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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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戈瞳孔一震,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师父,我……喜欢上了男人。”
柳戈许久没有说出话来,可是他的呼吸明显沉重了起来,抓着沈向哲胳膊的手指也僵硬地抖动了两下。
沈向哲不敢抬头看柳戈的脸,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呼吸变得小心紧张。
“向哲,是刘大志教你的?”
柳戈的语气带着一丝期待,他希望自己能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徒弟只是暂时被人带坏了,只要自己多加管教,就一定能改回来,一定会恢复正常。
“不是……”
简单的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一般摧毁了柳戈心底最后的一抹希望。
“师父,对不起,我……”
“啪!”
沈向哲的话未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骤然在这狭小的巷子里响起。
“你!你再说一遍!!”
沈向哲明显感觉到嘴边传来一股血腥味,他能想象到柳戈此时是多么的愤怒,可是他必须向他师父坦白。
沈向哲咬了咬牙,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道:“师父,我喜欢男人。”
“你这个糊涂的东西!”柳戈站起身来,他指着沈向哲怒骂道:“这么恶心的事你都敢想?!和男人相爱,你就不觉得下贱吗?!!沈向哲,你是男人,男人!男人只能和女人相爱你明白吗?!”
“师父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喜欢上了男人。”
“混账!”
柳戈气得浑身颤抖,他大喘着粗气质问道:“你就是喜欢男人是吧?”
“是……”
“好!我柳戈一辈子光明磊落,从不会萌生这种肮脏龌龊的想法,我的徒弟也不会。从今往后,你,沈向哲,别再说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师父!”
说罢,柳戈愤然转身,不再多看沈向哲一眼。
可沈向哲依旧保持着跪俯的姿势,嘴中不住地道着歉,泪水滑落,一滴一滴地打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这个结果不就是自己预料到的吗?师父会大发雷霆,将自己逐出,自己的一切行为也不会再连累到他老人家,这一切都在沈向哲的意料内,同样是他希望如此,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他明明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可为什么胸口还是传来一阵阵的撕痛感?
那一天,沈向哲在雪地里跪了许久,以至于等他再站起来时,膝盖下的雪上已经残留下了血迹。
“我不能再这样了。”沈向哲给自己打气道,他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一个劲儿地揉搓着双手,跺着脚给自己的身体增加热量。
“我得想办法救大志哥和书语,我得救他们。”
可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沈向哲陷入了绝望,如今在这京市他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他彻底变成了一个人,该怎么救刘大志和秦书语呢?
忽然他想到了村里的一个人。
“二爷!”沈向哲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对,还有二爷!二爷那么聪明,他一定有办法!他一定能救大志哥和书语!我得给他写信,我得告诉他!”
沈向哲不由地激动起来,可眼下他没有笔和纸,也没有邮寄信件的办法。
“怎么办?消息传不给二爷,要是现在再往村里赶肯定要好久。”
“啾啾啾。”
此刻,小太阳恰到好处地叫了一声,沈向哲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小太阳可以帮他送消息。小太阳这么聪明,听得懂人话很有灵性,它一定可以的。
现在就差纸和笔了。
沈向哲想到了三柳巷口有一个算命的人,他的桌角就有放的纸和笔,对,可以暂时用一下他的纸和笔。
说干就干,沈向哲绕到那算命的桌子边下,悄悄地拿走了纸和笔。
沈向哲靠着墙坐了下来,他撕扯下一小张纸条,拿起笔想在上面写字,可此时他才发现,他的双手已经冻得握不紧笔了。
沈向哲放下笔,将双手捧在嘴前不断地哈着气。
“呼~呼~快点暖起来,快点暖和起来啊,我要给二爷写信,呼~快点暖气来了。”
沈向哲喃喃自语着,时不时抬头看看那个算命的,希望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纸和笔丢掉了。
他哈气哈了半天,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笔想要试着写一下,可是颤抖的手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的双手已经冻得红肿了起来,沈向哲心底着急,他越急,手上的笔越抓不稳,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沈向哲愤恨地将笔摔倒地上,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一下两下……一开始他似乎感觉不到太疼痛,第五下的时候,他才渐渐有了痛觉。
可沈向哲没有停下来,他依旧狠狠地砸着墙面,路过的行人还以为这个乞丐是饿疯了,讥讽两句后便离开了。
直到拳头的骨节处渗出了血,沈向哲这才停了下来。
“手终于暖和了!我得快点写!”
沈向哲赶忙捡起地上的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两串字:
大志书语有难,请二爷相救。——沈向哲
“写好了!”
沈向哲赶紧将纸条拧成一个小桶状,他从自己的那块破布上扯下来一小截布条。
这破布已经许久了,轻易便撕扯了下来。
沈向哲将小太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边把纸条绑在它的腿上,一边小声道:“小太阳,你把这个纸条拿给二爷,二爷你知道吗?就是村子里的二爷,小太阳,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一定能明白的对吧?”
小太阳没有乱动,它乖乖地让沈向哲将纸条绑在腿上。
绑好之后,沈向哲将小太阳捧到了自己的额头前,他轻轻地贴在小太阳的羽毛上,声音沙哑道:“小太阳,拜托了,你爹娘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去找二爷,把纸条带给他。”
“啾。”
不知小太阳的这一声是不是回应。
“去吧。”
沈向哲道,小太阳挥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它在沈向哲的上空盘旋了几圈后,便朝远处飞去了。
但愿它能飞到二爷那里。沈向哲默默地想着,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纸和笔还了回去。
沈向哲站起身来,刚准备往三柳巷走去,一抬头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沈向哲四下查看了一番,挪动着步子缓缓地往后退去。
直觉告诉他,那两个人是在盯着自己。
两个男人也察觉到了沈向哲后退的脚步,快走两步欲要往这边走来。
沈向哲见势不妙,转身快速地往三柳巷跑去。
“站住!”
男人也追了上去。
沈向哲的脚踝上肿胀得厉害,膝盖也在雪地里冻伤了,再加上动作因为寒冷也僵硬了许多,刚跑进三柳巷没多久就一个不慎,摔在了地上。
沈向哲急切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越急越乱,四肢也因为忽然的摔倒而变得无力,他尝试数次,都没能再次站起身来。
“跑啊?你小子怎么不跑了!”
那两个男人很快便追了上来。
沈向哲连连往后退去,眼中满是惊慌与疑惑。
“你们是谁?”
看着惊慌失措的沈向哲,那两个男人犹如看着落入陷阱中的困兽一般,神色玩味戏谑,一步一步地朝沈向哲逼近。
“我们是谁?”男人亮出了腰间的刀,“我们是来送你上路的!”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杀我?”
沈向哲脸色苍白,说出的话微微发抖。
那两个男人却依旧是一脸的轻蔑。
沈向哲很快就退到了墙角,他已经无路可退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拿着那明晃晃的小刀在自己胸前舞来舞去的。
“小子,咱们的确没仇,可是你和秦家有仇啊。”
“秦家?”沈向哲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你们是秦家派来的?”
“不错。秦大少爷花钱买你这条贱命。”
沈向哲急促地呼吸着,心中的恐惧让他的眼中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好了,你的问题已经回答完了,该送你上路了!”
男人说着高举手中的刀,朝着沈向哲的心口扎去。
沈向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可那刀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反倒是传来了一阵近身肉搏的声音。
沈向哲壮着胆子微微睁开了一只眼,赫然发现闫珉瑞那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自己走来。
“向哲哥,你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吗?!”
闫珉瑞焦急地询问着,他神色慌张,眼里布满了血丝。
“闫珉瑞?”沈向哲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是我向哲哥,我来了!”
沈向哲嘴角颤抖,眼中的水雾越来越多,眼前的视线也愈发的模糊,只能依稀看到闫珉瑞的轮廓。
“闫珉瑞……”沈向哲哽咽地唤着,“闫珉瑞,你个王八蛋……”
“对不起向哲哥,我来晚了,对不起。”
闫珉瑞将沈向哲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身体上忽然的温暖让沈向哲紧绷着神经一下松开,他忍不住地哭泣了起来。
他狠狠地捶打着闫珉瑞的后背。
“闫珉瑞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老子吃了多少苦?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个王八蛋,畜生……”
沈向哲不断地骂着,闫珉瑞默默地听着,他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似乎很害怕怀中的人再离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沈向哲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了地上。
恍惚中,一阵火光照在了他的眼睛上,身体也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这股暖流让他感觉身体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
怎么会这么暖和?这该不会是死前的幻觉?
沈向哲抬了抬手指,想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他的手指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下一秒,整个手都被一张硕大的手掌包住。
沈向哲身体一抖,本能地蜷缩了一下身体,结果他发现自己的额头触碰到了什么坚实的东西,后背也传来触感,是一只手,他能感觉到,那手的五指在收拢。
沈向哲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抱着了。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想看看是谁在抱着自己。
“闫……珉瑞?”
闫珉瑞听到怀中人那微弱的声音时,心猛然颤了一下,他赶忙答道:“向哲哥我在,我在。”
沈向哲都是眼皮实在是太重了,他又闭上了眼睛,依靠在闫珉瑞的怀中,轻轻地呼吸着。
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闫珉瑞是受伤了吗?
“闫珉瑞,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味?”
沈向哲的声音气若游丝,闫珉瑞的眼中写满了慌乱,他尽可能地给沈向哲取暖,搓手、哈气……
“你怎么不说话?”沈向哲问道。
“对不起向哲哥,我没来得及洗澡,身上沾了点血腥味,你放心,待会儿你好点了我立刻去洗。”
闫珉瑞的声音颤抖。
沈向哲并不在意他要不要洗澡,只是听到闫珉瑞说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是沾上的时候,嘴角不由地轻轻扬了扬。
“原来是沾上的,你不是受伤,那我就放心了……”
说罢,沈向哲便沉沉的睡去了,他太累了,那么久他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等沈向哲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那沙发很软很舒服,还有那个被子,软软的真暖和。
久违的温暖啊!
沈向哲忍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他下意识地弯曲了一下膝盖,一阵疼痛袭来。
“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忘了膝盖上还有伤。”
沈向哲赶忙掀开被子想要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口,却发现自己膝盖上的裤子已经被人剪掉了,而且伤口包着纱布,明显是有人帮他处理过的。
沈向哲又看向了自己的脚踝,那里也擦着黄色的药水,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上明显沾了药水,还有脸颊上,被石头砸伤的地方也盖上了纱布。
沈向哲想到了自己是被闫珉瑞救的,呢喃道:“这些伤,是闫珉瑞帮我处理的吗?”
只能是他了吧。沈向哲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他环顾着周围,发现屋子里的整体风格与常规的房间不一样,这里宽阔华贵,墙壁上悬挂着各种油画和挂毯,沙发的不远处是一个简约而又不乏高级感的壁炉,里面呼呼地闪烁着火光,而壁炉上方,是一个精美的雕塑。
沈向哲抬头看向顶上的灯,那是他没有见过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这个灯又很多层,下面又坠着水滴状的吊坠,看起来很华丽,而且它是透明的,就像是水晶一般。
沈向哲被这种奇特的风格深深吸引了,他小心地下了沙发,在房间里四处走了起来,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他很不解为什么这里要摆个盘子?
而且这盘子下面居然还有个小架子,是方便吃饭吗?
沈向哲走到了窗边,往外看去赫然发现,是之前见到的那白色栅栏。
“这就是之前那栋别墅吗?”
沈向哲小声地说道,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呼唤。
“向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