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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落日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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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拔海日微微睁开眼,缓缓的说道,“他们行军如此缓慢…到底是怎么了?”

“夫君,独孤言兄弟来报信,说是秦道的青州军在来幽州的路上遇到了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导致行军缓慢,但如今雪势已小,他们正在全力向幽州开进呢。”贺楼夫人拉着拔拔海日的手说道。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天灭我大夏…”拔拔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预计…秦道预计还要多久可以赶到?”

“预计还要两日。”

拔拔困难的摇了摇头,“不好说…不好说啊,真不知道…哈达他们还能撑几天。”

“嗯…是啊,希望他们还能多撑些时日吧。”贺楼夫人沉吟了一番,缓缓说道。现在幽州城上下几乎都已经知道怀荒失守的消息,唯有病榻之上的拔拔海日,还对这位好兄弟抱有一丝期望。与其说是抱有希望,倒真不如说是没人愿意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去戳破这个幻想的气泡。

“我这个样子,可能也回不到营州了,夫人…希望你不要怪我…”可能是秦道快要入京的消息让拔拔有所放松,也可能是拔拔自感时日无多,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朝廷之事上,抓紧工夫和贺楼夫人说几句心里话。

“没事夫君,我们会回去的。”贺楼夫人再次拉起了拔拔的手,带着一点哭腔,“我们终究会回去的。”

“这些年…我也常常想,没有孩子到底是不是个遗憾…”拔拔把夫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如今我也想通了…没有孩子,咱们才会如此珍惜对方啊,我…不后悔。”

贺楼夫人此时已经落泪,默默的点着头。她知道,正是因为没有孩子,拔拔海日才能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妻子。对于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丈夫的这般释然,也让贺楼夫人彻底宽恕了自己。

“别哭…别哭,”拔拔海日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倒气,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虽然我不是…浮教徒,不信轮回,但如果有来世…”拔拔双手握住夫人的手,艰难的说道,“我还是愿意…和你…走完一生。”

贺楼夫人泪流满面,凑到拔拔面前,好让丈夫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你还记得吗…那年冬天…”拔拔海日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紧握着夫人的双手,也从床边如秋叶般滑落。一代狄族名臣,就此陨落。

“夫君…夫君!”贺楼夫人伏在拔拔海日的胸口上大哭起来,只是拔拔再也听不到夫人的声音。

就在这时,独孤言突然冲进门来报信,“夫人,不得了了,叛军已兵临幽州城下!”

独孤言话音未落,只见得夫人伏在拔拔海日身上痛哭不止,而拔拔就那样仰面躺着,一点反应也没有,便知道大事不妙,冲到拔拔海日榻前,连声说道,“大人,大人您睁眼看看我啊,我是独孤言…”

连喊了几声,拔拔海日还是一动不动,再看贺楼夫人的神情,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独孤言一拳狠狠的砸在地上,两行热泪也随之涌了出来,“大人,您怎么就没再等两天呢…小姐…小姐她就快回来了!”

贺楼夫人听到这里,也是暂时止住了啼哭,半是疑惑半是焦急的问道,“独孤兄弟,你说什么?珊儿怎么会来幽州?”

“我这也是刚刚出门才得到的消息,所以才立刻调转马头回来的,没想到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大人就…”独孤言擦了擦眼泪,“夫人,有确切的消息,王家二公子王异和小姐率领着荆州军,已经距离幽州只有几百里之遥了,估计是前来救驾的,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抵达京师。”

“这…前来救驾固然是好,但你刚刚说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不知道这幽州能否挺到那一刻啊!”贺楼夫人想起刚刚独孤言的话,一边为养女的归来感到欣慰,一边又实感幽州城的岌岌可危。

“唉…夫人您就暂且往好处想吧,现在虽然叛军已经到达幽州,但整个京师都城门紧闭,城墙上布满了禁军将士,这幽州城如同一个铁桶一般,料他叛军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的。而且现在有阿六将军主持着军事,咱们还是先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独孤言又望了一眼拔拔海日的遗体,“夫人…大人虽已不在,但毕竟太师百官之长的身份犹存,我现在就赶到皇城去通报,可别耽误了大人的名分…”

“不不,独孤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里清楚的很,但现在本来就人心惶惶,即便是他皇上自己,估计也在那金銮殿里坐立不安呢,你若是现在跑去通报大人去世的消息,必定会惹得朝廷震荡,局势混乱。”贺楼夫人整理了一番拔拔海日的衣服,“就在家里停些日子吧,他终于能好好陪陪我了。”

独孤言听到这里也是默默垂泪道,“夫人说的有理,那我就先秘不发丧。夫人您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我去办就是了,我独孤言豁出一条老命去,也一定帮您做到。”

“独孤兄弟,虽说咱们是秘不发丧,但有一个人,必须知道此事,这是夫君生前特地叮嘱过的。”贺楼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对独孤言说道。

“谁?”

“青州军主帅,秦道。”

书中暗表,秦道此时终于彻底摆脱了大雪的困扰,青州军已推进至幽州城外百里之处了。这一路上秦道可谓是心急如焚,对于拔拔海日,秦道不仅嘴上以义父相称,心里也真以义父相待,如果没有这位义父的安排,可能他至今还只是西北边地的一个教书先生,说不定也会起义成为叛军,但正是因为拔拔的提携,他从沃野军一个小小的书记做起,仕途上平步青云,即便当年有刺杀君王之嫌,也都被拔拔强行平息了下来,很快便东山再起,当上了青兖一带多州的主帅。秦道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这点拔拔没有看错,自秦道得知西北军镇起义,加之拔拔身体有恙之后,率领他的青州军日夜兼程,奔赴幽州,但无奈天不遂人愿,途中遇到了多年不遇的大雪,不但军队需要在齐膝深的雪地中艰难前行,而且由于事出紧急,大多数将士并未携带厚衣,出现了将士,战马被冻死,冻伤的惨剧。秦道是爱兵如子之人,见状也只好停军暂驻,耽误了几天的时间。直到这几日,大雪终于止住,秦道急于把耽搁的路程赶回来,一路上快马加鞭,这才将将赶到了幽州城东南郊外。

此时秦道正在和将士们一道吃午饭,他盘算着让大军做最后的休整,午后直奔幽州,中途不再停留。

秦道虽是穷苦出身,但翻身做了大官之后并未改变自己当年朴素的习惯,即便已是一军之主,还是和普通士兵们同吃同住,这也就不难理解将士们都对他忠心耿耿,马首是瞻了。秦道正和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嚼着已经冻的邦硬的干粮,就在这时,突然前军一位小校过来报信,手里捧着一只信鸽。

“将军,一只信鸽落地,脚环上绑有密信,请您过目。”小校单膝跪地,双手递过信鸽。

秦道一脸的疑惑,赶紧放下手里的干粮,接过信鸽,心中思忖着或许是有大事将发,特地找了个无人之处,才抽出信鸽脚环上的密信。

读完这短短的几句话,秦道紧握双拳,竟半晌说不出话来,几滴男儿泪在他眼眶中打转。

秦道见四下无人,迅速的把密信吞入口中,擦干了眼泪,脸上也极力保持着平静。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回到将士们身边。

“将军,是出了什么大事吗?”将士们见秦道独自一人去了挺久才回来,以为是信里通报了什么大消息。

“啊…没有没有,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写的也不清不楚的,害我劳神看了半天。”秦道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拍了拍身边士兵的肩膀,“吃饭吃饭,没有什么大事。”

闻听此语,众将士才放下心来,接着啃自己的干粮去了,而秦道却独自走到一旁,脑子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

到底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这成了困扰秦道的第一大难题。从常人的想法来看,秦道此行的目的应该就是前往幽州救驾,以解京师之围,既然已经千里迢迢的从青州赶到这里,下一步必定应该直入幽州才对。但秦道扪心自问,此番远走,又有几分是真的为了这个朝廷呢?因为这个朝廷,秦道读书破万卷,也只能是在湘州当个私塾先生勉强度日,如果不是拔拔海日,他估计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也是因为这个朝廷,私自删改泰子经典,毫无文化底线,才导致了文馆群殴事件,秦道的仕途本来即将彻底结束,才多亏了拔拔海日帮他悬崖勒马。还是因为这个朝廷,置西北穷苦农民于不顾,放任百姓自生自灭,才逼得他们造反起义,此幽州之围,完全是朝廷咎由自取。对于秦道来说,他此行幽州,更大的目的还是拯救他的义父拔拔海日,现在拔拔已经去世,他是否还有那个必要去挽救这个冷冰冰的都城呢?

拔拔海日在临死前预言,秦道会为大夏力战,也会为他报仇,可以说只是猜中了一半。出于个人情感,秦道当然会救他于水火,但他也低估了秦道对于大夏朝廷的怨恨和猜忌。秦道转念再一想,如果自己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解围,即便可以成功,那又能换来什么呢?是能让朝廷对他这样一个还背负着弑君嫌疑的人加官晋爵,还是能指望着那狂妄自大的皇帝对他俯首帖耳?似乎都不可能,而秦道的想法也向着另外一端移动。那便是不救幽州,甚至期盼着叛军攻入京师,杀掉皇室和朝廷大员,这无疑是为秦道扫清了障碍,之后秦道再带兵攻入幽州,坐收渔翁之利。那时候,皇室空虚,秦道满可以扶植现在远在青州的达奚海山即位,而且朝堂的一众顽固老臣也死的差不多了,那整个大夏,岂不是完全玩弄在自己的股掌之间?

秦道越想越有理,于是召集将领,宣布军令,“将士们一路疲惫至极,现在确不是解围的好时机,现全军原地休息待命,等我下一步号令。”

将士们此时距离幽州还有百里之遥,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并不知道叛军已经兵临幽州城下,想想主帅说的也有理,于是就地安营扎寨,原地待命。这样一支救命的急行军,就此停下了脚步。

付横的起义军这边,早在清晨就已经兵临城下了,稍作调整,在晌午时分,就已经对这幽州城完成了合围,往日繁华的都城与外界一下子切断了联系,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孤城。

不过步六孤将军自从那夜与拔拔海日的对话之后,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幽州城内粮食水源充足,也是发了狠心要和叛军打这场拉锯战,不论叛军怎样在城外叫阵骂街,阿六就是命令坚守不出,消磨敌人的精力,静待援军的到来。

对于付横来说,不免还是心急,兵贵神速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锦上添花的口号,而是雪中送炭的底线了。自从粮道在武川被孟贲切断之后,现在粮草转运困难,一旦存粮被吃完,就会陷入饥寒交困的境地,因此是万万不可陷入长久的围城之战中的。兵临幽州的当天下午,付横就命令全军,对京师发起了第一次总攻。

起义军们有的主攻城门,希望这样撕开围城的一角。有的架起了云梯,想着翻城墙而入,进占幽州。还有的甚至忍着冬日刺骨的河水,准备凫水从河流潜入城内。不过这些攻城之术显然都被阿六做过预案,禁军在幽州城四门都做了严密的防卫,一般的冲锋根本冲不破这牢固的大门。在城墙之上也安排了弓箭手,强弩手,一旦有叛军靠近,就挽弓搭箭,使得敌兵根本无法靠近城墙,更别说搭云梯了。至于那些想着沿河流潜入城内的敌兵,幽州城内早已关闭河道的闸口,即便他们成功游过城墙之下,这边一出水等待他们的就是精兵利刃,还没上岸就成了刀下亡魂。攻城战进行了两个时辰,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还没有哪怕一个起义军突入幽州。阿六率领的禁军自然是欢欣鼓舞,而付横那边却是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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