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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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厚积极的拉开门栓，确实有些孝心，可等门打开的时候，罗明秋却拽住了他，道：“你还是不能进去。”
李永厚连忙紧张道：“姐夫，为什么呀？我爹他…！”
“会给你传染上的，小心为上，我先进去看看。”
李永厚神色阴晴不定，道：“这真是妖气吗？”
罗明秋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
虽然兽皮癣病毒，不会空气传播，但他还是拿起一块布片蒙在嘴上，这才走进。
老李头家的院子干净简洁，厢房都起了两座，家境不是他能比的。
等进了上房，刚刚推开门，就听见微弱的喘息声。
转头看到炕上，罗明秋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一个老头已经只剩下皮包骨头，脸上都是脓疮，炕上阵阵恶臭，即便没有病毒，好几天不吃饭，也得饿死了。
只是凑了过去，罗明秋看着奄奄一息的李老头，便知道回天乏术。
“李老头！”
“老丈人？”
“额…额…呼……”
老头子嗓子眼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但眼中还有一抹浑浊的色彩，他的双手胡乱扒拉，想拽上罗明秋。
罗明秋自然不敢接近，大声喊道：“老丈人，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心中念头稍稍一闪，罗明秋就做出了和村长一样的决定。
除了让老丈人呆在这里等死，别无他法。
李老头已经不能说话了，眼中全是悲哀之色，他用尽自己的全力，指着旁边旧柜子里的一个抽屉，抽屉是带锁的。
到了这会儿，罗明秋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一脚踹烂抽屉，哗啦啦的，铜钱洒落的声音。
“永…永厚…”
“幺…幺娘…”
他嗓子里艰难的冒气，只能隐约听到声音的节奏，是在喊这两个名字。
罗明秋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整整齐齐串起来的铜钱，最少有十几贯。
足以把这院子再翻新一遍。
但这可是老头子一生的积蓄。
“唉…李老头，你受苦了。别再坚持了，放心去吧。”
老头子就只靠最后一口气吊着，不仅病入膏肓，而且早都饿急了，就算是个好人，现在也应当奄奄一息。
听着罗明秋的话，老头子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悲哀和缅怀，望着窗外直挺挺的发呆。
这一幕持续了最少半个时辰。
终于，李老汉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罗明秋等李老汉完全没气了，才抱着一抽屉的钱走了出来，李永厚坐在院门口都快睡着了。
见他走出，立刻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道：“姐夫，怎么样，妖气驱除了吗？”
罗明秋悲哀的摇了摇头，随后把手中的抽屉递给李永厚，道：“这是你爹最后的意愿，让你和你姐分了这些家产。”
李永厚泪水已经盈眶。
嗓子眼里一阵阵哽咽。
罗明秋拿起抽屉里一个闲散的铜板，放在李永厚的面前，道：“我替你姐拿一块，算是给他留点念想，准备给我老丈人办后事吧！”
“姐夫…姐夫…这怎么行！”
李勇浩一边用肩胛揉着眼泪，一边把铜钱往他面前递，道：“爹说了分给我和我姐，我怎么能一个人全拿了？还是一人一半吧！”
罗明秋轻轻一笑，拍了拍李永厚的肩膀道：“你觉得姐夫差这点钱吗？”
“把车上的东西卸了，我回家一趟。明天我和幺娘两个赶过来，给老丈人吊唁。其他的事，就要你这个做儿子的来办了。”
李永厚单纯正派，素质确实不错。
他错过头，掩饰眼泪的点头，随后便把铜钱放了回去，开始卸车了。
…… ……
李幺娘听到父亲的死讯，也是脸色苍白，身躯摇晃，被罗明秋抱着，一阵阵低声啼哭。
等第二天一早，罗明秋涂抹胭脂，拿出藏在盒子中的铜簪带上，在水缸里照了又照，但出门的时候，还是畏缩的望着罗明秋，低声道：“相公，要不……我还是别去了，他们都讨厌我。”
“那岂不是大不孝？”
“父亲去世，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流言蜚语，就让他们说好了。”
罗明秋牵上李幺娘的手，多给了他一些勇气，李幺娘最终也点了点头。
别说是村外，就是他们清河村，李幺娘出门的时日也屈指可数。
有孩童玩耍，不小心瞅见，立刻哇的大呼道：“哇！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怎么会坐骡子车呢？”
“别看！”一个妇人连忙堵住孩子眼睛，道：“那是妖星，看一眼就中邪！”
都在场里坐着，刚挑完水的胡婶，一眼瞪了过去，道：“哪那么碎嘴子呢？人家小秋一直好好的，你从哪儿就认为人家是妖星了？”
“额…！”
那个大娘惊疑不定，这消息不还是从你嘴上出来的吗？
胡婶坐下来，道：“以后别瞎说，小秋家两口子人可好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就是啊，妈妈！那明明是仙女姐姐，怎么会是妖怪呢？”
村里的谈论，已经离去的罗明秋和李幺娘一无所知。
两人来到集上，又一次买了一大堆东西。
李幺娘很少来这种热闹的地方，却并不是很激动，只是偶尔打量打量。
罗明秋颇为古怪的打趣道：“怎么？娘娘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或者逛逛街，女性不是都喜欢逛街吗？”
李幺娘苦笑了一声，道：“本来我也不喜热闹。”
买了一些吊唁用的物品，正打算离开集上的时候，一个大汉忽然冲了过来，高声喊道：“小郎君！小郎君！”
罗明秋转过头去，却发现是那个卖甘蔗渣的商人，立刻微笑下车。
那人刚准备说正事，一侧目，看到李幺娘，挪不开眼睛道：“好俊的女子，不知这位是？”
罗明秋轻轻蹙眉，用身子隔开他的目光，笑道：“这是家妻，让老哥见笑了。”
“哦哦哦！”
男子这才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而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最近存货有些多，小郎君，可有需求？”
罗明秋神色一亮。
看男子表情，像是有了什么新渠道，惊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