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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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西时，杨氏还想留连清用过晚饭再走，却见王府的下人来报。
“王爷就快前来侯府了，还请王妃收拾妥当，尽快随王爷回王府。”
连清无法，只得拜别了娘亲，随着下人的指引再拜别奉安侯及夫人，全了礼数，才好离开侯府。
只是在连清即将动身离开侯府前，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王妃，请留步。”
连清回身，便看到衣冠齐整，对自己作揖行礼的连延嗣，此时他一脸郑重道：“不知王妃，可与我单独一叙。”
夕阳余晖照射在两人身上，曾经他们都是侯府之子，一同打闹，一同玩耍，一同嬉戏，一同读书学习，如今一个却成为了安王妃，命运当真如此弄人。
黄昏的光辉映照在侯府一间凉亭内，连清和连延嗣分别端坐在桌子的两端，默默无言。
连延嗣盯着表情淡然的连清，仿佛连清并未因为身份的改变，有过丝毫不能接受的念头。
“不知，我是该叫你四姐姐，还是该叫你大哥哥？”良久，连延嗣终是问出了心中的话语。
听了这话，连清的表情也未有丝毫波动，淡然道：“你随意就好。”
连延嗣看他脸色丝毫未变，还如此平静的吐出没有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话语，心中着实有着一股愤愤不平。
“你还是我敬爱的哥哥吗？你当真愿意做一辈子安王妃？你考取功名，金榜题名之时豪情去哪了？”连延嗣控制不住厉声喝问。
连清轻笑了声：“是谁同你说了什么吗？”抬眼定定盯着连延嗣的眼睛。
父亲和母亲说这对侯府是一桩莫大的好事，对连清亦是，跟在他身边的下人只以为安王妃是连清的双胞胎妹妹。
连延嗣以为连清为了成为安王妃，连男子身份都不要了，连作为女子成为安王妃这么荒唐的事情都愿意接受，他以为连清不再是曾经那个自己仰慕的哥哥了，那出尘绝艳，和蔼可亲的哥哥为了一步登天，竟愿意雌伏人下。
看着连延嗣眼中变换的神色，连清已然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口中带着失望之色道：“不论是谁在你面前说了我如何如何，难道你就不会自己看吗？”
连延嗣面露不解，瞪着眼睛看着连清。
连清完全不惧他的瞪视，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一句一句铿锵有力：“身为男子，谁会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名不要，雌伏人下，一辈子只能以女子身份示人？”
走近到连延嗣面前，他站定，继续道：“安王想要我入府，我区区侯府庶子，能反抗得了吗？”
“我倒想问问你，我被逼着以女子身份嫁入安王府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连清这句话中已然带上了真怒，声音不大，却狠厉异常。
不等连延嗣开口，他又道：“在斗鸡走狗？在游山玩水？在享受你侯府嫡子的好日子？”
连延嗣被他的话震住，久久无语。
“七岁那年，我被送去虞州，又有谁问过我愿不愿意？”连清不依不饶道。
“在这侯府，我从来都身不由己啊，弟弟！”
连清吐出心中埋藏多年心声，转身便迈步离开了这小亭子。
连延嗣看着连清头也不回的背影，愣愣出神，他不由自主吐出一句：“哥。”眼中已然氤氲了水汽。
连清听到这声，脚步却不停，慢慢走入安王府候在亭外的下人中，缓步离去。
连延嗣看着那抹女子打扮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就好似那个名为连清的哥哥，被这世道一点一点抹去了痕迹，曾经不知世事的侯府嫡子，仿若一瞬间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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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奉安侯府大门，连清便看见一袭玄色长衫，在王府马车前静立的身影，封允一眼对上了连清双眸。
待连清缓缓走到他身侧，封允抬手揽上连清肩膀，轻声道：“回家吧。”
“嗯”连清乖巧应道。
回到安王府中，下人早已备好晚膳，连清由着封允牵着他的手一起坐在饭桌前。
看着膳食一一被端上桌，连清主动为封允布膳，将这两日，封允经常动筷的菜肴夹入封允面前的碗中。
封允眸色一动，满意赞道：“看来这趟侯府，没白回。”
连清回道：“多谢王爷。”
如今，他已然担着安王妃的名头，无论他怎么打算，眼下，只有依附封允，他的日子才能好过些，走一步看一步吧。
用完膳，连清便被封允带走往永安阁而去，途中路过檀香斋时，连清看见院子门口的名字时，有一瞬间的愣神，而这一瞬，却恰好被封允收入眼底，而他却不动声色，似乎未曾察觉连清的异样。
永安阁寝房内，封允让人送来酒水，屏退下人，关上了房门。
连清明显感觉到封允的情绪似乎不对，只得安安静静呆坐在桌前，等着封允的发作。
这一月来，他其实心中都牵挂着封檀林，入府后又从听管家说封檀林去了虞州，今日一见檀香斋，心中便抑制不住的想起了封檀林，那一日他约自己来安王府，却见到了封允，导致了今日的一切，此时一定有异。
发愣间，封允已然在他身边端坐，盯着他看了许久了。
“之前，我未曾言明，是本王疏忽了，只是往后，你当明白自己的身份，安王妃和安王世子，只能是嫡母和庶子的关系。”封允说完，饮下一杯酒。
屋中蜡烛的声音忽而响起，封允的面容在烛光下明明灭灭，其中蕴含的深意，不言自明。
连清眼神对上封允强烈压迫性的双眸，不敢出声。
“从前种种我都不再追究，往后你只是安王妃。”
“是”连清仿若浑身的力气都被泄去，无力的回应着。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在连清面前被倒满，封允用眼神示意连清。
在封允的注视下，连清一杯接一杯，满饮杯中酒，封允的那富含危险的眼神才慢慢柔和了下来。
在连清意乱神迷之时，抬手将他拥入了怀中，一个用力，便抱了起来，缓缓朝着屋中的大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