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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她觉得自己累,也看见大家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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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推门声,那姑娘就转过了身。

莫船还没看清是谁,她已笑着站了起来说,老师你不认识我了?莫船才叫道,是宁宁呀,你变得我差点认不出了,现在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崔宁宁说,放了假我就回来了,说要来看你,又怕你不在,后来听说你补课我就来了。莫船问她在省城读书的情况,崔宁宁说了。莫船又问别的同学,崔宁宁把自己知道的也讲了,听起来干啥的都有。

莫船说,好,不论干啥,能有事做,就是好事。问完这些,莫船却不知说什么的好,只看崔宁宁笑。崔宁宁也笑,过了会说,老师你笑什么?莫船说,人是越长越漂亮了。崔宁宁说,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莫船说,能的,至少我看了就好么。崔宁宁说,那就多看看。

莫船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崔宁宁问,你结婚了?莫船点点头,崔宁宁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看着莫船不说话。莫船问,吃了没有?崔宁宁说没有。莫船就说,那咱就去吃些。崔宁宁也没说什么,就跟着莫船到了街上。莫船问,吃什么?崔宁宁说,吃些小菜,喝些生啤吧。

莫船觉得她说起来自然极了,人到底是见了世面,长大了。两人就要了东西坐下来吃。吃着时情绪又高涨起来似的,不时听见崔宁宁的笑声。吃完后,莫船问,还干啥?崔宁宁说,我带你去跳舞。这话让莫船觉得她到底是大了,也就点点头。

两人到了舞厅,先坐了会,又一个曲子响起时,崔宁宁说,请吧,我学会没多久。莫船笑着站起来,手放在宁宁肩上时有些不自在,宁宁也用眼盯着他看。莫船就把目光四处游走,只两人跳着时心倒静了。跳着时,崔宁宁问,我还小么?莫船说,大了,可在我面上还是小的。崔宁宁说,大了就一样了。我嫂子还好吧?莫船说,好着。崔宁宁又问,有我好么?莫船笑了笑说,还说大了,这是没法比的。崔宁宁就不说话,飞快地转起来。

跳舞出来时,时间已很晚了,崔宁宁要回家。莫船说,好,路上小心点。可崔宁宁停下来不走,看着他。晚上没有月亮,天很黑,莫船看得见宁宁亮晶晶的眸子,就走过去拉了她的手说,是叫我送你回的,还不直说。

崔宁宁就笑笑,两人在黑夜中就向前走。走着时,崔宁宁把他的手抓得很紧。他知道她的确是大了,只走时她还不想走样,要莫船半拉了她走。快到时崔宁宁半偎着莫船也不说话。莫船抽出手放在她肩上,黑夜中崔宁宁的眼睛更大更亮了。莫船伸出手搂了一下崔宁宁的头发,崔宁宁突然扑进莫船的怀里。莫船拍着她背,紧搂了一下她。

他能感到她的心在跳,隔着衣服崔宁宁的胸脯有些鼓胀,少女身上那种灼人的气息弥漫四周。莫船搬起她的头,在她脸上摸了下说,回去吧,我走了。说着就要抽身走。但崔宁宁没让他走,闭了眼说,亲我一下好吗?

莫船有些为难,愣了下,眼似有些湿,又用手搬起崔宁宁的脸摸了下,轻轻的用唇在她的额上亲了下,说,现在回吧。说完,莫船转身就走了。

这个假期,方春华没有把薜心海调到关东来。

假文凭拿去后,就没有了下文。每回去问总有说辞,局长考察去了人不在,人回来了但还没有研究,局里研究了县上还没有。两人心急,老师也心急的样子。自己问的多了,老师也有气的说让她自己去找那个领导。

可领导并不容易找见,也与自己不熟。看着这样子,方春华知道成不了。这时也开学了,可她的脚步却有些凝重,她不知怎么回到阳中开始下一年的生活?可她没有不来的理由,再说,她不来又能怎么样呢?看她的样子,薜心海也难受,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送她走。

看着方春华的样子,莫船就知道事没有办成。他也不知怎么安慰的好,只说,别想那么多了,事终会成的。方春华苦笑一声说,到退休了不成也成了。说时,眼泪也下来了。

丽丽没有按时返校,大家也知她要调,想她是不是调成了。可三天后,唐丽丽也回到了阳中。莫船见了,丽丽人憔悴了许多,莫船都不知咋问,看她虚弱的样子,心里也难受。

刘斌还在会上挖苦了一下,说,你觉得阳中不好,你可以找好地方,但你走不了,还闹情绪就不行,不要连阳中都觉得你不适宜待了。只唐丽丽倒还洒脱,说,没事的,山不转水转,我就不信调不成。只那些人真的和狼一样,咱这些没权没势的,只有任人宰割了。可莫船看得出她心里的苦,只强忍着,要么就大骂鲁大雄只吹牛。自己心里也苦,丽丽倒还去开导方春华说,想开些,就那事么,不就是一周多花些路费,中国两地分居的不知有多少?春华没有说话,丽丽说着说着也哑了。

不论什么原因的,今年还要在阳湾待着却是必须面对的事实。

今年又有三个老师调出了阳中,分来的倒有近十个老师,教师总数已超过了一百人。刘斌现在开起会来,在藤椅里陷的更深似的。

刘斌应是自信的,他的权威越来越得到加强,跟他走的老师也越来越多。阳中的事在他也游刃有余了,他猛吸一口烟,头向上向后吐烟的姿势更优雅,更潇洒。开学后,刘斌讲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谈教育形势的变化。

他说,过去讲素质教育,特色教育,有些人以为分数不重要了,不敢狠抓质量,不敢补课,不敢讲分数。但从现在看,不但要抓质量,而且要更好的抓。农民挣个钱不容易,咱要农民的钱花响,就要让学生上高中,上好高中。中专已没戏了,过去谁见中专的老师到学校来招生?现在他们来招生了。就是陈师也不行了,好些县区陈师回去的学生已不分了。那么学生的出路在哪里?只有上高中,上大学。

能让更多的学生上高中,上好高中,咱就对得起老百姓。所以今年咱要在教学质量上,特别是抓差扶优上下功夫。今年咱总体成绩不错,但均分不高,尖子生不尖。没有象槐庄那个叫田小军的学生,因理化竞赛成绩好,三所省重点高中争着要,一家比一家的优惠政策多。所以咱要想办法,把初三工作搞上去。

对莫船来说,开学也没什么新鲜的,但热闹免不了,相互间见了面总有话要说似的。只开学没几天就为开学典礼准备,为教师节准备,大家议论的话题也就转移了。大会前,光荣榜出来了,莫船看了没有他。这也正常,差班的教师是不易受奖的,得奖多的是重点班的老师。可能否代重点班由不了你,莫船知道有些事是没法争的,也就不去想它。

后来就开了各种会,莫船觉得自己心理对这些到底是淡了。

正常的教学工作开始后,刘斌就说要进行三风整顿。这一整顿,对师生的管理也就严了许多。而且政策一项接一项的出台,住宿生住下了,晚自习加上了,跟班的制度照旧,禁止在外吃饭的禁令有效。而且学校在这事上现在有了新的做法,由每个班统计要上灶的人数,按人数规定每个班一周所吃的数量,按这数量领票,一周完成就行。学生应吃而不吃,完不成任务就用手中的票来结算。这个法子确实好,一下子把班主任抓住了,当然也就把学生抓住了。

只班主任更难当了些,当然班主任费也提高了。但还是有班主任在下面骂,不知是谁给学校出的这馊主意。可骂归骂,该执行的还得执行。教师也开始实行坐班制,没事了是不能随便呆在自己房中的。

随着所谓教育形势的继续发展,新的措施还在出台中。

一个月后,刘斌说要加强住宿生工作,父母把学生送到学校来不容易,咱要管好。这事落实到教师身上有三点。一是要上早操,跟学生一起跑,不能学生已起了,咱教师还睡着。二是给住宿生加辅导,也就是晚自习后,再给住宿生加一节辅导。三是班主任和跟班教师要不定期的到宿舍看看学生,关心学生。不说天天去,一周要去两三回。

刘斌这样在大会上说了后,教务处和政教处就做了安排。别的事倒也容易,难的是上操。先是要求班主任和值周员必须上,后是提倡老师上。班主任的意见就大,有的说,凭啥让我六点就到校?这时间既不是上班时间,也没有补助,就有补助也要人愿意挣。刘连舟给刘斌讲了,刘斌说知道了。

从下周开始,刘斌倒天天坚持上。他一坚持上操,所有领导就只有跟着上,聪明的教师也跟着去上操。而且和当初下班一样也开始统计和通报。

坚持了半个月后,还有三分之一的老师没有去。刘斌就宣布对上早操的老师每人发早餐补助一元。而且是当时统计当时就发,这又增加了一部分老师,到后来不能来上操的老师也就剩下不到十个人了。绝大多数教师虽不是天天坚持上,但每周总要上那么三四回。

上早操对住校老师没有太大的影响,回家的老师就有些辛苦。早上六点要到校上操,至少五点多就要起床,大家嘴上不说啥,私下里的议论就不少。但议论归议论,还得来。刘斌也没说那几个不上操的老师。可用刘斌的话说,是又把自己与集体和大家孤立起来了。

总之,上早操如同早下班一样又成了气候。成了气候后,补助也取消了。但统计和通报依旧。并且说,将和下班次数一样一并计入德育考评中。

方春华实在不想起那么早,可还是得早起。每天五点四十的铃声一响,方春华就睡不着,神经也就紧张起来。铃声一响就再不想起也要起来,急急的穿了衣服,胡乱收拾一下,就到操场去。跑一两圈,不想跑的就走走,下了操才回房子洗漱。完了赶紧去吃饭,吃了饭,就又急急的去下班。

下班也无事,只在教室转转,在阳台站站,这完了才是签到。签到完,周二,周四早是英语早读,就去班上。下了早读就准备上上午的两节课。过去没课了还可到自己房中休息会,现在不行,要一伙人呆在一个房子办公。这一上午就过的快。中午放了学,吃了饭,休息不了多少时间就又是下班时间。下完班,签完到,虽下午一般没课,也只能呆在办公室,备备课什么的,就到了自习,就又要下班。

下完班后,周一周三春华要上节辅导课,周二有教研会,周四有政治学习会,每天不得闲。这辅导完后就是吃晚饭。吃过后,有段休息时间,可没多久又到了晚饭后的下班时间,然后就是两节晚自习。她是周二周四有。这晚自习下了,初一初二不住宿的学生可以回家。初三学生还有节大自习,住宿生还有节辅导。

方春华一周内有一晚上的大自习,这晚自习下后就十点多了。由于初三学生全体住宿,给每个老师还分有看宿的任务。方春华还要到她管的宿舍去看看。等学生睡下后,这一日才算完,自己才能回来休息。

从早上五点四十起床,到晚上十一点多睡下,一日十七八个小时过去了。虽不是每个时间段里有事,但一日,上两回操,上两节课,上两节辅导,签两回到,早下班三四次,再加一两个会,还有管住宿生的事,一日这十七八个小时,便被分散的七零八落,找不出一块属于自己的时间。这神经也就松不了,每晚睡下总觉着累,要自己快快入睡,反而睡不着,方春华也就觉得自己老没精神。

是呀,一日十六七个小时,精神老松驰不了,每天早上一听见起床铃,方春华就有种畏惧心理,她不只自己觉得累,也看得见大家的累。

但校长刘斌一日显得十分精神。只要他在校,每天铃一响就见他提了刮胡刀边刮胡子,边去开广播。刘斌不知从哪儿也弄来了音乐钟,起床成了冲锋号,上下课,放学吃饭的铃声都不一样。每日你便在音乐的海洋中,时而冲锋号,时而流行金曲,时而还西洋古典乐。与此同时,学校能刷标语的地方都刷了标语。不同的标语用了不同的着色,什么“相信你一定行”,“办法总比困难多”,“质量决定一切”等。除此每天还有三次广播,内容有时事新闻,制度学习和音乐节目。

到后来,上早操时,刘斌还给教师们排了个队,刘斌倒象个班主任似的在队伍的一侧跑着。要和过去一样跑跑不想跑了,倒还不行。方春华每天这么坚持着跑步时都觉得自己似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方春华这天起来后,头就有点晕,本想起了床就洗脸,可坐在床边发了半天的呆,终没洗脸就去了操场。跑着时心里就难受,可今儿个喊操的老师似忘了般的,一圈又一圈的跑,没有停的意思 。方春华想不跑,可看着刘斌在身边,就不好停下来,硬撑着跑。谁知新的一圈开始不久,她眼前一黑,倒在了操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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