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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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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偷听到的。”陆丰一想到这个儿子就失望。

以前觉得, 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宠都是应该的。可自从那小子接连犯了两次蠢,让陆家声誉受损, 又有女儿的优秀作对比之后,他是越来越看不惯陆啸了。

明明都是同一个妈生的,陆啸的性子怎么就能那么急躁偏激?

“偷听?”陆玲晚深知陆老爷子是不谨慎的人, 在书房和卧室特意做过隔音, 外面应该不可能听到,所以是父母的谈话被偷听到了。

女儿的眼神过分尖锐,陆丰心里涌出一股轻微反感, 他皱起眉头质问:“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陆啸是从你和妈妈这里知道的吧。”陆玲晚说完眼神也变了,似乎不再纠结陆啸的事情,她放软了姿态,询问道, “爸爸,陆汀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会抱来我们家。”

陆丰放在桌下的腿带着转椅转了个圈, 起身走到女儿面前,“他是个没人要的弃婴,几个月大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你爷爷出于好心把他带回来,那小子却克死了你的伯父和婶母,到头来连祖宅都不肯放过。早知道今日,我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进入陆家。”

“可是……”陆玲晚十分疑惑, 据她所知, 在陆汀之前, 婶母因为意外摔跤流过一次产。显而易见, 大伯和婶母是有能力自己孕育孩子的。

既然这样, 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生,反而要去领养?这说不过去。

“可是什么?”陆丰这人就像林兆琛评价的那样,虚有其表,心思没有陆玲晚那样复杂。看女儿迟迟不吱声,他失了耐性,起身想走。

陆玲晚从后面拉住他,“爸,你想过陆汀为什么会来这个家吗?”

“你爷爷发善心呗。”陆丰嗤笑。

陆玲晚:“以你对爷爷的了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丰一愣,回身看向女儿,“冷漠,严肃,苛刻,没什么人情味儿。”

陆老爷子身上的这些特质,这些年大家与他的朝夕相处中,早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知道父亲反应过来了,陆玲晚开口把管家叫了上来。

自从老爷子过世后,李管家在宅子里的地位被渐渐地边缘化了。他的存在不断提醒陆丰,老爷子在世时对这个家庭说一不二的强势,上到陆丰和余莲,下到佣人,对他都有不同程度的排斥和无视。

李管家毫不在意,有事吩咐便去做,无事他就在自己房间待着写写毛笔字。

今天,是这半个月以来陆丰第一次找他。

管家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眼眸垂下,寻思着陆丰这么急着叫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叫他前来的佣人催促:“李管家,赶紧进去吧,别让老爷等太久。”

李管家敲门走进去,看见陆丰坐在曾经老爷坐过的老板椅上,高高在上的招呼自己过去。

“李管家,你跟了我爸得有三十年了吧。”陆丰自顾自的敲着桌面,身体随着转椅左右摇晃两下,“他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

李管家算是知道他找自己来干什么了,他两腿并拢,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说,“老爷在世时我只是一个管家,并非二十小时的贴身助理。”言下之意,你问的事情我可能不知道。

陆丰冷哼一声:“我爸当初接陆汀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李管家淡声回答,声音四平八稳,听进旁人耳朵里带着几分挑衅意味。

陆丰冲上去就是一脚,管家捂着肚子后退几步,背部撞在了墙壁上。

陆丰:“我爸把你当心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管家撩起眼皮看他,眼神因为疼痛而涣散开,“连二少爷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陆丰气得吭哧直喘,“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知不知道!”

“抱歉二少爷,不知道。”李管家和陆丰对视着,足足过了十几秒,陆丰后退回椅子上坐下,“滚出去。”

李管家出了门,一边走一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快下楼的时候,有高跟鞋的声音追上来。

陆玲晚在后面喊道:“李叔,你等等。”

她匆忙赶上来,小口的呼吸着,随意拂过额头的薄汗,对李管家致歉,“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我爸他就是心情不太好,所以才对你动手……希望你多担待。”

头一次听说挨了打还要替对方考虑的,李管家无所谓的笑笑,“大小姐,我下午就搬出去。”

陆玲晚:“不能搬,爷爷病倒前就留了遗嘱,我们要给你养老送终。而且你这个时候搬出去,那些世交朋友会怎么看我们。李叔,我爸他真的是气急了。”

李管家笑笑,不说话。

陆玲晚连忙又道:“我和爸爸想把祖宅拿回来,你也知道那块地有多大,只要有它就能解陆家的燃眉之急。我们想从陆汀手里买过来,可他记恨自己是被领养的……”

“大小姐,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二少爷不是陆家人。”管家受了伤,脸上的漠然和刻板却没有褪去,依旧是那副不

冷不热的态度。

陆玲晚攥紧手指,强迫自己示弱,“李叔,我知道,关于陆汀你一定知道什么。”

管家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玲晚笑了,维持着双方最后的一点体面,“你想搬就搬吧,我知道爷爷给你在信托里留了钱,你应该不需要我们给你养老。”

“谢谢大小姐体恤。”李管家面带微笑,临走前好心提醒道,“祖宅不能动,那是陆家的根基。”

陆玲晚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背影,才彻底阴沉下脸来。真是老爷子留下来的一条好狗,主人死了还敢冲他们狂吠,而且一如既往地忠诚。

有些人,明明已经死去很久,留下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这座房子。

李管家前后花了两个小时收拾东西,午饭前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他在这座宅子里工作了三十年,到头来,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就能装走全部杂物。宅子里的佣人们心里唏嘘,在窗口看热闹。

管家头也不回,沿着山路往下走了很久才看到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他报了陆家祖宅的地址。

距离老爷过世到现在,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来过了。宅子还是那样古朴而沉默地耸立在原处,像一位沉默的老人,静静看着世态变迁。

下了车,管家拎着行李绕到后面的小门,没有人知道,他居然有一把后门的钥匙。

进门后,李管家找到扫帚开始打扫,路过摆放列祖列宗的排位时,他停下来作揖。祖宅经历过多年的风霜雨雪,每年都会整修一二,如今,祠堂上方的瓦片已经碎了。

管家去到杂物间找到青瓦,自己搭着梯子上去将瓦片替换。下来时脚下一滑,人就从木梯上跌了下来。一只有力的手从后方伸来,将他稳稳扶住。

转头一看,是陆汀。

/≈gt;管家取出小门的钥匙晃动两下,“老爷临死前,让我隔一段时间就来打扫。二少爷应该知道,祖宅不容许外人进入。”

“你不用解释。”陆汀环视四周,捡起地上掉落的碎瓦扔进一旁的簸箕里。

李管家沉默地立在一旁,不再出声。

陆汀打量他两眼,说:“祖宅你想来就来,我没有意见。我今天来只是想找找东西,不过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来找什么。”

李管家:“我不知道。”

“我来找跟我身世有关的线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陆汀觉得自己活得很好,不用去追寻所谓的身世真相。

可陆玲晚的反应不像作假,侧面说明了,他是领养的这件事,在陆家来说应该是个秘密。

父母除外,陆家人对他向来不好,隐藏秘密显然不可能是怕他受到伤害。

陆汀愈发好奇,陆老爷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将他领回家。

怜悯?他不信。难道他刚过百天,就已经能看出根骨清奇,是个可塑之材?根据陆老爷子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猜测无法成立。

李管家微笑道:“是吗。”

陆汀知道这是个很固执的人,把爷爷的话当成圣旨,也不追问,越过管家进了祠堂。

祠堂除了供奉牌位的长条桌,还在左右两边立了柜子。

陆汀拉开柜门,里面的灰尘一下子扑出来堵住他的口鼻,嗓子眼一痒,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管家跟在后面,沉默的看着,不打算帮忙。

他随着陆汀从祠堂一路去到其他院子,几乎将整个祖宅翻了个底朝天。

陆汀累得满头大汗,汗湿的t恤紧贴着后背,勾勒出薄薄的背部肌肉。发现身上没有纸巾,他扯起t恤下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叉着腰站在偌大的空旷屋子里。

这是当初他发现小叔叔花盆的屋子。

当初那些若有似无的符文早就消失了,整间屋子透着不太正常的凉意。

“走吧,找不到线索的。”林归站在青年身后,这间屋子带来的不好的记忆,让男人情绪低沉。扬手一挥,墙皮快速剥落,门窗瞬成了脆弱的朽木。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管家站在大门口,似乎在迎送客人。

≈gt;陆汀:“爷爷既然将我的身世当成秘密,按照他的行事作风,必定不会留下证据。今天这一趟是我犯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管家的目光从青年的眉眼,一路游走,将他的鼻子,嘴唇,下巴,线条柔和的下颌线条,全都仔细看了一遍。

老爷做事从来不会向他人解释缘由,李管家虽然心里不忍一个孩子无依无靠,只有保姆照顾,却也不能说什么。

每隔两个月去看望陆汀,他都能发现这个孩子在倔强的成长。

他不需要陆家人的施舍,不需要陆家人的关心,但管家还是发现了,每次他来的时候,小孩童都会探头朝他背后的车内看去。

他在期盼爷爷能来看他。

在一次次的失望中,陆汀长大了,也改掉了这个小毛病。

“祖宅关乎一个家族的根基荣辱,你应该知道。”管家道,“我希望二少

爷能守好它,别让先生把它给毁了。”

“我能力低微,如果他们一定要抢走宅子,我恐怕拦不住。”陆汀摊开两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管家:“我知道你认识了不少人,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

“我和他们只是相熟,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我?就算帮了,我又拿什么去回报?”陆汀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和自嘲,“李管家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如果,我拿一个秘密跟你交换呢。”半晌,李管家正色道。

陆汀笑了,“那如果他们真的来抢房子,我没准能努力努力。”

李管家跟了陆老爷子三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陆汀的身世。他只是需要权衡,这个秘密告诉谁,才能换来更大的利益。

“二十一年前,老爷带着我去了一趟a市的福昕孤儿院,然后就将你抱了回来。”

“a市?”陆汀,“那地方距离b市一千公里,为什么会去那儿?”

“我不清楚。”李管家回忆道,“我们在a市呆了一周时间,办完手续的第二天,老爷就带着你出国了,将你交给陆瑞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让他们好好照顾你,并且约定了回国时间,嘱咐他们对外宣称你是陆家亲生的。”

陆汀:“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

李管家:“陆瑞少爷在国外经营事业,生意上的朋友不少,但知根知底的挚友几乎没有,加之是大少奶奶流产后一直在家里静养。所以,只要他们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怀孕,产子。老爷做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成为真正的陆家人。”

陆汀想不通,“既然他这么在意别人知道我是领养来的,为什么不让爸妈自己再生一个?”

李管家摇了摇头,“我只负责执行命令,老爷心里想什么,谁也不清楚。”

陆汀低头看着脚尖,太阳照出的影子聚集在一起。气氛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爷爷默许他们把我赶出陆家,真的是因为我克死了爸妈吗?”

管家张了张嘴,眼神飘忽,“或许吧。”

陆汀抬头,笑了一下,“好,我没问题了。 ”

管家不放心道:“祖宅……”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竭尽所能守住它。”陆汀郑重说道。

从管家的言语来看,陆丰一定是想将宅子推了做别的用处。祖宅是一个家族的发源,那些列祖列宗的牌位不仅仅只是后世对先祖的惦念,还是一代代气运的叠加。

陆汀想不

通,陆丰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二少爷,我相信你。”管家捏着手里的那把钥匙,带着几分恳求道,“往后,我还能再来吗?”

按道理来说,他没有资格在陆汀未同意的情况下进来。但是刚离开陆家,他整颗心没有着落,就想来看看,打扫打扫。

陆汀对李管家没有好恶,也知道,成年之前李管家曾出于怜悯,私下教训过苛待他的保姆,“想来就来吧。”

李管家:“谢谢二少爷。”

陆汀瞥了眼孤零零的行李箱,“你离开陆家了?”

“离开了。”李管家很豁达,“工作了三十年,也该好好休息了。”

陆汀没有多问,转身出门,坐上网约车直接去了车站。

a市和b市一样,都是国内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下了飞机,热浪险些扑得陆汀一个趔趄。

他叫上车,去了福昕孤儿院。

这座屹立快六十年的孤儿院,前身是一座小教堂,如今教堂被拆了,改建成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又在附近修了很多教舍和宿舍。

院长已经很老了,白发苍苍,拄着拐杖,走路的姿势很慢。

所以大多时候,校长都在办公室里待着。

领养孩子的手续应该十分琐碎,一周办下来有点悬。陆汀怀疑,陆老爷子当时一定给孤儿院许诺了好处。

果然,当他报出陆鸿畴三个字时,院长的眼睛亮了,热情的吩咐副院长给他端茶倒水。

聊了几句才知道,爷爷在死前就做好了安排,在他死后的第七天,又给孤儿院捐了一笔钱。

陆汀没有告诉院长自己就是被领走的孩子,“爷爷死前,交代我来帮取一些当年的资料。不知道那些资料还在不在,有没有销毁。”

这些话含糊其辞,院长听了疑惑道:“已经销毁了,怎么突然又要了?”

陆汀:“销毁就算了。”

院长盯着青年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是我。”陆汀假装落寞地垂着脑袋,叹着气道,“爷爷临死前都告诉我了。”

“所以你今天来想打听亲生父母?”院长盯着青年的眼睛,用笃定的口吻反问。

陆汀承认了,“是,您知道什么吗?”

“你当时也就两三个月大,被人包在襁褓里扔在孤儿院门口,我们没看见扔你的人。没多久,你爷爷就来了,他把所有孩子都看了一圈,然后对我说不对劲,还少了一个。”

爷爷在到孤儿院之前,

一定算过,领养他不是偶然,而是目标明确。

陆汀觉得荒谬,追问:“后来呢?”

“后来阿姨就把你抱出来了。”院长年纪大了,回忆的过程有些漫长,“他见到你以后当即就说‘要这个孩子’,你当时太小了,我其实不太放心,可是随行的人告诉我说他有钱,不会让孩子受委屈。事后,他让我把关于你的资料全部销毁,并且答应会不定期的资助孤儿院。”

“销毁之前他说什么了吗?”陆汀问。

“没有。”院长拖着沙哑的声音道,“但我想,应该是怕你的家人找到你,或者是想断了你寻找亲人的念想吧。毕竟,社会上不是没有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最后吵着要回去找亲爹亲妈的。”

陆汀想,院长没有说错,爷爷是想彻底切断他和亲生父母的联系,让他永远留在陆家。

即便,那些资料里根本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gt;“我爷爷当时看见我,是什么表情?”陆汀声音委屈,又充满了怀念,漂亮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

院长想,这位青年一定是太思念他爷爷了,所以才会来打探往事,“很高兴,我记得很清楚,他看到你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抱着你时双手激动得颤抖,我当时怕他把你摔了,还让他小心点。”

“然后他就说要领养我?”

“对。”院长笑着,“看见你第一眼,他就很喜欢你。”

陆汀维持着脸上思念亲人的表情,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悄然收紧,他想骗自己,陆家的确曾给过他一份善意,可是现实告诉他,没有,一丁点也没有。

他怀疑,早在那时候陆老爷子就已经在计划,用他来压制林归。

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工具,而非亲人,没有必要对他倾注任何情感。而他体质的特殊性,爷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了。

所有的一切,早在二十一年前就计划好了。

孤儿院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地关上,陆汀最后回头有看了一眼,心口泛起密密实实的疼痛。往事像千百根针,狠狠戳着他血淋淋的心脏。

a市太热了,陆汀觉得双腿沉得厉害,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清冽的气息围绕上来,林归出现在身边,钳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树荫下。

陆汀仰头看着男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回家,为什么一定是我?”

“有一种人天生就能吸纳阴气,能操控阴气为己所用,可纵鬼行凶,可修炼邪术。这种人,被称为九阴,百年不遇。”林归紧紧握着

青年的胳膊,仿佛怕人跑了。

男人的大手附上青年的面颊,拇指恰好抵在眼尾,那点湿润还未流下来,就沾到了男人的指尖上。

“陆鸿畴想利用你身上的阴气压制我,但最初的时候并不成功,因为你需要一个契机能力才会被彻底激发。”

“所以他才给我们定了冥婚?”陆汀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再加上红成兔子的眼睛,看上去可怜至极。

林归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是,也不是。”

他也是直到刚刚才想通各种玄妙,“打破你身体封印的,除了你我的婚约,还有当初禁锢我的那捧土。”

陆汀现在习惯随身携带扶乩工具,闻言立刻摘下背包,掏出那捧泥土。

泥土落便散开,被聚拢后又像是混了水的光滑泥团。

陆汀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林归:“就这?”

林归也蹲下,手掌一拢将泥盛在手心,“这不是普通的土,是万物灵气经过亿万年孕育而出的息壤。陆鸿畴将镇压我的封印和婚约放在息壤上,息壤禁锢我时运转的灵气自然而然反扑到了你的身上,冲破了你的封印。”

陆汀在神话故事中见过息壤,说是可无节制的自行生长,“这也太小了吧。”

“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林归将那捧土嫌弃的丢回到地上,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废土,“你当初滴了血进去,它应该认了你当主人,只是现在太过虚弱,无法维持形态。”

见鬼的时候,陆汀没觉得有多玄幻,看到小叔叔在藤蔓和人形之间自由切换,他也仅仅是恐惧了几天而已。

眼下,陆汀心里的悲伤被一捧废土彻底打散了。

他单膝跪地,一点点将泥土捧在手心,难以置信地偏头望着林归:“它真的是活的?”

林归:“是死是活看它的命了。”

陆汀觉得掌心里冰冷的泥土仿佛有了温度,再也不愿像之前那样随意对待,仔细小心地将它放到背包外侧的小口袋中。

林归眼神冷下来,“你当初对我可没这么小心,花盆都是随手一放。”

“我那不是看花盆很结实吗。”陆汀上前,迟疑两秒后,终于越过那根礼仪的界限,掌心贴着男人的胸口帮他顺气。

见林归的确没有表现出厌烦,陆汀这才温声哄道:“我以后也这样双手捧着你,好不好?”

“谁要你捧着。”林归推开那只手,扬起的唇角被他努力压了回去。将脸别向一边,眼睛朝陆汀的方向瞟了一眼,声音轻微的僵硬着,“现在好些了吗?如果还

是很难过,我,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靠一靠。”

“不了吧,我不喜欢强迫别人。”陆汀拒绝得很痛快,主要是天气太热,两个火炉抱在一起还不得热炸了。

林归:“……”

去机场的路上,陆汀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脑子里总是回旋着自己身上的封印。那应该是出生后,亲生父母察觉到什么,请高人施加的。

是不是说明,他亲生的爸爸妈妈其实很爱他?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样,平安健康的长大?

飞机在夜间八点降落,陆汀坐上大巴后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下车点与恒华小区有一段距离,需要搭乘地铁,这个时间段地铁上的人少了大半,陆汀很容易就找到位置坐下来。

地铁外漆黑一片,陆汀坐正了身子,放好包,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玻璃上有个人影。

是爷爷。

陆汀迅速站起来,老人影子随着地铁外稍纵即逝的广告牌一起消失了。

空气中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气息,刚刚的影子是他的幻觉。陆汀疲惫的揉了把脸,将脑袋埋在曲折的双臂之间。

不能让陆鸿畴成为自己的心魔。

不能去在意,更不能去仇恨,这样对心境的影响很大。

陆汀轻轻地做着深呼吸,浊气被一点点的排出胸腔,脑海中浮现出一片漆黑的夜空。暗黑会让人压抑,在某些时候也能让人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地铁到站了。

陆汀走出地铁站,温热的空气立刻将他包裹。

林归陪着他走在两边都是树荫的路上,明明男人什么也没说,陆汀就是觉得安心,好像只要和小叔叔待在一起,天大的事情也不用怕。

“陆哥!”一声雀跃的呼喊自前面传来。

汪彭泽在楼下站了快一个小时,被蚊子咬得满腿包。

陆汀疑惑地停在楼下,“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儿找你。”汪彭泽瘪了瘪嘴,“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的,可是你关机。”

陆汀一想,“我当时应该还在飞机上。”

“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多久。”汪彭泽说完抬起腿用力抓挠,留下几道红色的抓痕。

“找我什么事?”陆汀不太想站在楼下喂蚊子,“要不上去聊?”

“行。”汪彭泽仿佛任何时候都冲满了干劲,当即跟着陆汀进去,上了电梯。

进了家门,客厅里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李怀恩的房间亮着灯。

李怀恩探头出来看了眼,“

你回来啦,黄娜和赵岗出去看电影了,厨房有我买的披萨,你可以当宵夜吃。”

“知道了。”陆汀点头谢过,带着汪彭泽进了房间。

这是汪彭泽第一次走入陆汀的生活空间,有些诧异,毕竟他通过母亲知道的那些大师,哪一个不是住的豪宅别墅。

“随便坐吧。”陆汀招呼完,就见汪彭泽要去拉书桌前的凳子,“别!”

天知道小叔叔愿不愿意把自己的专座让给客人做,他拍拍床边,话到一半又给收了回去,低头用手机在记事本上敲了一行字:【床边他可以坐吗?】

【不可以。】林归紧接着又打了第二行字,【那张床将来是我的。】

陆汀一脸莫名,抱歉地对汪彭泽说:“我们去阳台上聊吧,房间里太闷了。”

汪彭泽:“……我,没意见。”

夜里总是比白日凉爽,微风轻拂,楼下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可能还要下雨了。

汪彭泽没有打算拐弯抹角,他把自己的纪实小说拿出来,让陆汀看看是否实施,会不会太夸张。

陆汀发现汪彭泽的逻辑能力非常强,按理说他接触到的案件细节并不多,但经过他推敲,居然能完整的联想出整个故事,和真实情况不离十。

“汪彭泽,你脑子是怎么长的?”陆汀那几页纸递回去,“你打算发表出去吗?”

汪彭泽眼里荡漾着兴奋,“既然你觉得没问题,我就发。”

陆汀想起“惊悚之旅”,背后的人大费周章让他入局,戏弄,观察,无非只有这两种可能。或许他可以添一把柴火,放点烟雾弹出。

“你可以稍微再加工一下,把我写得更厉害一些。”陆汀说,“纪实小说并不是新闻记录,可以来点夸张手法吧。”

汪彭泽似乎对“真实”两个字有种莫名的执拗,他否定了陆汀的提议,“能不加工吗,如果不能真实表达,我会很难受。”

陆汀以为他在开玩笑。

汪彭泽苦恼道:“真的会很难受,就像有人抓着的心在拉扯,又痛又痒,陆汀,我可能有病。”

“如果不做狗仔,无法窥探别人的生活呢?”汪彭泽家境好,完全不像会从事狗仔职业的,这个问题陆汀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因为每次汪彭泽在提到自己拍的八卦照片,眼睛里都会有种奇艺的兴奋。

汪彭泽挠了挠后脑勺,“也会不舒服,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有病”两个字了,陆汀轻轻摇头,“没有,如果真的有那也是职业病,跟其他的没

关系。”

汪彭泽似乎松了口气,宝贝似的把打印出的小说放回背包里。然后抬起头,欲言又止。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只是因为这件事吧。”之前发的纪实小说,可从来没给他看过,陆汀感觉,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篇序曲。

汪彭泽抿了下唇,转头了眼外面,夜很暗,今晚似乎要下雨。

“我今天去一个摄影师朋友家,在他桌上看到了一个名单。”他说,“上面有你的名字。”

陆汀的手搭在栏杆上,侧身正对着汪彭泽,惊讶的指着自己的脸,“我?”

“是一档叫惊悚之旅的节目,你是他们的邀请的嘉宾。”汪彭泽仔细看着对方一举一动,从那些细微表情中确定了,自己猜得没错。

陆汀重新转过身,两只手一起撑在栏杆上,身体往外微倾,任凭微风吹拂着脸。

“我的确收到了他们的邀约,不过那更像一份录取通知书。”陆汀说,“而且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在我看到合约之前,已经有人替我签了合约。”

汪彭泽下意识道:“谁?”

“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陆汀说,“你对惊悚之旅有了解吗?”

汪彭泽有点沮丧,“听完朋友说了一些。”

天空一阵惊雷,白光将两人的脸照亮,汪彭泽闭上嘴,等到周围安静下来,才继续道:“那家公司你有了解吗?”

陆汀:“有一点,据说是康家在背后投资。”

“康家从事体育贸易,国内很多进口的体育用品都是由康家代理的,小半年前吧,康成明开始投资小成本节目,希望通过这些给康家的自有视频网站引流。惊悚之旅是他们近期相中的,算是很看重的一个项目,因为在这之前,国内没有人做过类似的。”

陆汀忽然问:“黎双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康成明的新婚妻子,他们前两天刚结婚,我爸妈还去参加了婚礼。”看陆汀一脸惊愕,汪彭泽啊了一声,“你也去了吗?”

“去了,和他们说了两句话。”

“所以惊悚之旅才邀请你?”汪彭泽说完就觉得不对劲,“惊悚之旅邀请的都是网络上正红的大师们,你的能力应该没有暴露才对吧,我记得我在小说里给你打了很厚的马赛克。”

br /≈gt;“跟你没关系。”陆汀没说自己可能被盯上了,示意汪彭泽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讲。

汪彭泽哦了一声,“我那个摄影师朋友也是被邀请的人之一,因为他自称自己有阴阳眼,曾经在网络上

写过所谓的亲身经历,至于真假……陆汀,咱俩是哥们儿,我就跟你说一句实话吧,我觉得不太真。我可不信世界上有人见了那么多次鬼,还能获得安然无恙。”

“兴许是运气好呢。”陆汀对此持保留意见。

汪彭泽点点头,“总之,他因为那些经历小火了一把,尝到了甜头,开始拍摄风格诡异的照片。怎么阴阳怎么来,偏偏这种照片近两年很受某些西方媒体的欢迎,让他赚了不少钱。”

“其他几个嘉宾呢?你都记下来了吗?”

“额,没有。”汪彭泽窘迫道,“当时看到你的名字后,我就迫不及待给你打电话了,然后就来了你家楼下。”

陆汀:“……”

好歹算是知道一个嘉宾的个人信息了,陆汀拍拍自责小老弟的肩膀,“还是应该谢谢你。”

汪彭泽吞咽几下,嘿嘿笑了几声,有点猥琐。

陆汀嘴角一抽:“你又想作什么?”

汪彭泽卖了个关子,“还要运作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聊天趋于尾声,汪彭泽将摄影师朋友的名字、微博账号写到纸上,挥手走了。

陆汀捏着那张纸怔了会儿,先用手机在搜索网上输入摄影师秦岳,界面跳转,第一个搜索结果就是秦岳的百科。

秦岳三十岁,b市本地人,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学教师。本人是知名院校摄影系毕业,一直从事自由摄影职业,拿过不少奖项。

陆汀顺着往下看,发现百科里记载了秦岳的一些经历。因为大环境使然,里面并非用“亲身经历”,而是用“杜撰灵异爱好者”来形容。

其中一件事,是秦岳十二岁那年,在学校男厕所看见过一具悬挂在洗手池正上方的尸体。后来证实,在许多年前,那间卫生间曾是教室,有个校工因为欠了一大笔债,悬梁自尽了。

还有一件是,秦岳三十岁生日那天,和朋友去酒吧,出来的时候路过一条巷子,看见里面有个黑色垃圾袋在蠕动。

第二天,新闻报道说,警方在某酒吧后巷发现一具被黑色垃圾袋包裹的女尸。

轰然一声闷雷炸响,吓得专心致志看鬼故事的陆汀颤抖了一下。

他关掉手机,转而进入微博寻找秦岳的照片。秦岳作为摄影师,爱拍别人,也爱拍自己,他的左右眼睛的虹膜有很微小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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