？”
沈明渊心道：不然是被鬼招来的？
“是小人想来的。”
萧璟沉默，不再说话了，感觉着脸上的触感，沈明渊的手，轻轻的帮他点擦，温和轻柔。
沈明渊既然主动来给自己送药擦伤，应该是对自己有些好感了吧？
萧璟心情愉悦，当即就想问‘你对本王是不是有好感了？’
可是转念一想，不行，这样问好像流氓调戏良家人一样。
那问‘终于是知道本王待你好了？’
好像有点做作。
说些什么好呢。
萧璟停顿片刻，决定还是要回到原点，便直接问道：“你为何想着为本王擦伤？”
净是些废话！当然是因为受了伤啊。
他恭敬回道：“王爷受了伤，小人身为仆人，理应为王爷擦伤。”
身为仆人？理应？
萧璟微微蹙眉，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难道不是因为对自己有些好感了才来为自己擦药的！
就纯粹是仆人理应吗？
之前沈明渊恨不得杀了自己，可现在主动为自己擦伤，真的就没有一点感情在里面吗？
一定不只是“理应”！
怎么进一步的问一问才好？
要直接问‘难道你就没有私情吗’？
不行，这样问好像自己和他不清不楚一样。
萧璟轻轻抓住了沈明渊的手腕，看向他，认真的问道：“在你心里，本王死了不是更好？”
对是的没错死了更好。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沈明渊轻轻仰头看向萧璟：“小人不懂王爷何意。”
萧璟以为沈明渊没听清，又想再问一次，可刚要重复刚才的话时，才发现自己这个问法也有些奇怪。
萧璟仔细想了想，才问道：“你还怕本王吗？”
沈明渊一时捉摸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为了避免再与他闹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表现的谦卑一些，便缓缓说道：“王爷天潢贵胄，小人怎会不怕。”
听到这里，萧璟便不由蹙了蹙眉头。
怎么还怕呢？
对他还不够好嘛？
他哪里不满意？
萧璟思忖片刻，似是抱怨道：“若非是念一，你还怕我？”
那早揍你一顿然后跑离这是非之地了，沈明渊心道。
沈明渊低头回道：“与念一无关，王爷是小人的主子，小人没有不敬不怕的道理。”
以沈明渊之前的表现，萧璟断定没有念一那沈明渊定然不会怕自己，他不死心，继续说道：“本王要听实话。”
“若是王爷不想听的…”
“你说什么本王都不怪你。”
“小人怕王爷言而无信。”
萧璟目光明亮，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本王绝不会言而无信。”
沈明渊听此，故意道：“小人…信不过王爷。”
“你！”，萧璟听此，乍然就要发作，可又被他压制住了。
沈明渊心底冷哼一声，还说什么不会言而无信，自己不过稍加试探而已，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沈明渊胆怯的俯身说道：“小人出言不敬，惹王爷生气，请王爷责罚。”
萧璟面色紧绷，明明怒气渐盈，却还说道：“本王没有生气。”
沈明渊的话，他一点也不爱听。
气死人了！
“小人继续王爷擦伤吧。”，沈明渊又沾了药。
可当棉团刚刚触碰到萧璟的腕时，正闷了一股气焰的萧璟一把打开沈明渊的手，冷淡道：“虚情假意，别弄了。”
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一下，那隐隐有些痛的手，和被打掉在地上的棉团，让沈明渊脸色瞬间一黑。
他今日觉得萧璟受伤是因为自己，觉得心中有愧，才来为他擦药。
好不容易真的担心他一次，却造他这般对待。
这狗东西!白担心了！
萧璟本想推开的，没想到打的那么重了，他不由心中一慌，当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他只是看了沈明渊一眼，便又收回视线，理了理衣袖，默不作声。
不过，心里可不似面上这般镇定。
坏了坏了！
力气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说些什么好呢说些什么好呢？
萧璟又一次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沈明渊，可端着靖霄王的身份，又不好给他示弱，端正了身子，漠然问道：“你可知错？”
算本王求你了，一定说句知错吧，给本王一个台阶下。
沈明渊心底呼了口气，知道惹了萧璟与他和念一无益，便对萧璟叩拜下身，静静说道：“小人不知，还请王爷提点，小人定会改正。”
看着沈明渊叩拜自己，不禁有些五味杂陈，也不在意他是否虚情假意了，语速极快的说道：“你起来…”
“小人有错，怎敢起身。”
“沈明渊！”萧璟喊他一声。
书房外的人，都被吓得一跳。
沈明渊仍旧从容道：“王爷请吩咐。”
萧璟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平日里一恼怒叶上秋便好说的一个“滚”字刚到嘴边，又连忙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出去！等知道哪里错了，再来面见本王！”
沈明渊听此，未再多言一句，他也不想再与萧璟共处一室，拿起药盘就起身离开了书房，免得这狗东西乱咬人。
紧紧的攥着的木盘，喀的一声，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