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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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篇未提明负雪的罪，却通篇都在指向她罪大恶极，感觉像是在帮她求情，却处处点明留情之后要承担的恶果。
这信写得就有些多余。
智商稍微欠缺点都还要对写信的人感恩戴德。
傅雪冷笑两声将信塞回信封。
她也是这时才知原是这个负字。
她念叨着，明雪颜，明负雪，只怕这个负字，是负担的负，而不是负心的负。
……
第二日，傅雪便使了银子叫珠袖给她买些胭脂水粉回来，白日里有两个壮汉守门，防的是她，也不是贼，她出不去，珠袖却可以。
然后傅雪将那明雪颜写的信揣去厨房毫不犹豫的偷偷扔进了灶膛里。
珠袖去了很久，才买了回来，说是去了秀色坊，整个东彦国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多少达官贵人的内眷用的都是这家的。
这时候的化妆品也就那么几样，妆粉、眉黛和胭脂（面脂和口脂）。
傅雪都在手背上试了试，也还不错，粉质细腻，上色度也行，研究了片刻，又去书房里找了几支未曾用过的毛笔，在自个脸上琢磨了半个时辰，待她从房内出来，珠袖都看傻了。
妆粉太白，被她用作提亮，眉黛既可画眉又能描眼线，面脂既可作眼影又可作腮红，最后又用口脂调淡了给额间描出了一朵桃花。
本就明艳的女子此时更是张扬，像一枝桃花怒放到了极致，灼得刚刚进门的卫子卿眼睛生痛。
卫子卿尚回不过神来，便见转瞬即至眼前的人，那嫣红饱满的嘴唇，犹如浸了春露的樱桃，吐出的字句都是柔软鲜甜的“子卿，我快要走了，能否在我走之前，带我去外面逛上一逛？”
傅雪觉得不够，又举起两指“我发誓，绝不找那自在王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眼里似藏了星辰，灼灼其华。
看着这样的女子，再加上心底那几不可查的一丝愧疚，卫子卿拒绝不了，即便他刚刚答应便后悔了。
距宅子六条街道外，才是这东彦国圣京的主干道，横贯东西两道城门。
紫照城的承天门直通主干道，百官每日里上朝便是走承天门进入紫照城。
从承天门出来横穿主干道，再从那一列一列的王族宅院中间的巷道穿过去，便是这圣京最繁华的地界，客栈酒楼各色商铺林立、贩夫走卒行人穿梭往来。
傅雪住的偏远，乘的马车在两条街外便被禁止前行，只能徒步而来，卫子卿为防止她出幺蛾子，还将珠袖和两个门神也一并带了出来。
来时已近黄昏，天边现了彩霞，笼着这古色古香的青石街道，和绵延不绝的商铺楼阁，厚重的蕴味扑面而来，傅雪仿若置身于梦中，哪怕这里美轮美奂，她却并不想孤伶伶一人参于其中。
路上行人接踵，与她隔了不知几个时空，她此时便像是误入的飞鸟，茫茫然又空落落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脚步越来越缓，直至站在原地，眼神沉寂，不知望向了何地找不到落处。
卫子卿转身来看她，催促的话含在嘴边却吐不出来，他从未见过眼神这么沉的明负雪，仿佛陡然之间背负了塌下来的天。
珠袖跟在她身后不明所以，轻轻叫了一声“娘子？”
像一记暮鼓晨钟瞬间将傅雪敲醒，她陡然一惊，对上了卫子卿探寻的眼，立时便恢复了嘻笑的神色。
因着清明将至，这市井多卖踏青之物。
譬如麦饼、麦茶、麦芽糖、麦芽酒等物，踏青果子有杨梅、杨桃、杨梅干、杨桃干等。还有踏青药食及玩具，菊花、菊花茶、菊花糕、葵子糕、葵子粥、风筝和风车等。
行不过几步，珠袖手中便满是傅雪买给她吃的瓜果糕点。
卫子卿干脆先领了人上酒楼用些餐食“这白日里不如晚间热闹有趣，待用了餐食，再来闲逛。”
傅雪点头应了，她这一路过分的安静，显得与平日那活泼好动的性子有些差别，可别人不知，她本就是一个有些阴郁寡言的人。
她想着装，却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装错了。
众人跟着伙计上了二楼雅间，傅雪便趴在窗边向下观望，嘴里嚼着杨梅干儿，酸得龇牙咧嘴，幸好覆了面纱，不至于坏了形象。
暮色来得很快，菜未上齐，长达数十里的长街便已缚上了灯山彩楼，恍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华。
街道的青石路上，行人越发多了起来，甲胄鲜明的巡逻士兵也现了身影。
对街那楼看起来也像是酒楼，招牌上写着‘惜香院’，门口守着短打的汉子，却又像个青楼。斜对街有个戏台，此刻灯火通明，角儿们开始登场，引得围观的众人喝彩声不绝，傅雪伸长了脖颈去望，却被商铺挡去了一半，只能看到人群的背影和戏台上翻滚的残影。
傅雪喃喃道“当真是繁华盛景。”
卫子卿看她一眼“这里确实不错，但还比不得隶元上府的四国贸易之所。”
傅雪饶有兴致的问“隶元上府是哪国的地盘？”
卫子卿顺嘴答道“哪国的都不是。”答完才反应过来，明负雪怎么会问这种人尽皆知的问题？
傅雪奇道“那由谁管理？”
卫子卿挑了眉看她“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傅雪顿住，片刻后娇笑道“我这不是想与子卿多说说话嘛，你看你，平时都不愿理我。”
卫子卿蹙了蹙眉，想说些什么，又顾忌着身边的珠袖和护卫，只得道“菜上得差不多了，先用吧。”
这一顿饭食得寡淡无味，卫子卿本就不喜明负雪，而傅雪此时也没有兴致继续撩着卫子卿玩儿，她满脑子都是今后的计划，这不比现代更精良的美食便集中不了她的注意力。
先儿个在外面买了些东西，也大致知道了这里的物价，一千二百多两足够她生活好多年，她先前只打算找个穷乡僻壤躲着，如今却想去隶元上府瞧瞧再作计划。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直到听得楼下传来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