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越见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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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寂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寂风，你怎不说话了，是醉了么……”
越见伸手想摇他，眉头一皱，手又缩了回来。
自言自语道：“醉了好……醉了就没有愁没有苦……”
他拿起一旁的醒酒茶喝下。
摇摇晃晃的从寂风房里出来。
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走了一会儿，踉踉跄跄的出了梨赤楼，他抬起眼，见许多繁星在眼前晃。
不由一笑。
时远时近，五光十彩。
“好……好美的星星……”
他一路晃晃悠悠的追赶而去。
路过转角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他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蹲在墙角，附耳过去。
只听有人道：“婴孩可在？”
婴孩？
什么婴孩？
难道南安城中的传闻是真的？
婴孩死于非命，所以……才化为婴灵……
不行，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寂风。
越见摇摇晃晃起身，打算悄摸走开。
谁知，一阵阴冷的掌风随即而来，伴随着警惕冷凝的声音。
“何人？”
越见心口重重受了一掌，倒地不起。
他的头似有千斤重。
只恨自己贪杯，若换作平时，他早脚底抹油了。
一抹纤瘦的身影蒙面而来，刹那间已到越见身前。
越见看着她，不可置信的退了几步，瞬间酒意全无。
他震惊而道：“……是你？”
蛇蝎美人眼里玩味十足，她看着浑身发抖的越见，笑盈盈的好奇着，问：“我当真，那般令人怯怕么？”
“你……婴灵一事，是你一手策划……”
越见慢慢抬起手，颤抖的指着蛇蝎美人。
蛇蝎美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若你从此失声，我可饶你一命。”
“当真是蛇蝎美人，就算死，我也要揭穿你……”
这句话，是越见此生说得最有骨气的话。
他正为自己伸张正义而感到自豪时，一阵细风迎面而来。
蛇蝎美人笑容灿烂的看着他。
撕裂似的疼痛从咽喉传来，越见嗑着嘴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双眼惊恐张大。
渐渐的，没了气息。
蛇蝎美人在他封喉毙命时无邪而笑。
那闪着细碎光耀的眼，在星辉的映照之下，烂漫无比。
只是这缕烂漫，无人敢谛视。
“我本不想杀你。”
黑衣男人走出，看着她，道：“美人，可是失落了？”
闻言。
蛇蝎美人转身，睨视着黑衣男人，双眼杀气俱现。
“再有下次，死的便是你。”
黑衣男人垂头，小心道：“美人，打算如何处理？”
“将他扔在街边，我要送给穆戎寂风一份大礼。”
街角处的灯笼忽闪忽灭，柔弱的火苗跳动着。
映在地上的光，血红一片。
——
……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日。
南安城再次陷入了恐慌。
失去心智的人，依旧麻木的走街串巷。
梨赤楼的东家横尸长街，死状惨烈，双眼与心皆被挖了去。
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让南安城内的人惊恐万状。
梨赤楼昔日的辉煌，不复存在。
死亡与孤寂，理所当然的埋葬了一切。
清晨的微风，弥漫起愈来愈重的血腥。
群民惊慌逃窜的身影拥挤着十里长街。
死亡的气息愈发逼近。
无论他们怎样跑，怎样逃，却始终无法避开。
求生的本能使他们几近疯狂。
蛇蝎美人现身南安，势必会血雨腥风。
萧欣站在城墙上，嘴边绽出一朵邪雾，映着灰暗的天空，诡谲不已。
离离生死，草木枯荣。
始终是，最无可奈何的结果。
野草便是长在每人心中的恐慌，蔓延至无边无际，愈往前，便是一堵无法穿过的墙。
风拂枯叶落，闻者泪眼迷。
南安城再次陷入死城。
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街道萧萧寞寞，冷清如此。
曾经，那张笑容可掬的脸，终会埋进时光的洪流中，带着岁月的痕迹，掩埋于流沙之下。
越见葬在城外五里坡。
那里是南安城外仅有的安祥之地。
是所有亡灵魂归的地方。
阳光从清晨照射，一直到日暮。
寂风一身素衣跪在墓前。
整整三日，不眠不休，不饮不食。
墓前放了许多越见生前爱吃的菜。
不过几日光景，竟恍如隔世。
他还记得，在他喝醉之时，耳旁是越见唠叨的声音……
“寂风，你醉了，好好睡一觉。”
“越见，那日，为何我不早些回去……”
“怪我，寂风，若小关在，见你这般，该要伤心了。”
那晚，越见所说的话，竟是诀别之语。
寂风将一坛酒，洒在墓前。
这世上，再无人再陪他饮酒了。
这世上，再无那个手里摇着白玉扇的翩翩男子了。
这世上，再无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了。
几日前，因小关之死，他醉生梦死，越见陪着他，劝着他。
可如今，竟连他……也离他而去。
是他……是他没有护好越见……
他明明说过，会护着越见的啊……
寂风苦笑，可笑着笑着，笑出了泪。
“穆戎寂风，你就是个烂人……”
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他已记不清醒来时，是如何得知越见已死的消息。
只是他看着小二一脸惊骇的出现在他眼前……
嘴巴不停瞌动着……
那一瞬，他失聪了，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走下楼，瞧许多人往长街尽头走去，他不问原由，竟也鬼使神差的跟了去……
在躁乱的人群里，在长街尽头，穿过众多恐惧的眼。
他看到了越见。
那一刻。
寂风的心缺了一半。
呼呼而啸的风，吹进，夹着黄沙，狠狠裹住他的心。
“越见……我带你回家……”
“我们回家……我们……回梨赤楼……”
他慢慢走过去，抱起浑身是血的越见。
恍惚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竹国漫漫长街，他也是这样抱着逍遥的。
他闭上眼，仰起脸，泪痕划过。
万念俱灰。
这世上，他心系之人，所在乎的人，皆不在人世。
一坛又一坛烈酒灌下，灼烧的液体从咽喉流入空荡荡的心肺。
他不愿体会世间的悲欢离合，却被动的饮下这许多离愁与苦痛。
耳旁忽然传来月霎的声音。
寂风饮完手中的酒，双肩无力的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