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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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到茶楼的距离不近。
只是文随真在家中素来受苛待,自然是坐不得家中马车,便一路走到了茶楼。
他在楼下擦掉头上的汗,又仔细铺平了衣服,跟着堂倌上了二楼的雅阁。
堂倌轻轻叩门:“大人,贵客来了。”
门被从内打开,开门的是一身红衣劲装的萧棠。
萧棠那张带着明媚笑意的面容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文随真脖间微红,目光微闪,忙抬手行礼:“五……”
“随真!快进来,不必这套虚礼。”
萧棠拉他进来,文随真看到正坐在垫上煎茶地萧蔺,以及坐在萧蔺身旁玩着铃铛的江枫延。
江枫延向来与萧蔺交好,基本是形影不离,文随真并不意外。
他抬手向江枫延行礼,江枫延也笑嘻嘻地起身回礼。
萧蔺也放下手中的茶罗子[1],笑着与他见礼。
待入座之后,文随真这才开口问道:“五娘如今伤口好些了?”
萧棠接轻笑道:“伤口不大,只是深了一些,在家养了一个多月,现下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萧蔺见文随真礼数周全,举止得体,与他那个嫡长兄可谓是天差地别。
再加上是萧棠同窗,对他也不禁心生好感。
他将茶水舀入碗中,无视伸手要接的江枫延,将茶碗递给文随真。
“前月长公主府中幸亏文二郎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最近府中事多繁杂,今日才得以拜谢。”
文随真忙双手接过:“不敢,举手之劳而已。”
他停顿须臾,拱手道:“而且,五娘对我有恩,不然随真也入不得傅老先生名下。”
萧棠闻言摆手:“随真能力在那里,不然即便进去了,也未必入得了沈府私学。”
当年文随真因着家中主母及嫡兄的磋磨,错过了傅藏林第一次招生。
好在傅藏林那两年每月都会举行月选,去除旧生,招纳新人。
而文随真也是寻了这个空子,偷偷去了沈府参加月选考试
但是却被文第榛发现,派人将他堵在了街道口,笔墨纸砚皆被打了一地,不许文随真前去。
说来凑巧,当时萧棠正好经过此道,瞧见这一幕,生了恻隐之心,便让车夫拦下了人,送文随真去了沈府考试。
也就是那一次文随真入选。
傅老先生向来重视入选的生徒,往往亲自上门拜访。
齐国公原本以为傅老先生会嫌弃身残之人,却不想傅老先生浑然不在意,他一出面,文国公府中再无人敢阻拦文随真入学。
也是经此一事,文国公对于这个小儿子开始上了心。
萧蔺不知此事,听文随真说完,恍然点头,面带笑意:“那便说明二郎与我们萧家是有些缘分在的。”
江枫延从萧蔺手中接过茶杯,颇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我不是学习的料,当年未能进入傅老先生门下,不然也能跟随真兄混个同窗了。”
文随真抬手行礼:“不敢,江大郎年纪轻轻管着偌大外海商贸,才让在下佩服。”
江枫延的外祖秦御定是雍左道的世家之一。
雍州东临外海,秦家两代掌握外海贸易。
江枫延是秦御定独女之子,也是秦家家业过了明面的未来继承人,所以江枫延不入夏阳官,现下是雍左道外海贸易的掌事人。
四人吃着茶,江枫延向来性子欢脱,时常说些外海笑话,不知不觉也吃到了晚上。
*
萧棠伤口已然痊愈,便继续去沈府上课,到教场跟随符虎打拳。
傍晚从教场回来,萧棠满身热汗,冲过澡后坐在院中晾头发。
萧棠正无聊地打着盹,眯着眼见到云珠扶着江氏进到院中,忙从椅子上弹坐起来:“阿娘!”
江氏笑着上前揽着她:“棠儿在做什么呢?”
萧棠摸着湿漉漉地头发:“晾发呢。”
江氏摸着女儿的小脸,坐到椅子上:“如今快立秋了,晚间还是有些凉,莫要受寒了。”
说着,让红玉去拿干巾亲手给萧棠擦头发。
萧棠眯着眼睛享受,江氏满眼温柔,忽而开口说:“今日,你表伯母来了。”
萧棠闻言眼皮跳了一下,微微侧眸。
“你表伯母的意思是,你明年便要及笄,想要把你和追儿的事定下来。”
萧棠微愣,看着江氏:“定下来的意思是?”
江氏笑出了声:“忘了,我们棠儿还是个孩子呢,不懂这些。”
“就是过文定,过大礼,待到及笄再出阁。”
萧棠微皱起眉,明年她及笄,十五岁便要出嫁了吗?
她现在和齐追虽然互通情意,但就像是普通男女相爱一般,未曾考虑过婚姻之事。
江氏见萧棠脊背僵硬,以为她不舍,笑着将人抱到怀里。
“阿娘自是舍不得你,你阿爹也想要多留你几年,如今你入了傅老先生门下,这是多少郎君女娘求都求不来的,你阿爹怕婚事误了你……”
“不过,”江氏笑了一下:“你表伯母再三保证,她如今身子还算硬朗,中馈之事不需你操心,齐府没有新妇规矩,也没有妯娌罅隙,你可以继续读书学习,绝不让你受委屈。”
萧棠垂着眼眸,那怅惘不安地情绪再次涌上来,让她微微皱起了眉。
她强行按下那股不自在,笑着道:“表伯母怎么这般着急?”
“你知道,齐家向来子嗣单薄,大昭的郎君们十一二岁有通房的都不在少数。”
萧棠闻言微愣,看向江氏。
江氏笑着道:“你哥哥们没有,是因为你阿爹怕他们乱了性子,再者你们兄弟姐妹多,必不用担心子嗣的事。”
她话音一转,叹道:“但是齐家不一样,早前你表祖父和表伯伯在外打仗,无意房事,到了追儿这里,只有他一个。你姑祖母和表伯母怎能不着急?早几年前她们就给追儿前后安排了四五个通房,追儿竟是将人赶出去,说是只要你。”
江氏说到这里,不禁感慨:“在这大昭,能这般对待女子的郎君,屈指可数啊,棠儿,你有福气。”
萧棠在这一刻,才蓦然意识到,她心里的不安和怅惘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