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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西境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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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兄弟,咱们自起义以来,这不过十多天的时间,已经连破西北五镇,可谓战果辉煌,但沉下心来想想,咱们几乎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现在朝廷必然已经掌握了咱们的动态,对咱们提防有加,后面的战事,咱们万万不可轻敌啊。”真是福随貌转,付横这当了起义军统帅之后,不但连战连捷,这说话都比以前顺当了不少,“咱们现在除了继续吸纳沿途的农民兄弟,进一步扩大咱们的队伍之外,就是一定要记住一个快字。所谓兵贵神速,咱们这一连几场胜利,都是打他们立足未稳,所以咱们还要继续这样打下去,依我看,咱们五日之内攻下怀荒,十日之内兵临幽州城下,一旦可以攻入幽州城,则大事可定!”

见众将纷纷点头称是,付横也不再多言,上马就准备继续闪击怀荒。忽听得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是有人前来报信。

报信人急急忙忙的跪倒,“付大人,后军在武川一带被袭,咱们的粮道被掐断了!”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偷袭我的后方?”原来,自付横等人在怀朔起事之后,为了追求一个快字,先头部队直奔东方而去,虽然是连战连捷,但无疑也把战线拉的过长,西至沃野,东到柔玄,近千里的行军路线上,布满了稀稀拉拉的起义军。而军粮等辎重,不可能快马急送,而是缓缓的在后方跟着。目前的大量军粮,刚刚途经武川一带,过来通报的消息,就是这武川军粮被劫一事。

“是…是芮族的驸马,孟贲带着芮族兵过来劫的…”报信人哆哆嗦嗦,说出了孟贲的名字。

“唉,竟然是他,关键时刻给我捣乱,等我拿下大夏,再回去收拾他!”付横没想到是自己的老东家,芮族驸马爷孟贲给自己背后捅了一刀,不过他目前孤军深入,也不可能再调转马头,只好说几句狠话解解气,“不怕,以孟贲的性格,他们不会再继续深入塞内,粮食要劫就让他劫去吧,等到了幽州,多少的粮食咱们弄不到!”

付横也并没有特别在意此事,对他来说占领幽州才是第一要务,因此便和部下再次确认了战略方针,上马向怀荒前线疾驰而去。

不过孟贲奇袭武川是怎么一回事,付横又怎么料定孟贲必定不会深入追击呢?

原来自付横在怀朔榷场屠杀正规军将领,率领部众起义之后,远在芮族大营的孟贲就一心想要遏制起义,从而恢复榷场的正常经营,维护边地的和平环境。毕竟战事对于一个州郡的影响有多大,孟贲是再清楚不过的。但毕竟孟贲只是一个上门的驸马,兵权不在自己手里,怎么去和芮族朝廷开口倒成了个问题。

“夫君,你这一连几日都愁眉不展的,还在为怀朔起义的事情劳神吗?”郁骨公主把孩子们打发到一边,关心的问孟贲道。

“唉,是啊,一是现在这边地榷场全都停止了,多少芮族兄弟都无处交易,这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这若是停个一年半载的,这些商人怎么活呢?兴许还会起来闹事。二是我虽是芮族的驸马,心里也对可汗心悦诚服,但我毕竟也是大夏的子孙,看着大夏北境生灵涂炭,我这心里…也确实过意不去。”孟贲坐在一旁,眉头紧锁的和夫人道。

“夫君,这些年你每每提起大夏,无不是带着一点恨意,如果他们覆灭,也是咎由自取,事到如今你为何倒为了它揪心呢?”郁骨夫人前后一勾连,也是心有不解。

“我是恨大夏,恨的是那个昏庸的朝廷,没有给我父母,妹妹,包括我自己,一个公平的待遇,甚至连个公正的评价都没有,但是大夏的百姓何罪呢?”孟贲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孟氏一族都被朝廷利用,现在天各一方,落得难以团聚,但孟贲毕竟还有胸中大义在,舍不下大夏北境的子民。

“夫君,我还有一事不明,你当年总说,农民辛苦,农民受累,那为何农民现在起义了,真的有机会去夺这天下了,你倒不支持了呢?”

“这…夫人你有所不知啊…”郁骨夫人这一番话,倒是把孟贲给说懵了,孟贲沉吟再三,缓缓说道,“这付横,绝非一个君子,他虽也是穷苦出身,却对这样的背景深恶痛绝,一心想着做大官当士族,好甩掉这个拖累他半辈子的穷出身,你想想,若是这样一个人拿了天下,又会对天下穷苦百姓有几分怜悯呢?”

“是,夫君说的在理,那你准备如何呢?”

“付横现在兵锋锐利,先锋军势必跑的很快,但这样难免跟不上补给,我准备直接半道截杀他们的粮队,让他们无法持久作战。”孟贲看来也是早有计划。

“既然都准备进入大夏之地,而现在又赶上他们动乱,为何不直接深入其腹地,多占些地盘,至少是抢掠一番再回来呢?”

“唉,夫人,这起义军只是一股风,他们即便可以攻下幽州,大夏的气数还在,其他州郡的守军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夺回京师,如果那时候他们恢复了元气,再和咱们算旧账,我们这十年的修好,不都前功尽弃了吗?”孟贲拉着夫人的手,“此番我想要干这一档子事,还是为了咱们的榷场可以尽早恢复,也为了挽救那些无辜的百姓,至于幽州如何,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

郁骨公主听了孟贲这一番话,也就没有别的异议,愿意支持丈夫的做法。孟贲进而又把这些想法报告了檀石可汗,檀石可汗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其中利害,看的很清楚,便也果断支持孟贲的计划,当即分出五千骑兵,让孟贲前去劫杀起义军粮道。

孟贲虽身为驸马,十年没怎么带兵了,但这一身的本事尚在,他判断起义军大量辎重应该刚刚行至武川一线,便下令在武川北部埋伏,见机从芮地直插武川粮道,断起义军后路。

事实证明孟贲的判断准确无疑,不过在阴山北麓埋伏了一日,就见大量辎重途径武川,缕缕行行的向东而去。孟贲的部队见状直接杀了出来,起义军根本毫无戒备之心,一时手足无措,很快就被芮族兵冲散,谁也顾不上辎重了,无不是丢盔卸甲,弃车逃命。大量辎重就这样轻易落到了孟贲的手里。

孟贲见状,估摸着这些溃败的起义军一时半会也组织不起来了,便留下些人手继续把住要道,带领其余人马把这些辎重转运回芮地,也算是可以和檀石可汗交差。起义军的后方就这样被孟贲的一场武川奇袭攻灭,付横至此,也就此完全没有了退路。

拔拔重病会见达奚哈达三日之后,京师又有好消息传来,步六孤将军经过数日的快马加鞭,终于是在今日赶到了幽州城下。

阿六赶到京师之后,都没有归家看望妻小,第一时间就进入了皇城,面见皇上达奚日干。皇上见阿六回京,这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点。随后阿六马不停蹄,又去和达奚哈达交接了禁军的防卫工作,好让达奚哈达腾出手来去怀荒前线督战。虽然阿六对在广州张僧说的那些话深信不疑,但现在毕竟战事告急,也顾不上和达奚哈达理论了。

当天傍晚,阿六见皇城基本平静了下来,达奚哈达也带领亲兵开赴怀荒去了,步六孤将军这才长舒一口气,只身前往城东,面见这幽州的实际控制者,拔拔海日。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贺楼夫人带着阿六走进拔拔海日房内,阿六看着躺在病榻上虚弱的拔拔海日,心中大惊。虽然今天已经知道拔拔最近身体有恙,但也未曾想到是如此的严重,和自己几个月前远走交州时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

拔拔海日都没说话,只是微微招手,让阿六过来。书中暗表,拔拔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好转,勉强算是维持现状,虽然说没有继续服用那所谓的延寿丹,但之前的毒性已经深入骨髓,是万难医治了,拔拔不过就是靠着这一口气吊着,才坚持到如今。

阿六快步上前,一下跪倒在拔拔的床边,“几个月前您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就…”说到这里,阿六也不禁老泪纵横,阿六虽然也是快要五十岁的人,但毕竟拔拔海日对他有救命之恩,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可以说阿六看待拔拔,就如同看待自己的父亲一般。即便这些年拔拔海日的专权让阿六心生反感,但毕竟恩大于天,阿六还是对拔拔海日尊敬有加。

“不说这些了…”拔拔海日不想把有限的力气用在解释这些前因后果上,摆摆手问道,“达奚哈达去前线了吗?”

“去了…去了,我和哈达大人交接完禁军事宜,他赶在黄昏前出发了,已经快马赶去怀荒前线了。”阿六拉着拔拔的手,带着哭腔说道。

“好…去了就好,希望…希望守得住吧,”拔拔瞥了阿六一眼,“你那个副统领…靠得住吗?”

“这…未见得靠得住。”阿六知道拔拔说的是前几天刚刚率领部分禁军前往怀荒前线的禁军副统领,那人也是个草包将军,凭借和达奚哈达的关系才走到这步,让他当个太平元帅也就罢了,如果真刀真枪干起来,显然是不顶用的。

“对…所以我才让哈达去督战…这京城,还是要交到你手上。”拔拔说道这里,握了握阿六的手,“我心里清楚…怀荒未必守得住,你要做好被围城的准备…”

“是…是大人,我已知晓,现在京师的屯粮,水源都是够的,如果真的被围,我也一定会据城坚守,等待援军。”阿六明白拔拔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因此也表明了态度。

“秦道…秦道到哪里了?”拔拔知道现在幽州孤立无援,仅有秦道的青州军可以挽救京师。

“秦将军的青州军已经在往京师赶了,预计还要五到七日,您放心,我们一定可以等到援军来救的!”

这时拔拔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可能等不到了…如果我在青州军赶来之前死去,一定要把我的死讯传给秦道,我相信…这些年我没有看错他…他会为了大夏力战…也会为我报仇。”

“大人您不要说这些,您这只是一时身体有恙,秦将军还要赶来看您呢。”阿六见拔拔谈及生死,只能继续苍白无力的辩驳着。

“记住,别丢了狄族人的血性!”拔拔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声音稍稍大了一点,“不要开城投降…即便叛军攻入幽州,也得先迈过我的尸身…”拔拔言语激动,突然爆发一阵急促的咳嗽。

贺楼夫人闻听赶紧走进屋来,给拔拔海日喂水捶背。阿六看着贺楼夫人乌黑的眼圈和几乎已经干枯的双手,心疼不已,但他这时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阿六只好擦擦眼泪,身鞠一躬,继续返回皇城护卫。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青州军还是没到,但达奚哈达这边倒是快马加鞭,已经赶到了怀荒前线。达奚哈达在京城养尊处优惯了,这禁军副统领又是他的亲信,自然对这位主子继续阿谀奉承,傲慢无礼的达奚哈达便摆出来一幅皇上御驾亲征的排头来。这让冀州军的将领们个个心有不满,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达奚哈达在营帐中训话,又是对冀州军将领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你说说你们,在军中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连个小小的叛军都拿不下来呢?你看看,那些叛军就在怀荒大营外面呢,你们就这么等着?”

“回大人,末将得到消息,叛军的后方粮草转运不力,已经被孟贲带领的芮族部队切断了粮道,兵锋必不能持久,我认为按兵不动与之消耗,可能是更好的办法。”冀州主帅低头回答道。

“愚昧,愚昧啊!那孟贲是付横的东家,怎么可能断自己人的后路呢?我都怀疑这叛军就是孟贲唆使才造反的,连这种鬼话你都信!”达奚哈达又是指着鼻子一通骂,“那你说说,咱们这么等下去,是能把叛军等走了,还是能等着老天爷下刀子把叛军都戳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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