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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橘子还是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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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周六。

因为这次要去的福利院比较远, 所以廖初早早就结束了早餐生意,许多晚来一步的食客禁捶胸顿足。

他把一大盒点心交给柳溪,又『摸』『摸』果果的脑袋, “舅舅晚上就回来,要乖乖的。”

今天柳溪那位做庆典策划的太太也在家, 难得团聚, 就举办了一场小型party。

相熟的佳茗和胡耀祖小朋友也会去, 倒必担心出什么岔子。

只是……等回头购房资格审核通,搬了新家,还是要找个阿姨。

能总麻烦人家。

果果点头, 忽然朝他招招手,似乎有话要。

廖初刚蹲下, 小姑娘就送上一枚还带着『奶』香味的,柔软的亲吻。

廖初一愣, 心中顿时被一酸甜的情绪溢满。

真好。

“可以被警察叔叔抓住哦, ”果果忧心忡忡, “会被吃掉的!”

廖初:“……警察叔叔会吃人, 这话从哪儿听的?”

果果揪起小眉头,“昨天一个爷爷的。”

话音刚落,柳溪就怒:“哪儿来的老混蛋!胡八。”

这教坏孩子嘛!

倩倩叉腰:“我要告诉妈妈, 你在小朋友面前脏话。”

柳溪:“……”

闺女哎, 这时候就要注意小细节了。

廖初失笑,认真对果果解释:“那是爷爷骗人的, 你要听。”

以前的家长为了让孩子听话, 常会一些“再哭就让警察把你抓走”“再哭就送你去给医生打针”的话。

结果就是给小朋友造成心理阴影,以至于以真遇到困难了,也敢去警察求助。

果果歪头, 茫然:“可是他为什么要骗人?”

骗人会有小红花,也会有点心吃呀,所以为什么要骗人?

她懂哎。

廖初想了下,没想出来怎么合适,只好:“世界上就是有好多坏人,所以你要去上学,学习怎么分辨……”

这样到底行行?

他忍住开始想,果换做余渝老师,他会怎么教小朋友?

教导孩子长大真是件复杂的情。

跟大家别之,廖初就开车去找余渝。

因为这次要运送的物资比较多,余渝就去租了一辆小卡车,车斗里堆得满满。

廖初足足带了两大箱糕点,是昨天晚上刚烤好的。

又单独递了一个小盒子给他。

见余渝发愣,他解释:“我之前看宣传页上,幼儿园正在招标……”

青叶幼儿园每年有少活动,活动天会承担一顿自助餐,其中有相一部分糕点。

供应商每年招标一次,今年正是新学年开始,又到了招标的时候。

会把孩子送入私立幼儿园的家长具备相的济实力,有的甚至自己就打理着一家公司,逢年节样需要分发福利。

果果能够中标,仅可以保障一年的部分收益,还有可能引来更多潜在客户。

听了这话,余渝才爽快接,又笑:“多谢,我还以为你要贿赂我。”

虽私下是朋友,但毕竟明面上也有老师和学生家长的身份在,果一方有所求,这朋友恐怕就做下去了。

廖初失笑。

他已提交资料,决定参加下周的竞标,这几天一直在断找人尝味。

现在廖记餐馆的营早已步入正轨,他的身体状况和寿命也在稳步提升,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重新杀回商界。

简单来,就是挣钱。

他想给果果更好的生活。

想看着她必像曾的自己那样,为了一分一厘发愁,开心快乐地长大……

除了点心之外,他还带了少米面粮油,放到面车斗里。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大小箱子,外侧用显眼的黑『色』马克笔写了内容物。

有婴幼儿用的『尿』片,少女用的卫生棉,学生们会用到的文具和参考书,以及一副轮椅。

余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个孩子因为童年的医疗故下肢瘫痪……”

廖初点头。

除了部分健康女婴之外,在福利院生活的孩子,要么身有残疾,要么就是在成年之前遭遇家庭骤变,突然失去父母,无独立生存。

从律意上讲,非直系亲属并没有抚养他们的责任和务。

所以一旦没有近亲,或者亲戚拒接受,那么孩子们的唯一归宿就是福利院。

初廖初收养果果时,地民警就曾跟他反复确认,直到现在还会定期电话视频回访,生怕小朋友遭受虐待和遗弃。

要养活这样一群孩子,需要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难以想象。

余渝帮他把箱子搬上去,“我本来想联系轮椅生产厂家,看能能用比较低的价格买到一台,但是对方希望被捐赠人『露』脸,配合做广告……”

身体方便的小朋友本身就心理敏感,果再任由厂家将这方面大书书,更妥。

廖初有些感动。

余渝想得确实很周到。

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福利院里的小朋友最期盼的就是年时,相关单位和领导来例行走访。

因为会有很多好吃的,接下来几天,大家必担心挨饿。

但样的,大家最怕的,也是这个。

因为跟慰问品和领导一起来的,还有无数摄像机,以及赤/『裸』/『裸』的审视的目光。

他们会被聚集在一起,反复教导各陌生的套话。

有时还会有人上前,像去菜园挑选大白菜,抑或是挑选牲口一样,将他们摆弄来,摆弄去,毫无遮拦地着:

“这孩子长得行,换一个,要喜庆点的。”

“笑一笑,会笑吗?”

“等会儿记得鼓掌,要谢谢xx市长,记住了吗?一遍我听听。”

没人问这些孩子愿愿意出镜。

或者根本没人在乎。

一群接受别人施舍的拖油瓶而已,还奢求什么权利、隐私?

那些衣着光鲜亮丽,从知饥饿为何物的大老爷们,面对镜头,反复摆出最“亲民”的仪态。

一遍行,再来一遍。

而背景和参照物,就是那些临时穿上太合身的新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孤儿们……

“廖先生?”

见他怔怔出神,余渝叫了他一,“这轮椅有什么问题吗?”

廖初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很好。”

去了。

“我本来就想着要干脆等发了工资之自己买一台送给她算了,”余渝笑,“可没想到峰回路转,之前突然有个网友联系我,他有一台轮椅用到了,状况还十分良好,问我还需需要?”

那个网友前年遭遇了车祸,两腿粉碎『性』骨折,时医生恢复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是他信邪,这两年来努力恢复,拼命进行康复锻炼,竟然慢慢好转了。

然从前一个月开始,他开始练习使用拐杖。

这么一来,这台电动轮椅就闲置下来。

刚好他闲来无逛论坛,发现了之前余渝的征集募捐帖子,想着反正轮椅闲着也是闲着,捐给有需要的人,也是积德。

他也希望自己这份劫余生的好运能够传递下去,让得到轮椅的人重新站起来。

前几天余渝收到货,检查了一下轮椅的状态,发现足足有八成新,各方面『性』能状态非常良好,由十分高兴。

廖初简单地替他算了下开销,“你现在的工资,够么?”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冒昧。

好在余渝也是扭捏的人。

他『摸』『摸』鼻子,有点好意,“工资的话,其实太够……”

青叶幼儿园的待遇福利好确实假,但他毕竟还没试用期,又添置了许多家具,再算上公益开销,就成了“月光族”。

“我还有个talk账号,”余渝笑呵呵,“隔三差五还能接个广告,赚的倒比工资多些。”

他虽有心帮助别人,却还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明白“救人先救己”的理。

这次他们要去的福利院位于清江市东北方位,是个叫康明的小城市。

是小城市,其实县级,前些年城市重新规划时,才从县城提升为县级市,好歹凑合出一个福利院来。

因为地没有支柱型产业,济并算发达,财政拨款也充裕。

在这背景下,小县城的福利院就更难以为继了。

从清江到康明没有合适的高速路连接,走国的话差多要三个多小时。

这么长时间,果一个人驾驶的话,负担确实有些重。

两人有驾照,便约定分前段,余渝先。

天气渐冷,路边原本郁郁葱葱的防护林明显稀疏少。

就连那绿『色』,也似夏日浓翠。

从车窗路两侧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平坦的田野。

这是北方平原城市有的景象。

秋收的田地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趣儿,看一会儿便觉乏味。

倒是路中央的防护带里,一丛丛月季开得火荼。

月季便宜,好养活,花季又长,是北方城市最常见的官方观赏花卉。

余渝忽问:“果果,你最近在练歌。”

到这个,廖初就有些自在。

“唔……”

余渝笑:“正好闲着没,果介意的话,我提前帮你把把关?”

前方的路又直又长,两边景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必须找点做,然很容易疲惫。

廖初本来想,店里两个民乐团老手,外加一个职业歌手纷纷“逃逸”,他实在已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可转念一想,那三人专业素养硬假,可未必会教人啊!

想到这里,廖初清清嗓子,果然唱了两句。

“怎么样?”

这语气就有点期待。

余渝忽然有些悔开启这个话题了。

哪怕他是专业的,也能听出廖初这几句『毛』病太多。

简直跟个筛子似的,想弥补无处下手。

音『乱』飘,节奏准,在四拍八拍中随意切换……

一句话:绝症!

余渝久久回应,廖初就猜到了什么。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那个,”余渝偷瞟他一眼,决定弥补一二,“其实你也必太在意,这次对合唱的实际效果本来也没有什么要求,主要就是为了拉近亲子关系,让小朋友们感受到家长的爱和努力……

人生中会遇到很多困难,让小朋友们提前看到家长们放弃的拼搏精神,潜意识里就会作为标杆。以果遇到什么困难,也会轻易放弃的。”

廖初恍然大悟,原来此!

没想到小小一次合唱,竟然饱含着这样的深意。

是他肤浅了。

儿童教育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原来是这样的吗?”

余渝点头。

然是……骗你的啊!

虽然确实可能帮助儿童树立正面形象,但是亲子合唱这一开始根本就会考虑那么远,只是为了给大家创造更多的接触机会呀。

余渝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又偷偷观察了下廖初的表情。

也知对方的维发散到什么地方去了,时时暗自点头。

但表情么,确实已舒展开来。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位廖先生看上去沉稳成熟,却意外好哄……

部分路段的国是直接建在村口的。

中间两人停下休息,下车活动手脚,准备交换驾驶时,余渝就发现路边有个小贩卖橘子。

老板是个六十岁上下的半老头儿,头脸脖子晒得黝黑发亮,看上去就是蛮典的那底层劳动人民形象。

余渝一看到老人在路边卖货的情况就有点儿忍住。

这么大年纪了,忒容易。

秋日的大太阳又高又烈,晒得人嗓子冒烟,正好吃点水果。

果好吃的话,还可以顺便买点送给福利院的小朋友。

这么想着,余渝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走去问:

“大爷,这橘子怎么卖?”

大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十块钱三斤!”

余渝挑眉,还挺便宜的。

现在橘子刚上市久,清江市至少也要四块钱一斤呢。

“这个甜吗?”他问。

大爷搓了搓手,豪爽地抓了一只掰开,“你尝尝吗,尝了再买。”

橘皮有的清香瞬间扩散开来,叫人本能地口水直流。

余渝接了,取出几瓣尝了下,眼睛一亮。

好甜哦,别清爽。

正好廖初也走来,他把剩下的递去。

“你尝尝,还真挺甜的,皮也薄。”

橘子大,放到廖初手里格外显小。

他吃了几瓣,又把剩下的递回给余渝,“还行,多少钱?”

余渝吞了剩下的几片橘子肉,开心地捡拾起来,“十块钱三斤。”

廖初点点头,又瞅了那大爷一眼,没做。

只偶尔抓起几只橘子捏一捏,查看情况,没『毛』病的就丢入大塑料袋里。

有生意上门,大爷挺高兴。

他主动帮余渝撑着塑料袋,时时热心给出建议:

“那个,底下那个,指定甜!”

多会儿,余渝就挑了一大塑料袋,“先称这些。”

这些可以他和廖先生在路上吃。

等会儿再给小朋友们买点。

毕竟对基本生活诉求能保障的福利院,水果恐怕更没指望了。

大爷麻利地应了,刚要称,却被廖初一把按住。

他和余渝一起看去,“怎么了?”

廖初面无表情地看他,眼睛往筐子背面斜了下,“换回来。”

这里的橘子放在大柳条筐里,背对着顾客的那一面根本看见。

大爷下意识要挣脱,“这小伙子,咋还动手呢?”

没挣动。

余渝觉得对劲,往旁边走了两步,欠身去看筐子背。

“啊!那是我挑的橘子!”

他惊讶地发现,柳条筐背面竟还有一只盛满橘子的塑料袋。

因为最放进去的几只还带着绿叶,余渝觉得很有趣,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见把戏被人识破,那大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忙伸手要去拿。

“我弄错了……”

余渝一把抓起地上的塑料袋,抬头就见廖初把那大爷掉包的塑料袋倒了个底朝天。

最下面埋着的,根本就是怀橘子!

有好几颗已明显烂掉了!

余渝被气得够呛,“你怎么能这样呢!”

亏我还觉得你一把年纪路边卖橘子容易。

大爷继续嘴硬,“真弄错了,那是我准备自己带回去吃的。”

余渝服气,“这两个袋子,一开始一个在地上,一个在你手上,果是存心掉包,直接称重就完了。”

“把这些称重。”廖初拿余渝手中的橘子,重新递给老板。

余渝有点生气,“买他的了。”

廖初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气鼓鼓的,有点像……河豚。

也难怪。

余渝的历虽然也有些坎坷,但毕竟成长环境一直很单一,还没毕业就被青叶幼儿园预定了,没受现实社会多少磋磨。

“他人行,但橘子确实错。”

余渝情愿地嗯了。

确实,然自己也会想买。

而且还便宜呢。

见他转圜来,廖初又:“我们戳破了他的伎俩,但面的人未必,倒直接买了,也省的别人上。”

他难得这么多话。

余渝一愣,倒也是。

这情,想来就算他们大闹一场,这人也会改的。

肯定还会再坑别人。

“我,我卖了!”大爷恼羞成怒。

廖初居高临下看着他,“报警吧。”

那大爷见廖初人高马大,又黑着一张脸吓人,很是憋屈。

“……卖。”

这要是报了警,或是来了工商,没准儿就把他的橘子拖走了。

等个一两天弄回来,得烂了!

他把橘子放到秤上,“四斤七两,您……”

话音未落,廖初就朝秤抬了抬下巴,冷冷:“再秤。”

那大爷脸一红,脑门儿上的汗下来了。

娘咧,这是遇到行家了。

他涨红着一张脸,伸手在电子秤键盘上『操』作几下,斤数立刻骤降。

“三斤二两……”

廖初嗯了。

余渝:“……”

短短几分钟之内遭遇连环骗的余渝老师顿觉怀疑人生。

他简直要被气炸了!

下一刻,廖初就听认识以来一直温柔微笑的青年失控:

“你怎么可以这样!太分了!”

光卖烂橘子,还在斤两上造假!

大爷这会儿也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他搓着手,低着头,小哔哔,“家里,家里困难……真是一次。”

然而余渝再也想相信他了。

“那你天分还挺高的,一次就这么熟练。”

退一万步讲,就算家里困难,你也能昧着良心赚钱啊!

廖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蹲下,继续挑橘子。

余渝自己生了会儿气,凶巴巴瞪了那大爷一眼,也跟着挑去了。

他一边挑还一边嘟囔,“以再也买路边大爷大妈的东西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以前也有人看他年轻、面皮儿薄,故意德绑架。

有时候只想买一捆菜的,结果才一开口,那些卖菜的大爷大妈就一股脑塞来好多扎……

廖初低笑。

只怕做到。

两人把大爷那几筐橘子仔仔细细筛选一遍,最三筐并做两筐,和一开始那一袋子一起付钱。

大爷讪讪地,又帮忙搬上车。

临走前,余渝还忘从副驾驶上探出脑袋来,眯着眼睛警告,“我们常从这里走的,你以许骗人了!”

大爷点头啄米,“敢了敢了,是一时糊涂。”

余渝重重地哼了。

简直就跟恐吓小朋友一样。

回到车上,余渝还忍住长吁短叹。

“万一他再进货,再骗人怎么办?”

前面路口蹿出来一辆电动车,廖初按了下喇叭。

“至少短时间内会了,毕竟余老师放了狠话。”

余渝听出他话中的揶揄,跟着笑了。

算了,还是吃橘子吧。

他一边剥橘子,一边问:“你怎么这么有验?”

廖初漫心:“以前也被骗。”

谁是从白丁来的。

他也是一出生就掌勺。

年一次在餐厅就职,跟着人家干采购,结果买回来一兜子十斤螃蟹,光水和绑腿儿的皮筋就有三四斤……扣工资扣得他差点活下去。

也正是因为此,才长了记『性』。

余渝瞬间觉得心理平衡了,然又觉得对方有些惨。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本就容易,对方怎么忍心骗呢?

多没良心啊。

这会儿日头虽然毒,但开着车窗从树荫底下,外面的凉风断灌入,还是挺惬意的。

余渝剥了几只橘子,也吃,就那么板板正正在前面挡板的阴凉处摆了一溜儿。

廖初瞅了眼:

这批橘子皮薄肉厚汁水丰富,迎着光,边缘就有些半透明,晶莹剔透的,圆滚滚胖乎乎,非常可爱。

一直到四个,余渝才往自己嘴巴里塞。

酸甜可口的汁水充斥着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连空气中带了清新。

然他继续快乐地剥橘子,“你等会儿有空的时候吃。”

于是在下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廖初一口气吃了四个光屁股橘子。

有点饱。

真的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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