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孤独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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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的年龄到底有多大？你要是一本正经的问他，他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你，老子一万岁，然后坏笑的跟你说，你可以简单点称呼我为“万岁爷”！
但真实的实际年龄，他大约在四十岁左右。二十二岁天灾降临，在外面独自求活了一年，二十三岁时选拔进入了第九纵队，然后就是无尽的厮杀。三十五岁那年，报名参加“元初”实验计划，沉睡了一万年，醒来后又是战斗的五年。
他的一生，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战斗，和尸鬼，和灾兽，和人。
他，是一个，老兵！
很多人听到老兵，一定会认为这种人一定是神出鬼没，一定是杀人如麻，一定冷血无情，一定所向披靡，一定视死如归。
可现在的野火正在用行动告诉你，老兵是最热爱生命的人！呃，这是好听的，难听的是，老兵们是最不想死的人。他们虽然不害怕死亡，但他们内心里极其敬畏活着！
野火正在离十三所在营地北方，大约五十公里的一个山脚的土坡上，认真挖掘着一个单兵坑道。就像一只巨大的土拨鼠，佝偻着身子，蹲在狭小的坑道里，刨着洞里的土层，满脸满身的泥土，毫无统帅的威严。在灾兽森林他没有打洞，那是因为那里的灾兽，大多数是昆虫，跟昆虫玩打洞，那你是脑子有坑！
野路子总是在这时，会回忆往昔的时光，努力回忆某些人和某些事。。。这么做是让自己不觉得孤独，也让挖掘工作不那么痛苦。
第九纵队的军事单位早期还分为很多作战序列，什么空军，装甲兵，远程火炮，无人机，雷达，真的是一堆有的没的，有很多连野火都不知道名字的奇怪部门。可打到天灾的第四年，太多的高端装备都打空了，现代军队没了完整工业链，屁也不是！空军没零件，转步兵；装甲兵没油料，转步兵；雷达兵没电力，转步兵；最后第九纵队的人们算是知道了，步兵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一切的归宿。。。于是步兵部队有了一个外号“归宿军团”，因为和其他兵种比，步兵是真的“龟速”，而他们也是其他军团最后的“归宿”！陆军最后只剩下两个编制，守备军团和搜寻军团，战斗班组在这俩个军团之间，每三个月可以申请轮换一次。
第九纵队的步兵，其实很简单。以十二个人为一个基本战斗单元，老兵们称呼这个基本单元叫“铁火班”。开始时因为弹药供给不足，一般的铁火班，火器兵六人，铁器兵六人，铁器是对火器不足的补充。
但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后期因为人数的减少和本地供应链的初步建立，人均弹药补给越来越多了，但是野外搜寻部队的火器配备却越来越少！
野火吐了口唾沫，嘶叫了一声，他在骂，“枪响死全家”！
对！野外搜寻部队只要开枪，你就要确保，能把一公里范围内的所有尸鬼和灾兽统统干死，那些东西对声音和味道都极其敏感。
于是，擅长用火器的团队，慢慢的就死绝了！老兵们们说，这是“达尔文毒舌效应”。
战场上的枪声渐渐就少了。老兵们在城市里一听到枪响，往往就会点上三支烟，开始为亡者做法事。
可无论如何，“铁火班”的名字还是保持下来了，没有改成“铁器班”。因为九纵部队里，班长和两个班副，这三个资格最老的傻冒，总是会随身带一把擅长的枪支。这三把枪，不是为了能杀多少祸害，而是为了吸引尸鬼和灾兽。他们用枪声来呼唤死亡，用自己的死，给新人留下活！
后期，老兵们点的那三根烟，也有了自己的叫法，叫“三傻归天”。
可无论死了多少傻子，总有人会再次拿起老兵的枪，继续当傻子，继续享用后人的烟火情。
野火现在在挖的这个洞，也很有讲究。这年头当兵，也要会看风水啊！这是逃生用的，或者也是自己最后入土用的地方，讲究确实有一点。有一句口诀代代相传“向阳风水黄土地，一尺一丈两洞口”，意思很明确：第一，黄土好挖，且要确保入口要向阳，这样白天能削弱尸鬼的能力；第二，入口刚好一尺宽，能爬进去一个人，决不能让大锤尸鬼这个大头鬼进来；第三，至少一丈深，中间的要留一个大石头或者土袋子能堵住；第四，两个洞口，老子没有兔子的本事，能挖三个地洞，但两个必须有。
这种逃生洞，野火的班排行动的时候，每五十公里会留一个，它们有三个作用：“逃生，屯粮，藏伤员”。
野火想到这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这土木作业是不是农耕民族的血脉传承？说实话，十八年血雨腥风中，他已经记不清他打过多少洞了？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打的洞，绝对比打的炮要多，我擦啊！
就在野路子在北面山区里掏洞的时候，星影女王踏上了东部九城的第一座城池。满身银甲，白披风，屹立在城头的星影，看着空空荡荡的城市，感慨良多。出征时，巫者给她卜卦，皆是下下之兆。东部九城十几万生民化成鬼，如果硬挡是挡不住的，她本无幸免之理。可野火带着三纵硬是为她挡下了命运的诅咒，她唯有铭记。
老棍子和文正黑甲红袍，站在女王的右手边，眼神有些寂寥。文月的伤，两天前就已经好了，但是她心情一直不好，把自己锁在飞艇里，不愿意出来。他们跟着野路子一路走来，到现在还接受不了野路子变成鬼的事实。
老棍子突然觉得好累，将背后的蓝牙棒摘下来，扔在旁边，疲惫的背靠着墙垛坐了下去。
文正也靠着老棍子坐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傻傻的看着拿在手里的黑金锤头，这是野武士送他的赝品礼物，真正的凶器文物是不会给他的。
“野路子，你不是很能吗？让老子洗了那么多袜子，你个不要脸的，说走就走，说变鬼就变鬼，就是不想洗袜子对不对，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老棍子在旁边低声的骂着，但谁都知道这老东西和野路子最对胃口，两个活宝心心相印。。。
文正低着头，在那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老棍子没听清，他个粗老冒也没在意小屁孩说的话。虽然文正已经十八岁了，可在老棍子看来，他始终就是个小屁孩。
文正说完话，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跟老棍子说，“老叔，这里屁事没有，我回飞艇去看看我姐”
老棍子点了点头，老棍子根本不知道由野火带大的孩子能有多野，比野路子还要野！他们生在这片蛮荒里，长在这片蛮荒里。在遇到野路子之前，他们是奴隶主口里的野人，从懂事开始医文正就跟着姐姐在野地里找食物，挖药材。他十岁，姐姐十一岁的时候，就联手杀过一只灾兽。他们从来就是荒野的孩子，现在他们已经是元武士，所以他们敢去任何地方，包括那片人类的禁区，极北的之地。。。
所有人都在忙着接收城市，没有人注意到，锚地里一条飞艇松开了粗壮的缆绳，向西飞去。。。他们留下了一封信给老棍子，说文月不舒服，先回元初之城了，结果老棍子这个老傻冒居然还就相信了！
文正和文月用半个小时制定了计划：
首先他们是首领的传令兵，在机器狗的指令系统中，他们可以征调任何机械狗执行任务。碰巧他们又知道一号就在铁臂城，现在他们往西就是去诱拐那条老狗，毕竟没有机械狗他们无法定位野火的所在。
其次，他们带走了两套重装甲。
最后，他们将去寻找首领的想法，告诉了随艇的三名武士和十五名普通战士。这十八个傻冒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虽然野武士平常没个正型，但这些人都是在血夜里一起搏杀的战士，他们知道首领付出了什么。
就在飞艇破开云层，往西飞翔的时候，叶清玄的轻骑兵已经开始诱杀战术。。。
火红的朱雀战旗在飞扬，战马在荒原的冻土上飞驰，两队八百人的轻骑兵相隔三十里地从北往东飞驰。
无数尸鬼在后面追逐着这两队轻骑兵，随着时间的拉长，每只骑兵队后面都紧跟着三四千只爬行者和一百多个狂奔者，它们渐渐脱离尸鬼的大部队。
爬行者的爆发速度快过战马，如果比赛一百米，战马肯定赢不了爬行者，但爬行者的耐力并不好，跑出五百米左右它们的速度就会和战马超不多了，跑出五里地它们的速度就会慢慢降低。
麻烦的是狂奔者，这种尸鬼变种的速度和耐力都很好，它们拥有黑色的油腻身躯，脸上没有五官，只是拥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这种尸鬼，拥有像马拉松运动员一样细长的身躯，它们的速度能够和奔马一样，同时它们的耐力无穷，能跑上一天一夜，可以活活累死战马。
头马的传令兵，举起了一字横队旗，八百名纵马狂奔的轻骑兵用了五分钟调整了阵型，拉开阵线成为一条整齐向前的一字横队。
天阶武士叶清玄，大声喝道，“听我指令，搭箭上弦”
所有武士将弓从弓袋里抽出，回身，引弓，不发。
“射！”，叶清玄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声震四野。
一阵崩弦之声响起，六百支羽箭破空，箭矢如游鱼般在空气里游动，直扑狂奔者而去。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在狂奔者没有死绝之前，任何人不准射击爬行者。
一百多个狂奔者，在第一轮弓箭下倒下了七八个，外加还有三十几支附带伤害的倒霉爬行者。叶清玄并不满意，但临时组合的轻骑兵队伍能够做到这样，已然不易。。。
三个呼息后，又一声“射”，第二阵箭雨再次落下，这一次骑手的心境开始慢慢稳定下来，叶清玄发现这一轮倒下的狂奔者大约有十一个，同时又有三十几个爬行者倒了大霉。
“射”。。。“射”。。。“射”。。。荒野上，骑兵的战斗狂野中，带着优雅。但武士的牺牲同样也在发生，有八个武士的战马先后踩到了大地上的坑洞，跌倒，然后被追上来的尸鬼群淹没。。。
拼命奔跑的尸鬼慢慢脱离了尸鬼群，也慢慢脱离了脑魔尸鬼的控制。对血肉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它们疯狂的追逐，哪怕是死亡。
八百名轻骑兵，一袋三十支羽箭射空，活下来的还有七百六十人。他们将两万多支箭矢射入尸鬼群中，现在跟在战马后的爬行者大约只有一百只不到，它们的速度越来越慢，已经跟不上骑兵的速度。
叶清玄高喊，“圆阵行进”，传令兵举起了圆阵行军旗。所有的骑士开始汇集，一字横队变成了圆形阵列。
“缓行，结圆阵”，传令兵再次打出战旗。
战马开始降速，直到停止，然后武士们跳下战马，拼命拍打着战马的屁股，把战马赶往阵型以外。
落在远处的一百多尸鬼看到人类停下来，再次疯狂的嘶吼，杀来。。。
两层盾牌叠放，骑枪架出，一个圆形盾牌阵在尸鬼杀来之时全部成型。一边是体力和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人类武士，一边是体力已经枯竭的爬行者尸鬼，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发生了。。。
二十条飞艇，也已经临空向后方赶来的尸鬼大部队飞去，他们的目标是对尸鬼大部队核心处进行重弩射击，目标是看看能不能射杀脑魔，一旦脑魔被射杀，尸鬼的大部队就会在瞬间崩散。在没有飞行部队的时候，人类难以做到这一点，因为脑魔的胆子很小，最强大的大锤尸鬼总在它们身边，把它们保护的很好。。。但这一次，尸鬼碰上了飞艇重弩，三百米高空的重弩下射，让大锤没有办法投掷自爆者，这里发生了另外一种形式的屠杀。。。
在叶清玄的轻骑兵沿途回返，回收箭矢和屠杀落单尸鬼的时候。
在雷霆草原的北方三城，天云城的小白脸得到了侦察骑兵的回报，在天云城的北面也发现大量的尸鬼在森林边沿聚集，新的战场在形成。。。
现在问题来到了小白脸这边，这个倒霉催的，手里就只有一千六百名元武士。重装武士没有，轻骑兵不足！
现在，他正在抓头发，看样子再这么下去，十天之内这个帅锅就会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