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七O行 > 第2章

第2章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七O行!

队里最让人羡慕的两家人,是副队长程永华和三组社员韩仁清家。程永华有一个表叔,叫张国荣,在县里工业局工作,据说是工业局当科长。也就是说,张国荣是程永华的城里亲戚,而且是当官的,所以有人怀疑程永华家富,也有他表叔暗中接济的原因,而程永华从不否认,遇到众人的猜测,他只是微微的笑而不回答。只是大家都几乎没见过他的表叔来走过,或许人家当官的就不会下乡来,很正常。另一家韩仁清也让人羡慕,也是他有位市里的亲戚,是表弟,在云津地区国营糖厂上班,还是一个生产班的班长。老一辈解放前就过世了,五十多岁的冯世明和秦仁清虽说隔了两代,并没有一代亲二代疏,他倒不嫌弃乡下的穷亲戚,加之秦仁清常去云津市里看望他,他也经常下乡来走耍。冯世明经常到白雁五队来,不少社员都认识他,他见了谁也是姑妈伯娘三哥二弟的叫,于是全生产队几乎都成了他的后家,全社员都被他当成娘家人。大家之所以都和他亲近,一方面是结识城里人为荣,另一方面在农村,糖很稀奇,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队上往往才按人头分配,到手每人也就那么一二两。而他是糖厂的,如果谁家有点事,私下找他帮忙买三两斤红糖,他是能办到的。

全队近三百人中,原来只有程永安一人的成份是地主和反动派。程永安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戴着眼镜,是因为他祖上解放前有许多田,每年还雇人种田,而他本人还加入过国民党,后来被划为地主反动派的。另外还有前几年在开会的时候,糊里糊涂的把一张印有“最高指示”的报纸撕来裹叶子烟抽,被人发现,打成现行反革命的二组的社员钟德,以前每回开会的时候,和程永安一块被押到现场批斗。最近程永安腿脚风湿走不动了,钟德得了脑瘫动不得,加之大家对重复的批斗厌倦,于是生产队开会时几乎就只学习语录和唱歌了。

程永安是队上唯一懂得风水、会做法事超度死人的人。前年,他已经把自己祖上私藏的两本风水书《撼龙经》、《金锁玉关》以及其他一些经书交出来,当作悔罪、改过自新表现,所有书被队长当众烧掉。大家在队长的带领下,都认为封建迷信在白雁五队已经被彻底扫荡,程永安也再不敢对人说自已懂风水,每每有人问起,他都说自己早忘了,还当面背颂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可是,队里哪家修新房,择屋基,还有人在夜里,偷偷的去敲他的门,请他给指点,看日期。这个时候,他慢慢点上灯,起来,许久开门,仍然首先说:“我早就忘了,早就忘了。”

等人家再三请求后,他才勉强答应第二天假装路过,可以去看看,然后望望门外有没有人,然后再收下来人送的一封白糖的礼仪,来人千恩万谢的悄悄离开。

队上的人一般不和地主程永安公开来往,但是,主人公的小伙伴三三有个伯父,也就是秦祖寅的哥哥秦祖年,却偏要和这位地主来往,秦祖年六十多岁,和妻子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五年前他妻子生病死去后,他就一个人过活,加上腿上有毛病,使不上力,没在生产队里做活。他有自己的手艺,就是补锅,绰号就叫“补锅匠”。每逢赶集,他都早早的,一瘸一瘸的到五河场上,把铝皮拿出来,把补锅摊子摆好,生上煤炭火,拉着风枪,把各处收集来的铁屑融化,每补一个铁锅洞,他收两毛到五毛钱,每场都能有点儿收入,然后每月交十元给生产队,生产队按正常劳力给计算工分,分配粮食。附近周围的社员们,谁家锅烂了,有的就直接拿到他家里,他一个人的生活,还自在富足。生产队里的事,他几乎没参与,生产队里批斗大会,更从不参加,一个人无聊没事的时候,偏要顽冥不化地找程永安闲聊,两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解放前的事,或干脆就是坐在一起,什么话也没有,也默默的抽烟打发时间,韩开国三番五次要他和程永安保持距离,不要站错了立场,他就不理会他的忠告,并且骨子里瞧不起副队长秦正高,尽管秦正高还是他的堂外甥。秦正高派人命令他来参加大会,他就假装在家里头痛病发作,不来,秦正高故意派两个人用箩筐把他抬到会场来,他一言不发的,大会开完,还要把他抬回去,几次过后,社员们不干了,韩开国和秦正高把他没办法,只好假装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当韩开国和秦正高不理会他了,他却又故意抽着烟,从会场外经过,把头伸进来他冷眼旁观瞧上一眼,又瘸着脚一声不吭的离开。

小四花猫家里有三张床,大哥陆运新和父亲同住一屋,他和父亲各一张,小四花猫平时偏要和三姐、母亲挤一张床。陆运新已经在中学念书,除星期六回来晚上睡家里,平时都在学校住。每天晚上,小四花猫挨着母亲睡一头,三姐睡脚下那头,小四花猫总是很好动,老是睡不着,就翻来翻去的蹬着三姐,三姐马上告状:“娘,你看嘛,他又蹬我。”说着,就狠狠的蹬回去,然后姐弟二人在被子里用脚互相报复,直到都被母亲教训才消停。夜里十一点了,他还在被窝里满脑子无名的兴奋,母亲也就教他唱《盼红军》或者《歌唱二小放牛郎》催眠,教着哼着,好不容易在母亲身边睡着。

最期盼的是在晚上在床上听母亲故事,讲《安安送米》的故事,这个故事姐弟二人听了四五遍,还没听够,只有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小主四花猫才能安静下来,隔三差五,还要缠着母亲讲,母亲挑亮煤油灯,一边给姐弟二人补衣服,一边讲故事,最后这个故事母亲讲上句,他都能接出下一句了,还听不厌。这大概是母亲会讲的唯一的故事,母亲也是小时候听外婆讲的。小四花猫知道了,好想马上想听外婆亲自讲一遍啊。

“外婆好久来我们家?”

“不知道。”

“安安为什么姓姜呢?”他问母亲。

“因为安安父亲姓姜。”

“我可不可以姓姜呐?”

“不可以,你姓陆。”

“我想姓姜。”

“胡说,笑死先人。”

“你想做安安就明说,你会偷米吗?你会把米放在土地神后面吗?早就自己煮来吃了,人家安安还会当状元,你当得来状元吗?好笑人。”三姐蹬一脚,说。

“你胡说,你就是那个恶婆婆。”他也狠狠的蹬三姐一脚,两人又互相蹬几下在母亲的喝斥下才罢休。

他有时也和父亲睡一起,但父亲只能讲与鬼魂相关的故事,而且讲的是他亲身经历的,他爱听,可也怪吓人的:

“那一年,我的三伯,你喊三老爷,现在已经不在世了。他升天的时候是晚上,我那时还小,十多岁,跟着你爷爷去他家帮忙, 半路上,经过三组那片树林坟地,四周黑黑的,忽然听到坟地里约三丈远的地方,传来两声咳嗽的声音,那声音啊,就象你三老爷平时的咳嗽......啊,我们被惊着了,赶快走啊,到了你三老爷家,他已被家人穿好寿衣放在门板上,.....第二天,阴阳先生来,选的开挖金井的地方,恰恰就是头天晚上我们听到有咳嗽声的地方……”

“六四年,你爷爷又病重,家里也没吃的,后来身上肿啊,要离开的那两天,我去你外婆家里找来两把米,煮了一碗稀饭,他只喝得下去米汤,稀饭都吃不下的,第三天晚上他就走了。那两天总有三只乌鸦,就在门外的那棵榛子树上叫啊,叫啊,扑腾来扑腾去,晚上叫得更凶,咱们家的狗,也老是对着天上嘶叫,象人哭一样,后来听你二组那个五大伯说,你爷爷走的那天晚上,月亮蒙蒙亮的,他在公房下边的田埂上看一个影子,象你爷爷,拄着拐杖在前面走,他喊他,他没答应,走得更快,没一会儿就没见着,结果第二天知道你爷爷走了,你五大伯可能是看到他的魂啊,是去收脚迹的。”

小四花猫首先感到的是恐怖,然后鼻子发酸,问:“我为什么没见到爷爷。”

“.....你爷爷死后几年,你才出生的。”

“那一年,有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往大队小学去的路上,听到旁边白雁林中新坟旁传来很惨的,奇怪的叫声.....”

小四花猫每次总想听,可每次总吓得大气不也出,一边听一边拉上被子,连头带脑蒙住,只留两个眼睛偷偷看一眼黑暗的窗外,又赶快缩到被子里,被子就是铜墙铁壁,任它再凶恶的鬼怪也能被挡在外面。但大白天,他再不敢往那父亲说的条路上去玩,然后把这些鬼故事也讲给几个小伙伴,向他们炫耀自己的父亲不怕鬼,然后重点告诫他们别往去小学的路上去,那里有鬼。

星期六,在五河中学住校读初一的大哥陆运新回到家里,那是小四花猫很快乐的时候,大哥放下书包,他最爱翻哥哥书包里,因为哥哥书包里有时会藏有小人书:比如《收租院》,或者《黑人小兄弟》,或者《王二小的故事》,然后让大哥对着每页画讲来听,然后跟着大哥背上背篓,去割猪草,大哥一边割草,一边继续听他讲那些故事。小四花猫拿上一把镰刀,胡乱割些草塞在大哥背的背篓里,也没谁责备,他们把割的猪草背到生产队的养猪场,每五十斤猪草可以记一分半工分,养猪场收猪草的八婶过完秤后,总要夸奖大哥陆运新几句:“好能干哟,挣工分了,啧啧”。这个时候,小四花猫忙从背篓里找了自己割的猪草,大约有两三把,把自己的功劳和大哥区分开来,对八婶特别强调:“这是我割的。”

“哟,你更能干,更能干。”

小四花猫听着,才满足地争着帮大哥背空背篓,哥俩一块回家去。这个时候,往往身上更脏,脸更花。

家里只有父亲和母亲在生产队劳动,每天挣十一分工分,全家五口人吃饭,日子是过得很紧的,而韩队长家三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去年出嫁的,其它两个是儿子,老二叫韩南,老三叫韩东,都小学毕业,没升上初中,在生产队里务农,每天可以挣得和妇女们一样的工分,全家家每天可以挣二十多分,队长家是队里劳动力最强的。地主程永安每天劳动只能挣得一般社员一半的工分,他的儿子程增福为了家庭不受他的影响,已经和他划清界线,甚至分了家,所以工分没受影响,但仍然是地主分子家庭。程永安虽然和儿子媳妇还是住在一起,在同一屋檐下,却是分开吃饭的,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以前开会揭发他父亲的时候,程增福的声音往往更高。

程永安有两个孙子,大孙女程夏,初一后因为成份不好的原因没再念书,程夏因为她爷爷是有“学问”的人,以前常教她念些书,她是同龄人中识字最多的女孩,去年大队办扫盲班的时候,要让全队不识字的人每天下午收工之后,都去生产队里的公房里学习识字,当时和程永安关系较好的秦祖才提议让程夏来教大家,队长同意,让她教过一周,没有工分。后来大队说要每个生产队给扫盲老师记工分,还有五元补助,就有人提出她年龄不大,又是地主家的后代,于是就被排斥开,由家在三队,和五队紧挨着的大队的妇女主任来教。她被排斥后,呆在家里帮母亲喂猪,因为她渐渐的长大,十六岁多了,老在家里帮喂猪不是办法,他父母好不容易找到队长央求,让程夏参加队里的劳动,可以挣点工分,队长开会才同意的。程夏的弟弟程林还比小四花猫还小。最让人感到不平的是程夏,她虽然年龄还不大,却是大家私下里公认的漂亮,甚至社员们暗暗的认为,将来全大队最漂亮的女人,如果程夏排第二的话,那没人能排第一,总之那种漂亮是社员们的文化水平之内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形容的。因为是地主家庭,程增福和妻子杨代晴平时也努力地讨好大家,大家对他家仍然带着有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距离,程夏平日里也特别孤单,在队里几乎没有同龄人和她玩。小四花猫偶尔和程林玩,但机会不多,主要是两家相距较远的原因。

小伙伴三蛮子也是四岁,因为瘦,看起来很小,比小四花猫小得多,其实两人是同年出生的,而且他只比主人公小十天。他成天只和小四花猫们一块玩,转陀螺,玩泥巴,打水漂。他家现在也是两个人挣工分,他父亲和母亲。他母亲李守珍和韩叙芳年龄差不多,分在三组,他父亲钟向尧,说话很大声而且做事很麻利的,肚子里有很多烂点子的人,生产队里有人称他为鬼头鸟。钟向尧夫妇原来有三个孩子,可惜前几年十五岁大女儿突然得病夭折,二儿子有些呆傻,今年十岁,没念过书,和队长说了说,想跟着大人在生产队里挣点工分,因为年龄太小没被同意。去年,李守珍担心三蛮子又有意外,悄悄拉着孩子,去拜生产队公房外那棵黄桷树下的菩萨,烧了很多香,又悄悄找程永安给他算的八字,恰恰程永安说今年他不太好,必须找个保保,李守珍原来想找队长当保保,一方面队长命好,能保得住孩子,另一方面也攀攀关系,可又怕自己的儿子人家瞧不起,想来想去不敢去说,就找到和自己家境相似的陆选南家,拜了韩叙芳为保保。钟向尧家里和陆选南家一样,总欠着生产队的粮和款,每回分粮结算,他家都要被生产队扣粮扣款,实在没法,到时李守珍又找到队长小心的说好话,借一些回去吃,来年分粮时又扣还,如此多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自从三蛮子拜了韩叙芳做保保后,三蛮子就名义上相当于韩叙芳家的人,韩叙芳给他取一个象征性的名字韩强,这是本地跟着保保姓的习惯,一般不用的,这个“强”字表明将来强壮。三蛮子同样称呼小四花猫的大哥陆运新叫大哥,叫三姐为三姐,叫小四花猫为小四哥,不过他也没这么叫过,互相也是称呼大人们给的绰号。

这天,邻居四奶奶家要来亲戚,一早,她儿子黄大文和媳妇张少群、两个孙子人都出工去了,她在家里开始做好吃的,用石磨磨糯米做黄巴。小四花猫吃过早饭,等三蛮子过来玩,可等了半天,他都没来。就去看四奶奶磨石磨,四奶奶年龄大了,很费力的磨,又因为有点腿瘸,每磨一把米,都要花好长时间。小四花猫想帮她加添糯米,可够不着,他搬个凳子来,站在上面,要小木瓢舀,四奶奶想制止,也许由于确实力不从心,就让他学着添加,一边教他,怎么舀米和水,可添了两次,第三次就被碰翻了,四奶奶勉强笑了笑,不要他添了,让他去玩。他只好在旁边呆着,坐着,看着四奶奶一个人磨糯米,直到中午还没磨完。母亲收工回来,看见他守在四奶奶的磨子前,立即大声喊他回家来,他忙回来。

“你去守着四奶奶磨子干啥?又讨吃的样子?”母亲把他拉进屋,低声训斥。

“我没有,我在那里耍。”

“耍,走别处去耍,不要老在人家门前那副没饭吃的模样。”

他被母亲冤枉了,可不敢在母亲面前顶嘴,因为母亲类似训斥过他已有过好多回,等母亲说完,他躲到旁边去。

整个一个下午,他都一个人在家里没有出去,独个翻看大哥留下的小图书,再不敢去看四奶奶推磨子。大人们要收工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四奶奶忽然一瘸一瘸的过来了,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几块热腾腾的刚蒸熟的黄巴,小四花猫看到了,心里突突的跳,四奶奶把黄巴放到他旁边的桌上,喘着气对他说:“小四花猫,来,来,四奶奶给你的,你趁热吃吧。”

小四花猫激动得二话不说,嘿嘿笑着,把小图书丢在旁边,夹过一块,就大吃开来,可是刚吃着就发生不幸的事,他忽然发现爹和娘回来了,就站在门口,娘眼睛瞪着他,四奶奶背对着还不知道。他瞬间僵着,咬在嘴里的黄巴不敢动,几乎要哭,四奶奶终于发现,回过身来,愣了愣,对韩叙芳说:“三婶你们收工了?......别怪小四花猫,别怪他,我送来点让他尝尝,不多,不多。人家小花猫多懂事啊,这么小,今天还帮我添磨子。”

“四奶奶,你坐,你老人家这样惯着孩子,要把他惯坏的。”韩叙芳陪着笑歉意地说。

“你说啥嘛,这是什么惯不惯的,就拿这么点儿给娃,我都不好意思。”四奶奶说。

“你们家也不多,还要招待客的。”陆选南一边放在锄头说。

“还不道谢四奶奶,白吃惯了啊?”母亲继续瞪着他。

小四花猫还不知道道谢二字是怎么说的,只把嘴角的黄巴塞完,嘿嘿地搔搔头。四奶奶说;“不谢,不谢。”她把余下的几大块给夹来放在桌上的一个碗里,然后拿出盘子走了,韩叙芳连声的代表孩子说着道谢的话送四奶奶出去。

四奶奶一走,他立即感到要面临一场灾难,留下的几块黄巴简直要成罪证,他站在墙角里咬着指头不敢动,韩叙芳回来把锄头放好,再舀过水倒在瓷盆里,再洗过手,整个过程,他的眼睛随着母亲的手的移动,最后,母亲站在桌旁,看着碗里的几块黄巴,没说话,他大气也不敢出,紧紧靠着墙。陆选南过来,看看孩子,又看看黄巴,说:“算了算了,又不是娃娃去要来的。”

他说着,也就顺便用手直接拿了一块,吃起来,看来他也是受不了黄巴香气的才这么说的。韩叙芳没好气的补了一句:“你也是这副德性!”

事情就算这样结束了,小四花猫小心地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慢吞吞地走到桌边,伸手想再拿一块,母亲又对他说:“记得不,不要象叫化儿似的想别人的东西吃。”

“嗯。”

碗里只剩有三块,母亲看着他说:“你一人吃完了,你三姐放学回来呢,不给她留啊,还有你大哥呢,明天星期六,也要回来了。”

这么算来,包括母亲,刚好三块,自己已经没有再吃一块的希望。他只得缩回手,母亲走过来,拿了一块,掐了个角尝尝,然后递给他,然后再把剩下的两块端来放在碗柜里放好,下午三姐放学回来,才又拿了一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