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洛水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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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琪听罢茅塞顿开，眼底深邃的眸光显得越来越沉重。抬手将一杯满满的酒送到嘴边深深地咽下。倒吸口凉气，将杯盏捏在指尖，揉地“吱吱”作响。
锦颜看着玄琪额上紧绷的肌肉，将手放在他的腿上，轻轻拍了几下。玄琪缓了口气，才慢慢说道“洛水遭了劫难，冰夷河伯忧心水族安危是有的。可变成宋朝模样借卫水水族填补空缺，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更何况这卫国公与南疆公主已经命不久矣，以后也很难在帮你。”
灵佑狠拍桌子，大大骂道“又是他娘的羲和毒妇搞的鬼，这顿饭真应该让她来吃吃看。”
冰夷愁光满面，一只修长的手揉了揉皱紧的眉头，长吁短叹地说道“哎……我又岂不知这事终归不能长久。然而在下只不过是个小小河伯，人微言轻，又得罪了羲和圣母。
谁又愿意冒着得罪圣母的风险来搭救我河族生灵？都怪小神一时意气用事，这才给水族招来灭顶之灾。”
灵佑紧绷的眉头舒缓许多，拍了拍冰夷的手，安慰道“竟是为兄错怪你了。不过你害了那宋朝的性命，借用他的肉身。扰乱了阴阳秩序，十殿阎罗若来寻你麻烦，也是个棘手的事情。”
冰夷看看灵佑，再次叹了口气说道“灵佑太子多虑了，那宋朝并非在下所杀，他是自己坠入洛水淹死的。
当小神把他救上岸时，三魂七魄出窍已经是不中用了。”
锦颜急忙问道“那他的魂魄现在何处？他死于非命，本是月下仙人打破了姻缘人俑所致，我们三人就是为了渡他们几人的魂魄而来。”
冰夷说道“哦。当时我也是奇怪，为何他死以后没有冥差来寻，又不忍心他在洛水当了孤魂野鬼。就将他送到了泾河龙王处做了个水族小吏。”
玄琪点点头说道“泾河龙宫，也不乏是个好去处。”转而又看向了冰夷那愁云惨淡地面庞，给他满满地斟了杯酒，眉宇间又生出许多凄凉，叹息着说道“你这河伯倒是个好心的，三番五次为了几个凡人着想，可是如今你到了这般田地谁又能拉你一下？”
锦颜暗想，成婚当日河伯冰夷应下了与灵清的亲事，解了她与玄琪地燃眉之急。于情于理都要帮上一帮，只可惜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星君，而今也被羲和圣母整的自身难保，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她提拿起酒壶为玄琪斟了杯酒，握了握壶柄，诚恳地说道“太子殿下，冰夷河伯无过的。你可有办法帮帮他？”
玄琪迟疑一会，饮下了锦颜那杯酒，脸上绷地紧紧的似有不悦说道“羲和圣母几次刁难爱妃，爱妃都不曾求过本宫什么，只想一走了之，而今却为了冰夷河伯来求本宫想办法。”
锦颜眉眼迅速低沉，言语有些含糊地应答道“臣妾……臣妾只是不想太子殿下屡次因为我而得罪羲和圣母，干些自己不想干的事情，而今……而今不想得罪也是得罪了，不想干的也是干多次了。”
玄琪的眉头稍稍舒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摸摸锦颜那双微凉的手说道“爱妃能明白本宫心意便是极好的。”
转而又思忖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方法也不是没有，秦人无休无止地捕捞，无非就是为了银子。我们给他银子不就行了。”
灵佑不解其意，瞥了一眼玄琪，说道“就知你小子鬼点子多，快直说吧，别卖官司了。”
玄琪拿起一只小螃蟹，仔细地看了一阵，说道“羲和圣母能派秦人捕捞，我们也可以派人去买啊。
我们将未足月的鱼虾螃蟹买回来在放回河里就行了。”说完又将那螃蟹轻轻放回了盘中。目光坚定地看了一会儿，嘴角间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
冰夷听罢，脸上阴云更加浓重。朝玄琪摆了摆手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好办法呢。买鱼苗虾苗蟹苗这事小神不是没想过。花销巨大，我那河府可是清水衙门一年供奉不足五百颗夜明珠，定是承受不住的。”
玄琪看了看锦颜，没有再聊钱的问题。只是将一杯茶满好，递到了冰夷手中问道“如果将秦人打捞上来的未足月水族全部买下要多少钱？”
冰夷接过茶水饮了下去，刚才喝地几口闷酒瞬时被压制，胸口畅快许多。掐指算算，喉头一阵发紧，说道“咳……咳……而今秦国境内数洛水水族损失最为严重，要想把未足月的都买下来一天怎么也要四百金。
再加上泾水和渭水等几道河流，虽然水族数量不多，但也都遭受了重创，怎么也得六百金。加在一起，一天怎么也要千金。”
灵佑细细算道“昨日本宫将一枚夜明珠兑换成了凡间的五十金。如果要夜明珠的话，一天千金，那么就是二十颗。”灵佑看看玄琪不住的摇头继续答道“本宫一月供奉才四十颗夜明珠，我青龙乃四门之首，一年供奉才三千多夜明珠。太多了，这法子定是行不通的。”
锦颜听完，见灵佑比冰夷x也多不出几颗珠子，不住的感叹道“看你平日花钱大手大脚的，没想到竟也是个不中用的。”
灵佑征战沙场，在天界中供奉算是高的，哪受过这般轻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又用充满了鄙夷的眼睛看着锦颜。继而啼笑皆非的指了指玄琪，说道“呵呵……你嫌本宫供奉低，问问你那夫君玄琪每月供奉多少？玄德宫一年供奉多少？”
玄琪怡然自得地扇着扇子，看看灵佑，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地哼哼道“切……本宫一月二十五个，玄德宫一年供奉两千多个，怎么着？你有意见不成？”
灵佑朝锦颜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可曾听清楚？”
锦颜想想这一个多月以来，玄琪在五重天给自己的买东买西，开销也甚是巨大。不禁脸色变得铁青，又有些不好意思，回应道“那太子殿下，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供奉……”
玄琪凑到锦颜耳前说道“你不入我玄武一门，本宫又皆按太子妃宫中地标准补给你了，所以上个月剩下的供奉都在你那。
不过而今你已经成了宫妃，又是心月狐星君，从这月开始应该可以领两份供奉。”
锦颜急忙把剩下的两颗夜明珠掏了出来，交到玄琪手里，说道“臣妾平日用不到这些钱的，太子殿下还是收回吧。”
玄琪将那两颗夜明珠又塞回锦颜的口袋说道“让你拿，你拿着就是。而今本宫还要向你借钱呢。”
锦颜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臣妾囊中羞涩，从五重天回来一共就带了七块星石，上次中天节给蓝玉买鸭蛋了。太子殿下若想要，也只能等这月臣妾的供奉下来了。”
玄琪给锦颜满满地续了杯茶，又将一块糕饼塞进她的嘴里，一脸殷勤的说道“爱妃不可妄自菲薄，你现在可是大金主，怎能没钱呢？你那盈袖阁和茶山，随便拔根寒毛都比我们的腰粗。”
灵佑听完，脸上瞬间有了笑容，拍着食案，不住夸赞道“妙，甚妙，早就听其他星君讲过庄华年在时，那盈袖阁可是天界之内最赚钱的勾当，日进百珠。这点钱确实算不得什么。”
锦颜吃着玄琪手中的糕饼，听完这话，那刚咀嚼几下的点心在口中盘旋半天，不知要不要咽下。玄琪明白，盈袖阁是庄华年产业。锦颜只不过暂为打理。以她的性格私用盈袖阁的钱，定是不会轻易答应。
不等锦颜开口，玄琪先意味深长地应答道“盈袖阁是庄先生的产业定是不能动的。”
锦颜喝了口茶，轻声说道“庄先生只不过是清修去了，况且蓝玉尚在，臣妾定不能动盈袖阁的钱。”
玄琪手指间将那串黑曜石手链揉捏一会儿，又给锦颜续了杯茶。拉着她地手。又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嗯……本宫前几日也曾翻看了几下茶园的账簿每日虽不能日进百珠，但是三四十珠还是有的。”
锦颜埋着头深深地吸了口茶水，思忖半天，只是闷声说道“母亲在世之时，不曾动过茶园的半块星石……”
玄琪笑着将一块糕饼又递到了锦颜的碗里，又用修长的指尖拢了拢她额间地碎发。像是轻抚着一块无瑕的美玉。眉宇间充满了无尽的柔情。微微上扬地朱唇凑到锦颜耳边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岳母在世时的事情了，白老爷已经死了近千年……这份产业现在是你的。”
锦颜闻着耳边那略略带有些酒气的芝兰芬芳，心里被刺弄的难受。拿起碗中的那块糕饼深嚼几口咽了下去，环顾众人一眼，说道“臣妾也不懂得要怎么打理茶园生意。也不懂得要如何花钱。不过那是白家近万年的基业。太子殿下不要败光就好了。”
灵佑听得一头雾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说天界那片唯一的茶园？不是一直由掌天奴赣言管理吗？怎么会和锦颜扯上关系？”
“那片茶山本是白家的产业，白老爷唯一的女儿英年早逝。现在由养女继承。锦颜的母亲便是白老爷的养女。”玄琪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灵佑看看锦颜，又鄙夷的看看玄琪。沉闷的喝了口酒。古里古怪的说道“呵呵……玄德神君那么精明一个人竟愿意自己唯一的太子舍弃我青龙公主，去娶一个天奴女子。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当时本宫还有些纳闷，现在终于明白了。
锦颜可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宝贝。”
锦颜听后，脸上阴霾起来。也顾不得在吃东西，抬起头，看看灵佑那醋意横飞的脸，直了直身体，闷闷不乐地说道“我娘是白家茶园的唯一继承人，父神现在还不曾知晓。
我也从未向玄武拿过一块星石，我这两个月的吃穿用度都是玄琪太子给的。切不可污了父神的清白。”
灵佑整理整理衣襟，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地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哼哼……使小钱，办大事。你还真是蠢的可笑。”
锦颜看着灵佑那张自以为是的脸，连喝了几杯茶水，唤出那白玉扇。在这初冬时节，狠狠地扇动着凉风。压制着本想怒吼出来地声音，说道“在灵佑太子心中，这世间的最简单地男女情爱，夫妻关系，就只剩下了权谋和利益对吗？我与玄琪太子初识之时，只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天奴而已。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锦颜如此糟蹋着手中的宝物，看的玄琪一阵心疼。夺了过来。欣赏着那扇面上绝美的桃花，瞥了一眼灵佑说道“那灵佑太子又是何时心慕锦颜的呢？恐怕也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求羲和圣母赐的婚吧？灵佑太子迟迟不婚可能也是因为老在利益与权谋中平衡情感问题导致的吧？”
灵佑转动了几下手中的青玉扇。瞥了瞥眉梢，埋头将一杯清酒痛饮而下。有些木讷地说道“其实……其实本宫心里也是愿意相信情爱的。”
冰夷听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神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二位太子还在大谈自己的情感问题。结论呢？锦颜宫妃到底要不要帮在下这个忙？”
锦颜低头不语，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玄琪合上那副桃花扇面，莞尔一笑，又看看灵佑，提了提语调说道“承蒙我家太子妃信任，将家业交给了本宫打理，本宫当然要用这财产好好谋划一番，争取获得更大利益。”
冰夷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玄琪兄究竟什么意思？”
玄琪继续说道“本宫可以将钱给你，不过算是入伙和秦国的渔夫们做笔交易罢了。”
“他们肆意捕捞河族生灵，小神在将它买回这本是赔本赚吆喝的勾当，怎么可能盈利？”冰夷质问道。
“义和圣母可以给秦王托梦让她肆意捕捞秦国境内的水族，河伯也可以学学当时的东海龙王，找一众巫师做做法事，修建河伯神庙，加征秦国的供奉。”
锦颜听罢，一口茶水呛了出来“吭……吭……加收百姓的供奉这样做真的好吗？”
玄琪忙给锦颜拍着后背“当然不能不顾百姓死活，胡乱加供。”
“那应该怎么做？”冰夷继续问道
玄琪不紧不慢地说道“秦人每打捞十船的水族，便要出三成的供奉。他们捞的越多交的也就越多。若是不交，河伯就可以打翻一条渔船作为惩戒。当然不可以伤人性命。”
“这个好说，在渔船靠近岸边时施法作祟就可以了。”不等玄琪说完，冰夷先答道。
玄琪看看冰夷继续说道“我们用这笔钱，只收购未足月的鱼虾螃蟹，正常的水族还交于秦人买卖。
未足月的肯定比正常的要便宜很多，利润太低，同时过渡捕捞未足月鱼虾，影响了正常水族的产量，所以大型鱼行肯定是不屑做这种断子绝孙生意的。
做这笔生意的也基本都是小商小贩，一些散户。
当河中水族处于大量成熟期时，未足月的就会大量减少，你可以按高出平日价格一到两成收购。
当河中水族处于幼年期时，河中足月的大量减少，他们每多打一条船的未足月水族，你可以降低平日价格一到两成收购。
渔民没有利润当然就不会肆意捕捞了。”
灵佑摇摇头说道“收购未足月水族的又不止我们一家，这个不好操控。”
玄琪说道“干什么都是要先投入在求回报的。我先拿一万夜明珠交给冰夷河伯作为本钱。
河伯先找几个凡人以高于市场一倍的价格收购未足月的水族。然后放生。往返几回。
等所有小商贩都干不下去了，我们在与他们签订不许收购未足月水族的协议，并给予补偿，就可以垄断未足月水族的市场。”
冰夷愁苦的脸上终于生出一丝微笑，起身朝玄琪作揖行礼说道“如此甚好，秦人既可以遵照羲和圣母意思无休渔期捕捞，我河族生灵又免受了灭顶之灾。
若真的有了盈利，小神愿意将全部所得都交给玄琪太子。”
灵佑冷笑道“呵呵……玄琪太子果真诡计多端。用不了多长时日便可以赚个钵满盆盈了。”
玄琪起身将冰夷按在座位上，拍拍他的肩膀，思忖一会儿，说道“若有了盈利，本宫只要利润的五成，剩下五成还交于冰夷河伯。”
“我那河府平日用不到这么多花销的。”冰夷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灵佑瞥了一眼冰夷，意味深长地说道“玄琪太子有意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用这笔钱可以壮大一下河族水军，以后可以免遭秦军欺辱。”
冰夷似乎听出什么，应答道“羲和圣母无德，灵佑太子让在下扩充水军，莫非要……”
不等冰夷说完，只听玄琪一阵清快的咳嗽“咳……咳……时辰不早了，白天人多口杂，为避免起疑，河伯还是先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们等天色暗些再说。钱的事情，本宫这就修书给墨离去办。”
冰夷心情畅快不少，又顶了那副宋朝的皮囊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