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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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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房门被樊音墨一脚暴力踹开,门外的两人踩着地上的碎木片纷纷来到房内。

赵天傲的房内静如死寂,少年毫无生气地躺在床板僵着身子,迷迷糊糊当中嘴里不断念叨听不大清的一些字眼。

樊音墨麻利地挽开他的袖口伸出三指把起脉络。

脉象跳动迟缓是为缓脉,少年四肢乏冷意识不清,很显然被寒气已经所侵蚀。

“老陈,你先运功以罡气为引续给他周转全身,等我下楼一趟!”

陈寻生果断扶起赵天傲助其盘膝而坐,自己催起罡气如同传内力一般输给病危的少年。

樊音墨急急忙忙下楼与正准备上楼的林心柔险些撞了个满怀。

见樊音墨如此匆忙,林姑娘抓起桌上的三根银针大步上去。

进了房门,只见到陈寻生在帮赵天傲调理内息。

少年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发冷僵硬的四肢也渐渐恢复到正常。

林心柔看准赵天傲头顶的穴位一气呵成地扎出银针。

到底是蔡医圣的门生。

只需片刻之际就让昏迷不清的少年睁开了双眸。

陈寻生双手做收式,此时的赵天傲完全可以自身调度。

“春阳...半夏...秋霜...冬阴......”

少年睁开眼后第一句便是极为难懂的话语。

不过好在林心柔陪在赵天傲身边多年,这话所指是何含义姑娘心知肚明。

“春阳和冬阴我都有,秋霜应该够,只是少了味半夏......”

“半夏...半夏...街坊货郎那也许有......”

林心柔见到赵天傲这命悬一线的模样不由得心碎,她抹去眼角泛起的泪光连忙点头,“好!我去去就回,你要等我!”

林姑娘跑出去了,就在赵天傲双眼翻白的前一秒。

陈寻生掐住他的人中焦虑道:“老赵!老赵你别吓我们!”

樊音墨端着一木盆冷水进来。

盆内打湿了一条丝巾。

她将盆放在木桌上三两下拧干了丝巾,少女替他擦拭去脸颊的汗水又将丝巾敷在他发烫的额头上。

散去了一些余温,赵天傲的神识清楚了一些。

他艰难地伸出手抓住陈寻生的胳膊,“老陈...后院有个小炉子在木屋里头,你去同余娘说说...叫她开炉引火...再等心柔来便是......”

陈寻生连忙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就去,老赵你千万不要有事!”

老陈急如星火地跑开后房内只剩下了樊音墨。

她就这样深深地看着赵天傲,什么也不说。

赵天傲艰难的苦笑了一下,“怎么样,我快挂了你是不是高兴的很?”

樊音墨握紧了拳头,“对,我巴不得你死,这样我就不用还你那两万钱了!”

少年摘下了手腕上的黑丝绿珠递还给樊音墨。

少女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这本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

樊音墨不知出于何种感情笑出一声,“拿回去,这钱要是真还不了你恐怕我这辈子都睡不踏实。”

赵天傲翘起嘴角,“你方才还说巴不得不还呢。”

少女有些好气,可想到赵天傲有病在身不便下手只能气道:“你这张嘴!难怪没姑娘喜欢你!”

赵天傲笑了又笑,他渐渐地合上了眼,“我睡一会,放心,你那两万钱没还我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榕花街上,货郎占着地摆出清一色的货物。

当中,有一位货郎最为显着。

其余人总不断吆喝敲锣拉门客,唯独他只是将摊位和货物摆放整齐,既不叫也不喊,自个坐在马扎上玩着孔明锁。

林姑娘小喘着气找到这位货郎,她解开钱袋拿出两枚“鸿业”币,总面值有着二百钱。

“货郎先生,我想要两斤‘半夏’!”

货郎斜睨了林姑娘一眼,言语之间尽是冷落道:“要半夏?你个姑娘家家的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心柔语气恳求道:“先生,我需要两斤‘半夏’来救人性命!”

货郎低笑,“抱歉姑娘,我这没有叫做‘半夏’的药材,前不久刚被买尽,喏,你要的话找那人要去。”

这货郎指了指远处提着一包草纸的年轻人。

恰逢此时,这位年轻人闹着肚子已是痛苦不已,他将药材放到了肉贩子的案板上便奔向了最近的茅厕。

林心柔干巴巴地看着这捆药材,她一双纤纤玉手攥紧了雪白的衣裙,姑娘一狠心,趁着周围无人注意抱走那份半夏跑开。

......

玉树苑大堂内。

赵天傲吃尽碗里最后一点饭打了个饱嗝,一旁的菜盘叠起来有山堆那么高,众人个个目瞪口呆。

半个时辰前还是病殃殃的少年此刻已是生龙活虎。

陈寻生更是不禁从心底感叹道:这就是林姑娘吗?在喝完她熬炼的什么汤后老赵身上的伤寒神奇地痊愈了,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众人都毫无心理准备。

先前匆匆跑出门外找郎中的余娘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找到郎中并带回来时赵天傲痊愈的差不多。

但以防万一,余娘还是让郎中给赵天傲瞧瞧。

郎中是个动作慢吞吞的老年人。

这位郎中诊完后缓缓收回那只干裂的手开口不紧不慢讲道:“赵公子的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依老夫所看身体并无大碍,还请几人尽管放心。”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余娘拍了拍胸口舒出一气随后又往赵天傲的碗里加了一大勺饭。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种饿叫做妈妈以为你很饿。

余娘看到赵天傲恢复过来开心都来不及,她对赵天傲讲道:“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不管你过的有多尽人心意,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有说不出的苦。

赵天傲一连数日水米未进,现在康复后在饭桌上带着风卷残云之势大快朵颐。

余娘开心地搀扶着郎中一步步走出大门,这时,另一位不知从哪突然冒出的年轻人险些与两人相撞。

余娘拉过郎中后责备道:“哎哎哎,你这孩子,怎么走路这般莽撞。”

年轻人脸上有些慌张的扫视了余娘一眼之后又看向写着“玉树苑”的一块匾接着毫不犹豫的冲进里面。

见有人乱闯自己地盘余娘难免有些生气,她先是怀有些歉意的对郎中急忙说道:“先生,我这边还有事就先不送你了,麻烦您自己回去吧”,随后紧跟年轻人后面警告他立刻停下来。

年轻人似乎屏蔽了一切对外的感知,只剩下一个执念——找到抢走半夏的那姑娘。

他穿过大门四处张望着,看到一栋楼,楼下的门正拉开着,于是他跑进客厅,里面连通着赵天傲他们吃饭的地方。年轻人在客厅没找到人便溜进下一个地方,跨过门槛之后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这个奇怪的人身上。

年轻人心里是又紧张又害怕,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快速浏览几人面孔。

最终,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林心柔身上。

根据路人的描述来看一定是她!

他有些冲动的跑到林姑娘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对她大声质问道:“东西呢?!我的半夏呢?!”

林心柔被激烈的语气吓到一下,这一下引得场上的两位少年生了一肚子气。

陈寻生怒拍桌子拽过他后赵天傲一把卡住他的脖子,两人连拖带拉的将他丢到客厅里。

余娘此时刚好跑进来,她不断指着那人道:“你你你,怎么乱闯别人家呢?我讲的话又不听,你一个小伙子好端端发什么疯啊?”

看赵天傲和陈寻生正控制住他,余娘又问向两人他有没有干什么。

两人如实回答。

年轻人此刻有些急了,他试着拼命扳开赵天傲的胳膊,双腿用力的蹬向陈寻生。可惜自己力量不如两人,最后一狠心,年轻人忍着被卡住的窒息张开口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口咬定赵天傲胳膊。

赵天傲大怒。

“还敢咬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老陈!”

松开胳膊和双腿后年轻人下意识的也松开了嘴,还没说上话陈寻生一拳打到他肚子上痛的他直不起腰,赵天傲捏住他的脖颈锁住他的左臂将他摁在客厅的那张桌子上,余娘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痛改前非鞋”递给老陈,老陈绕到他身后,举起拖鞋狠狠地抽向他屁股。

老陈用上全身力气大力抽着那圆润的臀部,抽打声“啪啪”作响。

“打打打!好啊,话该你!打!”

余娘为两人打着气。

听到惨叫声,膳堂里的两位少女掀开布帘从里面走出。

“啊!啊!啊!半夏!我的半夏!啊!”

林心柔看这人被打的这么惨又说着什么半夏,她的心底深感愧疚,于是林姑娘叫停了两人。

年轻人被打过一顿后显然老实了很多,他娓娓道来这场闹剧的起源。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了吧?”

众人默不作声,余娘抽出一张靠凳客气道:“是这样啊,来,我们先坐下别老站着。”

但看到年轻人在用手揉着半肿的屁股,余娘又尴尬道:“算了,你还是站着吧。”

年轻人倒吸一口气对林心柔问道:“既然你们知道事情经过了,那姑娘你可否把东西还我。”

林心柔有点为难道:“这恐怕……不行。”

年轻人又有些激动,可看到自己面前的两个“门神”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只能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悲痛的问道:“为什么呢?”

林心柔双手握虚拳搭在两腿之上,她微微攥紧双拳难堪道:“因为……被吃了。”

“什么?!被吃了?!”

年轻人震惊的大声讲道。

“门神”们使劲的瞪了他一眼,年轻人有点害怕,他换回刚才的语气又问道:“姑娘 ,东西被谁吃了?”

林姑娘看向赵天傲。

赵天傲领会后不客气的讲道:“我,怎么了?”

年轻人挠了挠头,带着点惶恐接着问:“你吃完之后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赵天傲点点头说道:“嗯,把我很严重的伤寒治好了。”

年轻人听到后一下高兴起来:“看吧,半夏的功效就是好。但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帮了你们一次,不知兄台可否……”

“有话直说。”

年轻人叹了口气讲道:“唉,那我就直说了吧,别燕山的‘论剑大赛’即将在燕峰山庄脚底下举办,我原本是打算凭借这些半夏巩固神元参赛争光,鄙人爱好剑术却在前不久伤到自身经络气海,若是有‘半夏’为药自然能够痊愈。”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唉。”

赵天傲听后皱眉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替你参赛?”

年轻人宛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我的半夏既然在冥冥之中被你吃掉,那我俩的缘分也便开始,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做那种狼心狗肺之徒。”

年轻人十分诚恳的求着赵天傲。

赵天傲不是不讲人情的人,只是这种事他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

剑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他拿什么和别人去比。

只是不去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说不过去,要是拒绝了以后还怎么维持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评价。

病刚好就摊上这破事,赵天傲的头又开始痛了。

权衡了一会后少年重新抬起头来说道:“行,我可以帮你,但我先和你说好,首先我不会剑术也没学过,没有什么把握。其次,造就这个局面你也有自己的责任在,我们都是不知情的,不可能一昧买单,所以要是有什么奖赏还请对半。”

年轻人思索一番终是点点头。

“再三,麻烦你安排一下这一路上的行程和其它费用。”

其实赵天傲原先是无打算提出第三条,但奈何自己这段时间养病一直碌碌无为,手里的钱财可能支持不了自己返航。

提出第三条也是为了让对方拒绝自己,这样好两边都说的过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要求竟被一口答应下。

陈寻生在双方交谈结束时举起手,很积极的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两人投来疑惑的目光,陈寻生说道:“我会剑术啊,我可以指点老赵也可以做个军师。”

年轻人表示没意见。

这时,林心柔也举起了手。

赵天傲不解。

林心柔故作怨道:“这怪你个,每次出一趟差事都受不轻的伤,我若是这次不跟着照顾你怎么行。况且,此事因我而起。”

赵天傲看向年轻人,后者点点头,带个会看病的过去也不算坏事。

这时,一直沉默的樊音墨也缓缓的举起了手。

众人看向她。

“那……你们都去了,我也跟着去呗。心柔姑娘家的一个人很多地方不方便又不安全,我怎么也得和她一起吧?”

年轻人竺杜康给赵天傲留下一张字条让几人于半旬之后到地点汇合,在此之外务必去学府找到师长拿到“出行令”。

学府向来不管学子们的去向,除那些长日不在之外。

学子拿到“出行令”前需承诺在踏出灵榆岛那一刻起所干的一切事情无论好坏皆与学府无关,且必须同意不得故意打着学府的名声和旗号做伤天害理之事。

出发前要注明何日回学府,若是长达一旬,需要定期签发信笺送至学府。

有破坏公约的学府会将其纳入“待令”之中同时离歌楼会追捕并就地制裁此人。

灵榆学府离歌楼成员数量庞大,四字宗门的宗长及其弟子们各有所长,所以那些外逃或是违反公约之人可谓插翅难逃。

这些东西看似限制了学子们,可在某些方面又起到了保护学子的作用。

赵天傲等人也是在将来某个时间段见识到了学府言出必行的准则和离歌楼强悍的实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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