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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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赖鬼，你赚这种买亲娘的钱，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村长的声音犹如一道洪钟，倏然将所有的私语声掩盖，村人也纷纷看向了人群后端的村长。
泼赖鬼气得脸抽，半晌说不出话来。
村长嘴角微斜，向前走去，村人自觉地散开了一条道来。
“泼赖鬼，自古以来买女人捞黑良心钱的，最让人瞧不起，死后都得被人掘了坟鞭尸！”
泼赖鬼满脸不屑，他恶狠狠地质问起村长。
“是，俺是赚了女人钱，但俺能村人想要的生活，俺能给他们粮食，能给他们钱，给他们好多钱，村长，你能吗？”
村长语塞，但还是反驳道：“但俺能让他们过安生日子！他们手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踏踏实实的钱，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是对得起自己良心的！”
“我呸！”泼赖鬼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了，你从他们身上捞的油水还少？！”
村长怒上心头，他指着泼赖鬼对着村人大声说道：“来人，给俺把这个丧良心的东西抓起来！”
村人犹豫着，面面相觑，有几个人本来是要动手的，却被一旁的人给拦住了。
沈向哲此刻也窜到他爹身边，对着村人道：“你们楞啥呢？赶紧动手啊？”
村人无动于衷。
村长难以置信地看着村人，大怒。
“你们是要翻天了？！动手！”
一个藏在人群里的村民忽然说道：“村长，泼赖鬼给俺家拿过粮食，还给钱让俺给俺娘买药，俺觉得不至于抓他吧？”
其余人也纷纷开始帮腔：“就是啊，他虽然赚的钱不干净，但也给村里带来好处，俺觉得功过相抵，不用抓了吧？”
村长慌了神，泼赖鬼却是一脸的阴邪得意。
泼赖鬼：“村长，看来大家不买你账啊？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村长虽气，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泼赖鬼面向村民，振臂大喊：“今天在场的各位，有一位算一位！俺泼赖鬼一人一块大洋！”
“好！”
“赖哥大气啊！”
村民一阵狂欢，泼赖鬼闭眼享受着众人的拥护，仿佛自他就是这个村子里至高无上的神。
村长和沈向哲被众人拥挤着，哪还有昔日里那突显敬畏的半米距离。
沈向哲乱了方阵，向木台上的刘大志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却见刘大志神色自若地看着情绪高涨的众人，似乎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
沈向哲感觉自己快被挤没了，匆忙下喊道：“大志哥！”
刘大志也在此刻忽然开口。
“泼赖鬼！你卖大家的女人，才给大家一块大洋，算盘子打得可真响！”
众人一听，顿时愣在了原地。
泼赖鬼怒道：“刘大志，你胡说八道些啥！？”
刘大志不慌不忙，道：“俺胡说八道？你们真以为他有这么好心？！他这次回村心里盘算着咋把你们媳妇儿和闺女卖掉！”
“泼赖鬼！你敢打俺婆娘主意？！”
“泼赖鬼！亏俺好这么信你！你居然想卖了俺闺女！”
“王八蛋！你丧良心！”
风向再次翻转，村长见识，赶忙喊道：“还愣着干啥？都给老子抓住他！按住了打！”
一声令下，村民蜂拥而上，丝毫不减当时分开刘大志和秦书语的架势。
刘大志见状，转身迅速将秦书语身上的绳子割断，趁着村人还在哄闹中，抱起秦书语快速离开了此地。
“书语你别怕，俺带你走！”
刘大志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秦书语，生怕他再离开自己。
秦书语瑟瑟发抖地依偎在刘大志的怀里，他还未从刚才的乱况中清醒过来，三天的折磨也早已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刚才的哄闹更是让他意识不清。
隐约间，看到了刘大志俊朗的面容和坚毅的目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临死时的幻觉，只觉得自己所依靠的这抹温暖是这般的真实和心安。
秦书语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室中未曾安心睡过一次，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刘大志带着秦书语一刻不停地跑着，他不敢往家里跑，他知道村人一旦发现了第一时间就是去他家里搜。
刘大志本想着去二爷那里，但是他害怕会牵连到二爷，二爷本就上了年岁经不起折腾的。
刘大志心一狠，最危险的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索性就带秦书语到那破屋里，破屋的地室是关押秦书语的地方，他们肯定不会再搜查那里。
事不宜迟，借着夜色刘大志轻松躲过了玩闹的孩子和一些留在家的女人。
来到了破屋里时，刘大志惊奇地发现这里竟有一摞干草。
刘大志轻轻地将秦书语放在了干草上。
“书语，书语。”
刘大志轻唤着，借着月光他发现脸颊微红，神色也略显痛苦，他粗重喘息着。
“书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刘大志焦急地询问道，他伸手试探了一下秦书语的体温。
“咋这么烫呢？”
刘大志慌张起身，他记得二爷跟他说过是后山上有几味草药可以降温，可他当时没好好记，只能大概几个轮廓。
刘大志愤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腿，他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偷懒？如今书语发烧他却没了法子！
可很快刘大志又冷静下来，轮廓就轮廓，至少自己还有一点印象，没准儿就能找对。
刘大志轻抚着秦书语的脸颊，柔声说道：“书语你等着俺，俺去给你找药。”
临走时，刘大志还特地拿着多余的干草将秦书语严严实实地盖住。
刘大志不敢过多耽误，飞快地朝着后山跑去。
一进林子，刘大志就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远处时不时传来狼嚎。
月色当空，黑暗之下正是群狼出洞之时。
刘大志小心地在山林里的走着，时刻注意着周围风吹草动的声音。
刘大志努力回想着二爷当初给自己展示的草药，希望那模糊的轮廓能清晰些，再清晰一点。
忽然刘大志眼睛一亮，他终于发现了一株和自己印象中大致相像的植物。
他迫不及待地将那株植物挖出来。
“一定是它！不会错的，千万不要错，书语，俺终于给书语找下药了。”
刘大志激动地自语着，他将植物根部的泥土拍去，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自己的怀中。
“还有，还有止血的，对，止血药，书语受着伤，俺得给他找止血药！”
所幸刘大志从小就知道外敷的止血草药长什么样，也清楚地记得那药生长在哪里，他不敢停留，起身就往长有止血草药的地方赶去。
“俺要多挖点，书语受了那么多伤，俺要多挖点给书语止血。”
他没有拿工具，只能用自己的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挖着，手上的刀伤逐渐裂开，鲜血顺着手指流在了土中 ，指尖也被沙石磨破 ，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书语还在等他，他必须快点回去。
刘大志看着手中草药，心想着差不多，起身便准备赶回去。
忽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响动，刘大志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缓步地往后退着，灌木丛的响动依旧不止。
“啪!”刘大志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稍稍低头看去，是一根木枝，足有三根手指那么粗。
刘大志小心地蹲下身来，将木枝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灌木丛中的响动逐渐逼近，刘大志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腿向后移动，将木枝挡在了身前，摆出打斗的姿势。
“哗啦啦——”
灌木丛赫然发出一阵声响，一只黑影迅速窜了出来，刘大志本能地举起木枝准备在黑影靠近时落下去，结果定睛一瞧，发现只是一只仓皇而逃的野兔。
刘大志瞬间松了口气，他倚在身边的大树上，粗气直喘。
他拍了拍胸口，药还在，刘大志这才放下心来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将木枝丢在了地上准备下山。
“早知道是一只逃跑的野兔就该抓住的，回去还能给书语烤着吃。”
刘大志喃喃喃低语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他刚迈出一步，忽然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等等，逃跑，那只兔子为什么要逃跑？
“窸窸窣窣……”
身后的灌木丛再次传来一阵响动，那响动很轻很慢，随之而来的是若隐若现的踩踏声和低沉的吼声。
声音那般的小心，像是猛兽捕猎时，怕吓跑眼前背对着自己的猎物。
刘大志瞬间冷汗直流，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转身，只能一点点地弯曲膝盖，指尖不断摸索着刚才的那根木枝。
低沉的吼声逐渐逼近，刘大志甚至感觉到自己身后那近在咫尺的呼气。
终于刘大志拿到了木枝，而此时，那猛兽也发起了攻击。
只听一声低吼，一片阴影顿时将刘大志笼罩，他迅速转身举起手中的木枝，一排锋利的牙齿瞬间咬住了木枝，只是片刻木枝应声而裂，一道利爪倏然抓向刘大志的胸口。
刘大志被打出数米远，胸口赫然多了三道血淋淋的爪痕。
是狼！
那狼低吼一声，纵身一跃准备再次发出攻击。
刘大志迅速起身，向一旁闪躲而去，他不敢停留，拼了命地往前跑去。
那只狼紧追在后，眼看要追上，刘大志迅速抓住前方的一根树干，手臂一用力，纵身跳跃在了树干上，那狼扑了空，刘大志抓住这个间隙，向相反的方向一跃而下，继续拼命地跑着。
那狼还在追赶，刘大志看到前方的横倒着一棵大树，那树干之粗恐怕得有五人才能围住，跳是一定跨不过去的，可此处树木密集，滴灌丛生，还有不少巨石拦截，刘大志也不好转方向。
眼看就要跑到那棵倾倒的大树前，刘大志狠了狠心，身体猛然向后倾倒，一腿直伸，另一只腿弯曲，两手摩擦地面，从大树下的一处空隙滑了过去。
刚一过去，刘大志就赶忙推动一旁的石块，将那处空隙牢牢堵住。
树干粗壮，想来那只狼也是难以过来的。
果不其然，待那狼走近时，迟迟跨越不过来，底下的空隙又被刘大志堵住了，只能发出愤怒的低吼。
刘大志长舒一口气，检查了一遍草药，衣服被抓烂了，胸口也多了三道骇人的口子，不过还在刘大志及时护住了草药。
刘大志转身欲走，却不想头顶一声低吼，那狼竟越了过来。
刘大志来不及反应，等他闪躲之时，狼爪已经距自己仅有几尺的距离。
左臂被狠狠抓伤，浓烈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那只狼。
刘大志继续拼命地往前跑着，他的体力已经快被耗尽了。
前方又是一片灌木丛，刘大志来不及反应，纵身一跃，却不想灌木丛的另一边竟是悬崖。
刘大志脚下没了支撑，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好在崖壁上生长着一棵回崖柏，刘大志反应迅速，及时抓住了回崖柏的枝干，这才停止了下坠。
崖壁上的狼低吼着往下看去，幸好有浓密的回崖柏叶遮掩，还有一簇簇盛开的野花掩盖了刘大志身上的气味，那狼大概是觉得刘大志已经摔入了谷底，不多时便转身离开了。
刘大志又等了许久，确保上面了没了动静，才拖着重伤的身体艰难地爬上了崖壁。
他无力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伸手探向自己的胸口。
可他却没有摸到一株草药。
刘大志猛然坐起身来，浑身上下地翻找着，也没有找到一株草药的踪影。
刘大志仔细回想着，他想到自己掉下下悬崖时，几片模糊的黑色影子随之掉落。
“难道，那是俺的草药？”
李大志瞬间绝望，那可是他给书语的药啊！怎么就被自己弄丢了呢？没了药，书语还怎么退烧他身上还有那么多处伤，可是没有药，书语该怎么办？
刘大志想着再回去挖一次，可回去的风险太大了，纵然他挖到了药，没命给书语拿回去，那也是一片徒劳。
刘大志感觉一阵头疼，他沉重地呼吸着，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自己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得回去，得看看书语，他得陪着书语。
刘大志不敢在停留，起身快步朝山下走去。
好在下山的路还是顺利的，他很快便回到了破屋里。
刘大志拿开盖在秦书语身上的干草，赫然发现，秦书语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呼出气息也是热滚滚的。
“书语，书语你咋样了？”刘大志赶紧将秦书语抱在怀里，可他陷入了昏迷，根本没办法回应刘大志。
“书语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把你的药弄丢了，对不起……书语，书语你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了，书语你千万不能有事，书语……”
刘大志说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地流淌着。
他真的好怕，他怕书语再都醒不过来，他怕自己在没机会说出他藏在心里许久的话。
“书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