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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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行知一转眼的功夫，何雅娴已经走到了沈秋白面前，再一扭头一看，这下可把他惊出了不少冷汗，他姐待会要是受到沈秋白什么刺激的话，说不定会当场大闹宴席，能把桌子给人家掀了。
于是他连忙跑过来，扶住何雅娴的胳膊说道：“姐，你喝醉了，我扶你过去休息会儿吧！”
何雅娴笑着一把挣开了他，看向沈秋白道：“放心吧！我没醉，我清醒的很。”
能说出这话，想必是喝了不少。
沈秋白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端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他倒是想看看何雅娴究竟想干什么。
“秋白，这杯我敬你。”何雅娴举起酒杯伸到他面前，作势要敬他一杯。
而沈秋白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笑道：“你别这么看我呀！我真的只是想敬你一杯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听起来卑微的让人心疼，至少在何行知耳朵里是这样的，他没想到有一天他那个高傲的姐姐，居然也会低头向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看向沈秋白。
除却不远处的热闹，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
何雅娴十分执着，好像今晚他不喝了这杯酒就不会罢休一样。
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大胆而放肆的往这边看过来。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过去的种种我都已经放下了，”何雅娴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以后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纠缠你了，这杯酒就权当作是我为以前给你带来的困扰道个歉。你放心，我也绝不会去找你那位心上人的麻烦。”话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低，不过依旧能让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一旁的柳云暮听到她这话简直都快惊呆了！他着实没想到这两人的爱恨情仇里还……还夹杂着——自己？！
何行知实在无法再忍下去了，这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秋白再冷漠，无动于衷下去，他可就不愿意了，对他说道：“秋白，你——”
“好，我喝。”沈秋白站了起来，如鹰隼般的眼睛锐利的盯着何雅娴，一字一句道：“何大小姐可要记住今晚所说的话。”
她随即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道：“这是自然。”
沈秋白点了点头，眼看他拿起酒杯就要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了，此时，何雅娴却快速的从他手里夺走了那个杯子，没错，是夺。
“我给你倒满。”不等他反应过来，何雅娴率先说道。
紧接着两人彼此碰了碰杯，算是“冰释前嫌”，往事随风了。
一杯酒下肚，何行知有些担忧的看向何雅娴，他确实是没想到他姐如今竟也能干脆利落的跟沈秋白一刀了断，这是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毕竟……算了，旧事再提也没什么意思。
何雅娴大方的冲沈秋白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去了。
而何行知深深的看了沈秋白一眼，也转身跟了上去，他如今真是不知道该为他姐感到高兴还是难过，这一切的答案还是交给时间吧！
沈秋白坐下后呼出一口气，察觉到一旁的视线后，扭头冲柳云暮一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柳云暮移开视线，目视前方，淡定的回答。
沈秋白听后笑笑不说话。
几杯酒下肚，歌舞还在继续，传来一阵阵的哄笑与吵闹。虽然今晚喝了不少酒，但这些还远不足以让他醉，可是他就是蓦地感到一阵眩晕，乱哄哄的吵闹声不时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他觉得十分心烦气乱与燥热不安。
他拍了拍柳云暮搭在椅子上的胳膊，“柳云暮，我好像有点醉了，我去冲洗一把脸，待会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等我。”
虽然只有灯光照映在他脸上，但柳云暮还是切切实实的看到了他脸色泛红，好像真醉了一样。
“你没事吧？要不然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沈秋白说完这句话后，摇摇晃晃走出去了，中间还揉了揉脑袋，看起来很不舒服似的。
就在沈秋白离席后不久，柳云暮看见他们对面的何雅娴也走了，当时他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没多想。
而沈秋白那边。
他在走廊里走着走着明显感到自己体力不支，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使不上劲来，而晕乎乎的脑袋又还想混杂着一丝丝清明，告诉他不对劲，他酒量不可能这么差！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路过的一个下人今天白天在大厅里见过他，知道他就是京城的小侯爷，看到他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于是好心扶了他一把，问：“小侯爷，您没事吧？”
沈秋白迷糊的摆了摆手。
“他没事，就是喝多了而已，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声音从阴影中传了过来，何雅娴快步走到沈秋白身边搀扶住他。
那人也认识她，于是点了点头，把沈秋白交给何雅娴之后，便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这时的沈秋白早已神志不清，认不出人了，只是呼吸格外粗重，在这静谧一隅的夜晚显得十分清晰可闻。
何雅娴搀扶着沈秋白往客房里走，只有她清楚他到底怎么了，过了今晚，沈秋白必须娶她！
眼看寿宴就要结束了，而沈秋白还是没回来，柳云暮不免有些担心，眼睛往刚才他离去的地方看了好几眼，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怎么还没有回来？别是醉倒在什么地方了吧？柳云暮心里这样想着，他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几步，就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在跟着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他加快了脚步，在一个转角处伺机等待，那人的步伐也明显加快了，就在此时，柳云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出手，一招便拿下了跟踪者。
不会武功？
柳云暮用力反手拧着他的胳膊，凌厉的问：“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我？”
只听那跟踪者暗自抽了好几口气后，答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是梁宸安，你先放开我，我的胳膊快要被你拧断了。”
梁宸安？那不是梁帝的大儿子吗？
柳云暮趁空隙瞅了他一眼，他从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大皇子，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一时拿不定主意，但见此人身着不凡，腰间挂了一枚龙纹吊坠，犹豫片刻后，放开了他。
梁宸安站好后，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他还真怕柳云暮一不小心给他拧断了，这看起来病殃殃的一个人，没想到力气还真大！
柳云暮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好意思大皇子，我还以为有什么贼人在跟着我，实在不知道是你。”
这歉道的简直一点诚意也没有，还有暗讽一波的嫌疑，但梁宸安却没有计较这些，并不是因为他很大度还是怎么样，纯粹只是脑力有限，听不出好赖话罢了。
“无妨，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他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你就是柳云暮吧？”
柳云暮虽惊讶于他认识自己，但他心里惦记着沈秋白，不欲与他过多交谈，冷淡道：“大皇子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欸，等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本王想请你喝一杯酒，聊聊天交个朋友，你该不会拒绝吧？”
“不好意思大皇子，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跟你要聊的，而且我这个人从来没有跟不熟悉的人喝酒聊天交朋友的习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梁宸安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自从他监国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跟他说话！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行，他记下这笔账了！
看着柳云暮的背影，梁宸安在心里冷哼：不愧是跟沈秋白从一个门里出来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跪下来求本王！
“你好，请问你有见过小侯爷？”柳云暮拦住一个经过的下人问道。
他茫然的摇摇头。
“打扰一下，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喝醉酒的人往这边来？”
“不好意思，请问见过……”
“……”
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见，这人究竟跑哪洗脸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早知道就跟他一起过来了！
陷入懊悔的柳云暮一路找，一路问。
沈秋白迷迷糊糊的被人扶到床上，他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不住的喘着粗气，意识不清的胡乱扯着自己的衣服……
何雅娴有些紧张，一只手微微颤抖，顿在半空中，不敢再往前伸，她紧闭双眼，紧张之中，她想起了梁宸安对她说的话，咬了咬牙，不管了，沈秋白必须是我的！
这种即将得到他的巨大喜悦一时占据了上风，就这样她大胆的伸出手去帮沈秋白一点一点的解开腰封……
“你干什么？”
突然之间，何雅娴的手被沈秋白一把抓住，她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去，沈秋白一双如狼似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看。
沈秋白的脑门上已经浸出了许多汗，看他的情况，他现在无疑还在忍受着药效的折磨，但他迷离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丝清明。
她瞬间慌了神，战战兢兢的说：“秋白，我……”
沈秋白喘着粗气，暗中蓄力，一把将她甩到了床下，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神冷冽，恶狠狠的看向她说：“原来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下药！”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有什么错？”何雅娴几滴泪水从脸颊滑落，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靠近他，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没关系，过了今晚，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她说完，便扑向沈秋白的怀里，梨花带雨道：“秋白，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爱得这么卑微，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我究竟是哪里不够好，你说出来，我改，我全都改好不好？”
“滚开！”沈秋白再一次将她掀倒在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何雅娴见状，连忙抱住他的腿，乞求道：“你要去哪里？你现在这个情况出去会有危险的！”
沈秋白微微弯腰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而何雅娴在接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刻，一股寒意突然涌遍了她全身上下，令她胆寒，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再不松手，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何雅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眼睁睁看沈秋白步伐不稳的开门走了出去。
沈秋白刚走出房门没几步，突然撞到了迎面而来的柳云暮。
两人只离了几步远，彼此对视了一眼，沈秋白清楚的看到了柳云暮眼中的震惊，也是，现在的自己衣服凌乱不堪，呼吸粗重，额头不停的冒着汗，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沈秋白感到难堪极了，他快速的别开了目光，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得赶快走才行！
要是放在以前，沈秋白肯定二话不说，先上去跟柳云暮解释一番，但现在情况不同，他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何雅娴那个疯女人给自己下的什么药，只觉得现在难受极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对柳云暮做出什么来。
沈秋白转身就走，可是没想到柳云暮却从后面跟了上来，“沈秋白，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在柳云暮触碰到他胳膊的那一刻，沈秋白狠狠颤抖了一下，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想把他扑在地上撕碎他的衣服，咬住他的脖颈，然后狠狠地欺负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自己体内的燥热一般。
柳云暮还在不停的询问他，只是那声音传不到他的脑海里，耳朵里只能听到一阵阵嗡嗡声。
而柳云暮也丝毫不知道此刻的沈秋白内心在激烈的斗争着：
一个声音说：不！不可以！他可是柳云暮！是我最喜欢的柳云暮！不能这么对他！
另一个声音却不断的蛊惑他：为什么不可以？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
“走开！”沈秋白冲他大喊一声，猛地推开了他。
柳云暮被他吼得怔愣了下，只瞧见沈秋白眼中带有一丝痛楚与哀求，他模模糊糊的想：他不想让我看到他这个样子。
“别跟过来！”撂下这句话的沈秋白不管不顾的向后院的池塘跑去了。
他要干什么？
这个傻子到底想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柳云暮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