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爬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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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放下碗筷便奔赴窗边探头去看热闹，用饭时揭下的面纱却忘了戴上。
楼下是一群叫花子乞食，来的不是时候，想是冲撞了贵人，正被几个带刀的侍卫驱赶。
傅雪瞧那群叫花子六个人，年纪都不大，最小的瞧着好像才七八岁，但胆色却都不小，并不怕那些人高马大的侍卫，反而一直叫嚣，两方僵持不下。
那群侍卫并不拔刀，只是抱胸拦着他们的去路，显得蛮横却并不凶恶。
但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却很像傅雪第一次见到卫子卿的那一身，只不过颜色是宝蓝色的，上面的补子图案好像是头熊。
她依稀记得卫子卿那身是黑色的，上面绣得是头豹子。
她垂头看了半天热闹，见他们打不起来，兴致缺缺的收回脑袋，错过了那群侍卫里其中一人陡然抬起的眼。
她向卫子卿招了招手“这些人是你同……同僚？”
卫子卿一凛，站起身来走到窗户一边，贴着墙壁偏头向窗外望去，行径像在做贼，他只看了一眼，便将傅雪一把从窗边拽了过来，示意珠袖去关窗。
他蹙着眉小声问傅雪“你有没有叫他们瞧见？”
傅雪挑了挑眉“应该是没有。”
“那是自在王的贴身侍卫，不知自在王是不是也来了，如果是他来了，见了你少不得又要为难。”
说完又有些疑惑，明负雪即便有些眼高于顶，但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自在王身边的侍卫。
“我不招惹他，为何又要为难我？”
“他对你杀心不减，当初我求他将你赐于我，曾答应绝不让你再出现在他眼前。”
傅雪听罢，急忙将面纱覆在脸上，心道，这老王八活该戴顶绿帽子。
“那他不走，我岂不是不能出去？”
“等一等罢。”卫子卿又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向外观看“何二，你去看看，王爷是否在这楼中。”
何二应声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又掀帘进来，轻声禀道“未曾瞧见王爷，我等了好一会，那六名凌云卫在楼下用起餐食，就是不知王爷是不是在雅间里。”
卫子卿沉吟片刻，嘱咐何二两人找个地方先隐藏起来。
傅雪迟疑道“要不……我从这里出去？”她指了指窗子。
她先头瞧见过，这窗下有一圈围檐可落脚，大门两侧立了两根杆子挂旗帜和灯笼，离围檐不远，她大可以顺杆滑下去。
卫子卿神色怪异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小心些。”
言毕，他率先掀帘出去了。
傅雪将珠袖也推了出去。
卫子卿来到楼下，那六名凌云卫看见他便站起身来，齐齐喊道“卫大人。”
卫子卿回头看了看，身后只有珠袖，他笑着回应“你们今儿不当值？”
其中一人回道“王爷今儿出来瞧热闹，犒劳我们，赏了银子叫我们吃酒。”
“王爷在何处？”
那侍卫冲门外努努嘴“王爷领着陆大人上惜香院快活去了。”他这嘴便努不回来了，他看到他家王爷在门前趔趄，显得有几分狼狈。
步天行刚要走到门前时，被身后贴身保护的陆奇年一把推开，一片破瓦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刚刚步天行所在的位置，呯的一声，碎得四分五裂，步天行趔趄了两步站稳，抬首望去刚要发怒，就见一人顺着杆子滑了下来。
那人下了杆子，嘶了两声，随意往步天行这边瞟了一眼就要叉着腿走。
步天行怒道“站住！”
惹得周围行人纷纷顿住脚步。
陆奇年一跃而起拦在傅雪身前，正对上傅雪描了细长眼线仿若带了钩子的眼。
陆奇年心中一跳。
他挥退路人，又看这女子作妇人发髻，温声道“娘子，你差点砸到我家王爷，该赔个不是。”
傅雪看这人穿着，与当日卫子卿的服饰一样，补子却是头虎，悚然一惊“王爷？哪个王爷？”
卫子卿和众人已奔了出来，暗道不好，一齐向步天行行了礼，这才疾步走到傅雪身边，小声说“快跪下。”
傅雪眨了眨眼，心中直骂，腿上的皮都快被那杆子蹭烂了，换来这么个结果。
她垂着头转身冲步天行噗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一个四体投地的模样，夹着嗓子说“民女叩见王爷，冲撞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卫子卿吃了一惊，料不到她能这么豁得出去。
陆奇年看了卫子卿一眼“原来是卫大人的家眷。”
卫子卿未搭理他，见傅雪这么配合，抱着侥幸心理冲步天行拱手道“属下外宅冲撞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步天行皱了皱眉“好好的为何上房揭瓦？这是什么新鲜乐趣？”
卫子卿抿了抿唇“她有些顽劣。”
步天行挥挥手“罢了。”
他刚抬脚要进酒楼，哪知那六名凌云卫中有一人向前，附耳说了几句。
步天行顿下脚步，狐疑的看着伏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
刚舒了一口气的傅雪抖了抖“民女貌陋，恐污了王爷的眼。”
“呵”步天行冷笑一声，冲陆奇年使了眼色。
陆奇年冲卫子卿道“得罪了。”便一手抓着傅雪的发髻将她整个上半身从地上提了起来，傅雪只得顺着他的力道跪起身来仰着脸，额间描画的桃花在灯笼照耀下艳得滴血。
步天行眯了眯眼“将她面纱摘了。”
陆奇年摘下面纱便松了手，傅雪发髻散乱，几缕青丝拂在了脸上，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像被掐碎了的胭脂花，留在指尖的颜色艳丽无边。
陆奇年大感惊讶。
步天行静了片刻，踱步上前掐住了傅雪的下颌，恶狠狠道“一段时日不见，越发一副狐媚样子了。”
傅雪让他掐得口水差点流出来，只一动不动，心道，今日只怕不能善了了。
步天行等不到回应，侧首望向卫子卿，眼里光芒闪烁“还是子卿会调教人。”
卫子卿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单膝跪下“王爷恕罪。”
步天行轻笑两声“你何罪之有，是本王赏给你的，可既然调教的这么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你这些兄弟们也一齐享受享受。”
众人一时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