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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双生(五)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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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灯盏盏亮, 镜如玉坐主座上。因为谢识衣的到来,心里早就准备好的话,临时改了说。

她微静静道:“今日设宴仙台邀请诸位长老, 除了尽我浮花门地主之谊外,也是想向诸位说件事,问问大家的意见。”实际上,如果不是谢应,根本没有后面句。

镜如玉慢条斯理道:“青云大会往年都选择抽签比试, 轮轮决出后胜者, 择百天骄榜。但这次, 我想规则上稍微做些变动。”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吟』『吟』看过场每个人, 后落到谢识衣身上,轻轻说。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人遁其。你我都知修行事关乎人、关乎时、关乎运。擂台方寸之地,场胜负,谈何去论个人的真正实力?不若换种比试, 浩大天地间, 或许更见人的心『性』与天姿。”

“浮花门有处汀澜秘境,乃我派洞虚期太上长老渡劫陨落后所留。原是豢养毒虫之地, 现经荒废多年。里面密林丛生, 地势险恶, 气候变多端,乃是上好的历练之地。其中细虫毒蛇虽危险,却也不致命。”

“我打算青云大会分为两轮,第轮决出五百人。第二轮让这五百人入汀澜秘境, 先出秘境者为胜,诸位意下如何?”

她口中问“诸位意下如何”,可是视线却只看谢识衣。

群山万壑宛若兽脊暗中绵延,杏花飞过仙台。琉璃灯火下,谢识衣的眉眼冷漠,垂眸看杯中茶水。

九宗的太上长老没有人敢说话。青云大会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对于小辈来说是出尽风头名扬天下的机会,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走个过场罢了。

镜如玉设宴就经让人心生警惕了,现谢应也来了。这两人的对话博弈,没人敢掺和进去。

镜如玉安静了会儿,没有回应,又问了遍:“渡微,你觉得如何?”

即便现他个主座,个客座。

镜如玉内心的焦躁和恨意,也并没有散去。她容优雅得体,眼眸深处流转的情绪,深如沼泽。

谢识衣平静说:“挺好的。”

他发话,九宗长老都暗舒口气,新扬容,开始出声。

“镜门主所言极是。”

“擂台方寸之地确实不容易看出个人真正的实力。”

“汀澜秘境中或许更看出水平。”

人群中秦长熙拿半截折扇,闻言低下头,唇角慢慢勾。

镜如玉却没。

她生『性』多疑,听到谢应同意,心里没有落下石头,反而更加沉。即试探道:“那么渡微这是同意,将汀澜秘境为青云大会第二轮场地了?”

“同意。”谢识衣放下杯盏,雪的衣袖拂过些案上落花,他抬眸,淡淡道:“既然要浩大天地间见人的心『性』资质,就该做到彻彻底底不加干涉。”

“我加条规则,汀澜秘境开放之时,任何人不得以神识窥探秘境中发生的事。”

秦长熙容停脸上。

众长老愣怔。

而他镜如玉坐高台上,视线也撕破所有虚假的伪装,遥遥望向谢识衣。

月『色』华灯下,谢识衣墨发染霜,微蓝鲛纱暗转流光,神『色』冷漠,轻声说:“天衍四九,人遁其。排除所有变数,就是其。你我既是局外人,那就干脆不要入局。”

他甚至不需要像镜如玉那般虚情假意地向他人请示意见。轻描淡写说出自己下的规则。

秦长熙的手点点握紧,银狐面具下的眼睛晦暗不明盯谢识衣,暗自咬紧牙关。

浮花门的地盘上,镜如玉提出汀澜秘境事,他以为以谢应的『性』格会拒绝,少不了番交涉。

没想到,谢应轻而易举就同意了?之后追加的规则,更是直接阻绝九大宗眼线,让汀澜秘境置身暗处——方便他做手脚。

——谢应到底想什么!

镜如玉:“渡微是打算汀澜秘境外布下伏羲石?”伏羲石,够确保任何人的神识不入内,秘境里面的事不任何外人知晓。

谢识衣:“嗯。”

镜如玉盯他,随后了出来,声音若冰玉碎裂:“好啊。”

“他到底想什么?”仙宴结束,秦长熙几乎是第时间就问出了声。他远紫金洲,与谢应接触不多。知道这人危险,却从来没像这次这样直面谢应。

镜如玉冷:“他想什么?上天谁猜中呢。”

秦长熙抿了下唇,眼眸深处掠过丝极深的算计。

镜如玉平静转头:“不说谢应,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秦长熙收获她的的打量,马上直身板来,也没打算隐瞒,微说:“门主可曾听过御魇之术?”

镜如玉没说话。

秦长熙说:“初留仙洲那只凤凰,其实就是御魇之术所控,才会失去理智不顾切地攻击紫霄。”

镜如玉挑眉道:“御魇之术是控制魔种的,谢应是神巅峰修为,你上哪找个同修为的魔种对付他?”

秦长熙微:“长熙自有打算。”

*

浮花门为太上长老设有专门休息的灵峰。但谢识衣没有多停留半刻,直接往源峰走。九宗长老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站直,他走了才暗中舒口气。

他离开,流光宗扶城长老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虞心谢识衣出璇玑峰时,便从暗中走了出来:“盟主,我现要去哪里?”

谢识衣说:“源峰。”

虞心:“啊?”

源峰不是浮花门外面的座杂峰吗。

谢识衣走到半、忽然驻足,语气冷淡说:“扶城长老。”

扶城就他后面点,他叫住的瞬间、身躯僵硬。眉心的红菱月『色』下暗红如道伤口。他暗中握紧手,抬头,努力稳住气息道:“不知盟主唤我有何吩咐?”

谢识衣淡淡吩咐说:“跟过来。”

扶城:“……”

扶城隐忍怒气,回到:“是。”越是九宗权势中心,越是知道眼前之人的恐怖。他挥挥手,两位流光宗的长老跟上自己,紧跟谢应身后。

扶城低下头,眼中掠过数思量,心机沉沉,猜想谢应喊他过去的原因。

——因为仙宴上的出言不逊?不,不会,谢应若是为这种事动怒就不叫谢应了。

——因为回春派紫霄的事?不,也不会,宗主早就因此去过霄玉殿趟了。件事,谢应不可分两次解决。

难道因为殷关殷献?扶城想到这里,心思如用石子落入沼泽点点往下陷。

面『色』铁青,觉得可就是真相了。

殷关殷献人间与各国交涉,设“监//禁室”,将魔种送向四百八十寺。虽然现两人都经死于仙盟之手,但他不知道谢应对监//禁室的事了解多少。

若是问,他又该怎么说。

扶城是殷家宗室,流光宗又贵为太上长老,身份尊贵,若说对这件事完全不知,谢应不可会信。

至于扶城后面的两位大乘期长老,则更提心吊胆、屏息凝神。其实他对谢应了解不多,流光宗与忘情宗直交恶,若不是扶城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他见到谢应虽然震惊,但不会如此恐惧。

让宗门内向心高气傲的扶城长老都警惕这样子……这位年轻的仙盟盟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虞心时不时往后看眼,完全不知道盟主为什么要让这个老头跟上。就像他不知道盟主为什么取镜如尘眉间血样。其实问下就问出来,不过这些谜团注不是他得到答案的。

源峰瀑布声震如雷,雪的浪花溅于夜空中如星芒。

谢识衣走下,衣袍带清辉掠过芳草。

扶城深思熟虑了路后,决先发制人,开口说道:“不知盟主,唤我前来到底有何事?”

谢识衣说:“我不想杀人。”

扶城不明所以,却他这冷冷的句话搞得脸『色』煞。

谢识衣又轻描淡写道:“既然是你流光宗的人,以后不要再让他出现我面前。”

扶城:“……”

扶城:“?”

扶城愕然,之前所想的关于秦家关于人间关于魔种的诡辩之词都咽喉咙里。

大脑片空,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什么叫流光宗的人不要出现他面前?流光宗的人,除了宗主和几位太上长老谁出现谢应面前?谁又敢频频出入霄玉殿?

几人过杏花疏影,云开雾散。

瀑布声中、厢房前言卿和殷妄的对话清晰传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言卿刚刚是真的没听清。从殷妄说“你是为了报复我才偷走令牌”的那句话开始,他就愣住了。

殷妄深呼口气,新看向言卿。言卿穿蓝的衣袍,墨发柔顺,桃花眼或不都似是含情。他怀里抱只黑『色』的蝙蝠,手腕上的红线更显得人清瘦。腕骨伶仃,眉目如画。站月『色』下,像是他蓦然回首后才发现,直原地他的人。

殷妄哑声说:“我说,对不,初是我负你。”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为我掏出颗真心,我却弃之如敝履,将你送来的花转赠他人。”

第次说这些的时候,他心中半是懊悔半是苦涩。但第二次说的时候,诡异地涌现出种疯魔的快感和自负来。想到言卿如今是谢应的道侣。这种兴奋更是叫血『液』都沸腾。

殷妄忽然抬头,说。

“燕卿,你不是真心喜欢谢应的对吗。”

“你嫁给他只是为了报复我。”

他唇角的万分苦涩,眼中痛『色』真真假假混杂。

“你没必要的,为了报复我嫁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言卿:“……”

不得志都这狗血泼天的情景给浇懵了,瞳孔地震:“我滴乖乖。”

言卿眼疾手快,把不得志的眼睛捂住,不想让这本来就满脑子不知道啥玩意的蝙蝠现脑子里再多些傻『逼』东西。

他边捂住挣扎想看戏的不得志,边轻轻出声来,看殷妄说:“不是啊,有必要的。”

殷妄愣。

涌到嘴边嘲讽的话,因为会涉及谢识衣,言卿又懒得说了。

言卿只是似非:“你说错了,谢应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论是罗霖花,还是令牌,求亲事本就是我居心叵测。”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呢?”

言卿慢悠悠说。

“我对他什么感情,我自己都不知道。”

殷妄?

听到殷妄声音的时候,扶城人都僵住了。

流光宗宗主纳妾数,子孙也数。他对宗门内的小辈向来是懒得搭理,却对殷妄有过的唯丝印象,就是那个所谓的“少宗主”名衔居然落个金丹期的废物身上。

不过,殷妄刚刚说什么?

“你嫁给谢应只是为了报复我?”

“……”

扶城辈子都没那么震惊过,瞳孔都缩成点。他又惊又急,恐惧和愤怒沿脉络燃烧,刚想开口。

却忽然,听到旁边的人轻轻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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