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诡城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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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被自己困住了，落在了一方天地，那张网，便是思念与执念。
寂风叹道：“真是个可怜人。”
想不到这厉鬼的身世这般凄惨。
看来，人世真是疾苦之地，每一个人都在做无尽且无畏的挣扎。
月霎也动了恻隐之心。
自恶鬼书生、悲惨少年，再到这红衣厉鬼，每个人都有着悲惨的人生与经历。
他们每个人都绝望而死。
他们都是穷苦之人。
他们都是良善之人。
良善却并不能让他们保命，反而让他们痛苦含恨离去。
这世间，到底什么才是真理？
月霎的心，沉到了谷底。
寂风道：“阿陵前辈，将军或许也在忘川河畔，等着你。”
阿陵抬起头，欣喜道：“当真？将军真的会忘川河畔等我？”
寂风笃定点头。
片刻后，阿陵又垂下头，转为落寞。
“我在人间做了恶，入了冥府，也会受到惩罚，我与将军，此生此世，恐难再见。”
月霎道：“这是自然，你苦真心悔过，冥王或许也会开恩，阿陵，你已在人世蹉跎了六十载，若遇道法高深之人，只怕……”
阿陵道：“姑娘不必再说，阿陵心中明白。”
寂风与月霎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多谢，冥府之路，为恶之果，我也应当去承担了。”
阿陵说完，化为一缕轻烟消失了。
……
翌日。
天色将亮，月霎拿起了行李。
刚推开门，便见寂风的身影，他站在门外，面色严肃，道：“南安城，我陪你去。”
月霎一惊：“你怎知？”
寂风笑了笑，道：“我会读心，绝学，不可外传。”
话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其实，他哪里会读心，不过是猜中了而已。
入南安城，必经此处。
从小屋至南安城，约有五十里。
月霎骑着马，寂风牵着马。
一路上，走走停停。
倒也无心山水。
待到了南安城外，天色已暗了下来。
这一日光景就无声无息的流走了。
二人前脚刚入了城门，城门便重重关上了。
寂风望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他原以为，南安会较繁华，哪知却如此萧条。
除了房屋，什么也没有。
更别说客栈、酒肆、饭馆了，当真是要啥啥没有。
甚至连光亮都十分奢侈。
寂风不禁道：“月下雨，你究竟看中了南安何处？”
这地，好像也不是能历练之地。
月霎经朱村与乌郡后，倒也习以为常了。
“寻个落脚处便罢。”
迅风抬着蹄，潇洒的走在长街之中。
此时，天色渐晚，浓雾渐渐笼罩过来。
远处，传来一声声“咯……咯……咯”的叫声。
声音十分凄厉，透过浓雾传来。
令人毛骨悚然，阴森可怕至极。
迅风听到声音后，吓得缩着脖子，身体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声音穿透力十分强，就算捂住双耳，却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声音好似围绕在身边，仔细一听，却又在远处，十分飘渺和怪异。
月霎神色微沉，凝重不少，问：“穆戎寂风，可有听到？”
寂风迈着悠闲的步子，头也不回的道：“厉鬼都见过了，还怕这声音？”
“不过，这雾倒是挺大的。”
浓雾将他的身影瞬间隐去。
月霎牵着发抖的迅风，立即跟了上去。
寂风眼望长街尽头，有一丝光亮从浓雾中透出，道：“那里灯火通明，许是个不错的落脚地。”
月霎道：“走吧。”
片刻后，他们来到灯火通明之处。
门匾正挂房门中央，上写着四个大字：南家祠堂。
寂风道：“可想好了？”
月霎：“？”
“是否在此地落脚？”
“随你。”
寂风无言，随即叩了门。
半晌，一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开了门，她提着一盏灯笼，神色警觉的问：“何人敲门？”
寂风行了一礼，道：“老人家安好，我与友人初来南安城，在街上转了许久，也未寻到客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来暂住一宿，待天明，我们自会离开。”
老婆婆眼也不抬，神情十分不悦，道：“还请另寻他处。”
说完，便要关门。
月霎道：“老婆婆，且慢。”
“姑娘，还有事？”老婆婆神色缓了几分，她抬起头，看着来人，突地，眼中满是诧异。
一时间，整个人都怔住了。
浑浊的眼，逐渐泛红。
这姑娘……
月霎瞧出老婆婆的异样，道：“老人家？”
老婆婆回过神来，忙打开了门，招呼道：“此乃祠堂，两位若不嫌弃，就进来吧。”
说完，便领着月霎进了门。
“马就拴在外吧，这地方，没人惦记你的马。”
闻言，寂风将马拴在大门旁的柱子上，拍了拍迅风的头，笑道：“好迅风，今夜你就勉为其难的在此看门，明早，我定给你买来最新鲜的青草。”
迅风眨着眼，侧过头去，似乎不愿与他答话，眼中嫌弃不已。
三人进了屋。
屋里院外，点着数不尽的蜡烛。
温柔的烛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光辉犹如初升时的朝阳一般。
烛光包裹之地，亮若白昼。
此屋虽有几间，但皆放满了牌位。
祠堂正中，供奉着一男一女两个石像，眉眼之间与月霎寂风有些相似。
不知为何，自进屋后，寂风与月霎两人心情就感觉特别沉重，险些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石像，似曾相识。
冥冥之中是否见过？
月霎和寂风面露凝重。
仿似在不经意时，突地落入了冰湖之中，那寒冷直沁心骨。
那冷，从心底散出。
石像上的眼，似乎有着魔力般，让二人沉沦在其中。
视线不肯移开。
老婆婆放下灯笼，在地上铺了两张草席，又拿来两个枕头。
“夜深了，早些歇息。”
月霎指着石像，问：“老人家，请问供奉的这两座石像，是何人？”
老婆婆朝石像行了一礼，满脸敬畏：“我见姑娘与公子，很是相熟，方才恍然，或许你们之间有些渊源。”
寂风轻笑：“听老人家一说，我发觉，确实有些相似。”
老婆婆道：“这石像，是南安城少主南尽，和守城将军朱今。”
“南尽……”
“朱今……”
这名字，闻之，怎得如此令人心碎？
遥远陌生。
可又有些熟悉。
仿是刻在骨子里般。
冥冥中，似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