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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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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确知道陆汀的想法, 林归走在前面,带青年穿过走廊。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他们选择从步梯下行。

医院的楼梯总是阴森森的, 安全指示牌在梯子上投出幽绿的光。

从李怀恩的病房往下走了六个楼层, 他们抵达了负一层的停尸房外。

“医院除了病人就是死人,你留下来无非是为了这两者。”林归那副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陆汀, 你的想法很好懂。”

陆汀心说全世界就你最聪明,嘴上夸张的哇了一声:“这都被你猜到, 小叔叔棒棒哦。”

林归对现今流行的网络语不太熟悉,并没有觉得最后三个字阴阳怪气,欣然接受夸奖后倨傲地朝停尸房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陆汀真心发现,林家小叔叔挺好哄,没事儿多夸两句, 比上香上贡来得实在!

回去之后得买一本《彩虹屁语录》,从今以后他就是林归的小喇叭,天天对着他吹吹吹。想着想着,陆汀自己笑了起来。

那翘起的嘴角,和嘴角下微陷的梨涡让林归有些无奈:“死人对你的吸引力就这么大?”

“那得看配什么。”陆汀满脸真诚道,“要是看死人再配上与小叔叔同行,那当然是一趟令人愉快的旅途。”

林归:“……”

陆汀发现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眼神被冻住似的, 讪讪的缩了缩脖子, 算了, 他可能没有彩虹屁的天赋。

停尸房里为死人亮着灯, 希望照亮他们离开的路, 而守夜的人, 早在天一黑就已经下班回家了。

陆汀先在里面逛了一圈,发现停尸房的四个隐秘的角落里,放着四枚三角形的黄符。黄符的颜色有些发暗,应该有些年头了。

应该是看守停尸房的人,为了给自己壮胆,或者驱邪才放的。

空间中央位置,停放着两张床,床上是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从轮廓看应该是一男一女。陆汀走上前去,先拜了拜,然后掀开白布的边角,凑近闻了闻。

新鲜的尸体除了血腥味,还有一种特殊腐烂的臭味,是他在冯茜茜身上闻到过的死气。除此之外,他还从中分辨出另一种令人心头压抑发沉的气味,陆汀无法具体的形容,但他知道,这就是鬼气,只是很淡。

意识到这点,他迅速后退,停尸床上的女人张开了嘴。

从白布的轮廓看,女人张大了嘴,怪异的味道从她嘴里散发出来,熏得陆汀捏住了鼻子。

“啧。”林归嫌他磨磨唧唧,站在原地揉

了揉眉心,两步上前用指尖挑开了遮尸布。女人死得很惨,脸上布满了狰狞的刀伤。

她的嘴巴张得很大,仿佛在无声的诉说什么,眼珠子机械的往右边移动。停在左边那张停尸床上。

林归抬了抬下巴:“把布掀开。”

这是陆汀第二次接触鬼,却并非上次那种因阴气怨气凝结,而是寄生于人体不愿离开的鬼。

虚化和实体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陆汀心里在害怕,排斥。若是上前一步,他面临的将不只是一个死人,还是一缕不肯离体的魂魄,是一具随时可能诈尸的尸体。

林归声音微沉:“陆汀。”

陆汀咽了咽口水,指尖颤抖,他捏住男性死者的白布,同样只掀开了一点点边角。林归嫌他动作太慢,大手从后方包裹住他的手,微凉的触感让他分了下神,等回神时,布已经被掀开了。

停尸床上的人死相没那惨,只在腹部、胸口还有脖子有几处刀伤。

两具尸体还很新鲜,皮肉只略微僵硬,应该是刚被推来不久。这么严重的伤痕,摆明了不是意外而是他伤。

陆汀低头用手机搜索起新闻,很快就发现一起重大杀人事件。四小时前,一个叫“云雾”小区中的某栋楼里,一对夫妻因发生口角而拿刀互砍。

邻居发现后,立刻报警和拨打了急救电话。遗憾的是,两人被送往医院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最终不治生亡。

新闻上的照片打了个马赛克,但有同小区的人为了在网上博取关注度,故意放了居民聚会时的合照,还特意将死掉的夫妻俩用红色的圈圈起来。

陆汀对比了下,正是停尸房中的男女。

陆汀运了口气,看向男尸,这人死得很安详,并没有因为接触到生气突然诈尸。而右边的女尸,此时正缓缓的合上嘴,眼珠子也转了回去。

扎根在身体中的最后一丝怨气,在确定那个人死后,没了。

陆汀替两人重新盖好白布,对林归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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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好好的夫妻争吵怎么就发展到动刀的地步呢。”这得是多冲动才能举起那菜刀,冲向曾经最深爱的人。陆汀无法理解,只能叹息,“以后不想结婚了。”

这话落下许久后,陆汀忽然发现身后没了脚步身,他回头看去,林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走廊昏暗灯光衬得男人那双眼睛幽深晦暗,只是被淡淡的看着,就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希望你记住,你已

经有了丈夫。”

“离婚的事想都不要想。”

“如果真的无法维持平和关系,我会考虑其他办法让你我分开,但不是现在。”

小叔叔阴沉严肃的说了三句不够,居然还有!

“陆汀,我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逃避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最无用的,你……”

陆汀:“……”第一次发现,小叔叔居然可以有这么多话。

“是是是。”陆汀被他说得头都抬不起来,小跑回去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是我说错了,口误,真的是口误。我们有婚书的嘛,我记得。”

天知道他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打断男人说教,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奇妙的预感,如果不阻止,林归能说到明天早上!

真没想到,小叔叔对婚约这么看重,难怪当初一提离婚对方就低气压。

想想也是,那个年代的人联络感情靠信件,私下见面还要偷偷摸摸,订了婚约就是一辈子的,哪像现在想离婚就可以离。

不过……

陆汀倚在墙上,扬起脸直白地盯住林归的眼睛问:“离婚让你想到我们暂时无法割裂的关系,除了对婚姻的看重,你对这件事也很厌烦,对吗。”

连自己这样好说话的普通人都没能轻易接受这身枷锁,何况心高气傲的林归。

男人的体温很低,陆汀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胳膊,而是根冰棱。他松开了手,还想再安慰两句,男人直接越过他走了,大长腿跨得很开,挺阔的后背打得很直。

陆汀笑了下,没想到小叔叔脸皮这么薄,一副被戳中心思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两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五楼,两名护士小姐正趴在桌上小憩,陆汀踮着脚,做贼似的经过护士台,溜进了房间。

病床上的李怀恩睡得很不安稳,手脚轻微的挣动,是被梦魇住了。

陆汀拍拍他的肩膀:“李哥,李怀恩。”

连续叫了好几声,李怀恩睁开了眼睛,额头和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他坐了起来,双手撑着脸,指尖正好捂住眼睛。

陆汀看到有眼泪从他指缝中流出来。

之前的嚎啕大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现在的才是真正的恐惧。阴暗的情绪在夜间自已发酵,影响到了神经,轻易就把李怀恩拽回到那可怕的遭遇中。

他肩膀颤动,声音低不可闻:“我当时真的好害怕,虽然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它一直跟着我,一直跟着……我感觉自己想走入了迷宫,明明是在办公

室里,可不知为什么,眼前多了好多面墙壁,他们七拐八拐,混乱的竖在地面上。”

他受到惊吓似的身体猛地一震,一把掐住陆汀的胳膊:“陆汀,我走不出去,我怎么也走不出去!”

陆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觉得像迷宫?”

李怀恩沉浸在恐惧中,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自顾自地说:“后来我发现了一条窄小的巷子,我怕它发现我,就放低身体跪到了地上。那条巷子好长好长,拐了好多个弯,结果遇到了一个窟窿,我就掉了下去,卡在了里面。”

“那下面很安全,虽然我动不了,但那东西也不敢进来,它一直盘旋在我头顶,直到天亮才离开……”

李怀恩说完后人直接愣住,像被突然抽走了魂。陆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睛眨了下,缓慢地摇头看向青年。

“陆汀,我真的得救了吗?不是在做梦吧。”说话间,李怀恩的手朝陆汀的脸伸去,他想触碰一下对方是不是真实的。

陆汀正犹豫要不要躲,李怀恩反倒被电了一下似的,捂着手诧异的望着他。

低头一看,掌心多了一个不知道被什么扎出来的小血点。看似微小的伤口,给他带来了剧烈的痛感,让他混沌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

李怀恩甩了甩疼痛的手,还以为是陆汀为了让自己清醒用针扎的,十分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刚刚做噩梦了。”

“没事。”陆汀在心里为他默哀,小叔叔这次的扎得比较狠,估计是因为被人戳中小心思,心情不好。

李怀恩扯过纸按住掌心,血立刻染出了一朵小血花。

陆汀:“……”

“你现在还好吗?”陆汀问,“你刚刚说,昨晚进了像迷宫一样的地方。”

李怀恩噩梦惊醒,发泄一通后,情绪好转了不少。他点点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的确是迷宫,加班完后我发现同事们都下班了,也想快点离开,刚到电梯就发现情况不太对。电梯门打开不是电梯轿厢,而是一条路。而我的背后,所有东西都消失了……”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没多久,前面多了一个岔道,我往左边走了没多久,又发现了一条岔道……这种路型反反复复出现了很多次。除了迷宫,我想不到别的。”

陆汀摁亮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一点。

“李哥。”陆汀问,“你一个人能留在医院吗?我想去你们公司看看。”

李怀恩一把抓住他:“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真的别去,我昨晚是运气好掉到了墙里

才脱险。万一那迷宫又出现,进去之后你根本找不到出口。万一再被抓住……”

陆汀被他说得心里毛毛的,神经反而兴奋起来。如今的他就像是刚接触新世界的小朋友,对一切未知都充满了好奇。

“我不上去,就在楼下看看。”

见陆汀意愿坚决,李怀恩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人了,垮着肩膀说:“那好吧,你多注意安全。”

夜里跑出租的司机少,陆汀在医院门口等了快半小时才等来一辆车。司机中途接了一个单,将人载到银蓝大楼楼下后,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因为常华盛的指示,银蓝大厦内的所有人员一个不留,包括守夜的保安在内。

厚重的玻璃大门上挂着锁,陆汀推了推,根本进不去。正想绕去后门看看,目光一定,马路对面停了一辆车,常华盛穿着一身休闲装,从上面走了下来。

“陆先生?”常华盛惊讶,几步穿过马路来到青年面前。

陆汀:“放心不下公司?”

常华盛没有否认,他仰头看了眼高耸的大楼,眉宇间是淡淡的愁闷:“大楼落成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公司上下和大楼里其他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李怀恩的事,人心浮动,已经有人递交了辞职信。”

鬼神之事最是说不清,一些比较信这些的人担心哪天自己也被困在墙壁里,当即选择远离这是非之地。银蓝的工资待遇是不错,可再不错有命挣没命花有个屁用。

陆汀说:“方便带我们上去看看吗?”

“你们?”常华盛一惊,目光不受控制的在四周搜寻另一道身影。

陆汀拍了下自己的嘴,抱歉道:“口误。”

常华盛松了口气,用钥匙打开锁,推开那厚重的大门,带着青年走了进去。

大楼里没什么人气,又因为下班前冷气开得太足,比外界阴凉许多。这种阴凉再配上静谧的环境,无形中就给人一种身处鬼片的错觉。

陆汀想把纸人和蛊虫放出去探探路,一摸口袋才想起那两只被林归的气势吓到了,估计在医院里没跟出来。

他忍不住瞪向身旁的男人。

林归莫名其妙:“有事?”

陆汀别开脸不理他,问常华盛:“公司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常华盛说没有:“公司里一直很太平。”

两人从电梯上到十三楼,门一开,一阵尖锐的森冷之气迎面扑来,刺骨的冷意激得常华盛咳得连都红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除了冷,办公室和之前

一样,电脑、办公桌、椅子,没有怪异之处。可就在他们转身,打算上楼的时候,凭空出现了一阵浓雾,浓雾过境后,他们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格子间的隔板成了一面面竖起来高墙,每面墙壁约有五六厘米厚,高越两米,他们一面挨着一面,形成了一座迷宫。

迷宫内只有小块砖头铺成的路,陆汀转头看向身后,电梯走廊不复存在,他们身后是死路。

除了往前,没有别的出口。

陆汀望了眼林归,男人眼底的光很亮,很明显,眼下诡异的变数引起了他的兴趣。

常华盛尝试着推了推身后那堵拦路墙,冰冷的壁垒提醒着他是实体而非幻觉。他收回手,焦躁地看着陆汀:“陆先生,接下来怎么办,要往前走吗?”

“走吧。”陆汀看着前方错落层叠的墙壁,“常先生玩过迷宫吗?”

常华盛苦笑:“没有,不怕你笑话,我父母对我很严,小时候除了学习几乎没有其他娱乐活动,长大后便开始忙工作。”

陆汀:“……我也没玩过。”

常华盛:“既然你我都没有经验,那接下来只能盲走了。”

“稍等。”陆汀转身,对林归说:“小叔叔,你能帮忙探探路吗?”

林归冷笑:“自己想办法。”

这时候就忘了两人是夫妻了,呵,男人。不过从林归的态度来看,似乎这里面应该没有危险。

陆汀对常华盛道:“你走前面还是后面?”

常华盛直愣愣的盯着青年,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那么青年到底是在和谁说话?这里除了他们俩,难道还有第三人。那么之前青年的“我们”,根本不是口误!

常华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对陆汀说:“我先走吧。”他可不敢让陆汀和那位垫后。

往前走了没两步,常华盛开始起鸡皮疙瘩,他掏了掏耳朵,又反手摸向自己的后背,似乎有东西在附近游走。

他顿住脚,紧张地转身:“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陆汀听到的声音比常华盛的更清晰,类似于风的呼啸声。不但如此,他还感觉到了一种怪异的剐蹭感,好似钝器从他皮肤上擦过。

两人交流完后不久,嗅觉也感知到了气味。厚重。刺鼻,两人心头压抑,心里生出一种对危险的警惕。

他猛地转身,一团虚影自背后一晃而过。

这东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却没有直接伤害他们,压抑感却随着深入迷宫越来越重。到后来

,陆汀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压抑、沉重,还有暴躁。

“不要去在意它。”林归道,“你的感知较常人更加敏锐,这些是煞伤不了你的性命,但长久相处,你的心性会受到很大影响。”

陆汀轻轻“嗯”了一声,摒除杂念,眼睛和大脑只看着想着脚下的路。

迷宫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像是胡乱在草纸上画的线条,看似是别有用心的错综复杂,实际上就两个字——混乱。

渐渐地,陆汀感觉脚下的路有了坡度。他回头往身后看,远在身后的墙壁,似乎比之前矮了一些。

坡度走完后,又是一段水平迷宫。以此反复,直到第八个坡度,陆汀终于确定,坡度就是楼梯,水平的迷宫才是每层的办公楼。

常华盛也摸出点门道,震惊得失语。半晌,他喃喃道:“八层楼全被迷宫给覆盖了,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些到底是实景,还是虚影?”

“你不是推过墙?当然是实景。”陆汀勾着唇,心里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常华盛紧张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往青年的方向靠拢,以获取更多的安全感:“陆先生,那我们今晚还走得出去吗?”

陆汀打了个哈欠,睫毛染上湿意,他往林归身上的方向靠了过去,嘀咕着:“好困。”

常华盛觉得青年大有就地睡觉休息的架势,赶紧说:“困也得走下去,要不然我们得等到天亮才能出去吧。”

林归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类似于拥抱或者背后抱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见青年不死心地又往自己身上靠过来,男人薄唇一抿,立刻用藤将人推开。然后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感知什么。

片刻后,林归睁开眼,冷冰冰的指了个方向说:“往左边走。”陆汀得逞,偷偷笑了下。

有了外挂的帮助,两人很快走出了迷宫。他们站在二十一层的电梯口,常华盛虚脱地靠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陆汀则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轻轻喘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浊气全吐出去。

离开银蓝的办公区域后,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和心理都轻松了。走迷宫的途中他观察过,虚影跟随常华盛的时间,明显比跟着他的更多。在他们离开走出迷宫时,那东西甚至想勾住常华盛。

煞气凶恶,应该就是它挡住了常华盛的运。

可从十三层一直到二十层,除了一直跟着他们的那团,他并没有发现其他煞气特别重的地方。

任何事物都有源头,成煞更是需要天时地利,不可能一下子凭空冒出

来。

银蓝公司的确有问题,但源头应该不在公司,而是在别的地方。

从脱离迷宫到回到室外,青年始终一言不发,常华盛被安静的气氛搞得心脏突突直跳,双手紧握成拳,试探道:“陆先生发现了什么?”

“明天我想去你家里看看。”陆汀没有直接回答,“还有公司,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白天再排查一遍。”

常华盛点点头,想了想,他看了眼陆汀脚旁的空位,背对着陆汀向空气鞠了一躬,以示对另一位的感谢。

开车把人送回医院后,常华盛回到距离常宅不远的临江苑中,房子是位于八楼的大平层,面积两百多平,此时常母黄凤娇正端坐在客厅里,阴沉着脸等子儿子回来。

滴滴两声提示音响起,常华盛解开指纹推门进来,抬眼就看见被台灯照得婉如鬼魅的母亲。

黄凤娇:“大半夜的你出去干什么了?”

常华盛之前已经跟母亲说过李怀恩的事情,黄凤娇当时还说让他要好好关心员工,免得落人口舌。

如今听说儿子又去了公司,她眉头不悦的皱紧:“我派了司机去看过,医院根本没人,你在撒谎。”

常华盛揉了揉眉心,母亲的强势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一直让他很头痛。他也曾反抗过,结果就是母亲气得闹自杀。这之后他就一直冷处理,不再激烈的反抗,对母亲的态度也不如曾经热络,母子俩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我去了一趟公司。”常华盛说完就要进房间。

黄凤娇冲上去一把将人拽住,声音尖利:“公司大楼肯定出了问题,你去干什么,非要撞到鬼惹上灾祸才甘心是吗!”

常华盛拨开母亲的手,三两步进了屋。眼看着门就要关上,一只涂着指甲油的手伸进来,死死扣住了房门。

黄凤娇盯着儿子,不容置疑道:“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去公司,我已经跟一位大师联系好了,明天就请他去公司和家里都看看。”

“妈,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不用操心了。”常华盛强忍着心里的厌烦道。

黄凤娇寸步不让,儿子明显的反抗情绪让她更加执拗:“你怎么处理,跟那个小年轻一起处理?他算个什么东西!说不定那李什么的掉进墙壁里,就是和那小年轻一起合谋骗你!一个能获得补偿,一个能搭上你这条人脉。”

常华盛对陆汀很有好感,加之刚被对方救过,听了这话他的脸色当即就黑了。

黄凤娇两手叉腰,梗着脖子道:“怎么,你还想跟我吵架吗?”

“我

不跟你吵。”常华盛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从前他爸妈关系多好,最近几年父亲实在受不了母亲的脾气,一抓着出差的机会就往外跑,一年到头在家里住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月。

他掐按着眉心,无力道:“我今晚出去住。”

黄凤娇像个泼妇一样,当即跳脚,死死挡住门口:“你走了就是不要这个家,不要我。”

威胁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常华盛知道,他妈又要以死相逼,只觉得心烦意乱,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要是没有这个妈该多好,家里不会有争吵,不会有人成天盯着他的一言一行,更加不会有人总是逼迫他……

胸腔里有条火蛇在乱窜,已经影响到了常华盛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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