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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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纪丞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灯倏地灭了。

手术结束了！

纪丞和顾念连忙跑到手术室的门口，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医生走了出来，他在门口问道：

“你们谁是蔡彩芬的亲人？”

纪丞连忙迎了上去，说道：

“医生，我是，我是她外孙。”

“恭喜你们，好在病人送来得及时，抢救十分成功，病人暂时摆脱了生命危险。不过病人年纪大了，后面的保养工作也要更加仔细些，你们先带着病人回病房吧，后面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会让护士告诉你们的。”

“谢谢医生。”

“谢谢。”

纪丞和顾念连声道谢，这才跟着身后的护士们把刚手术完的纪奶奶送到了病房。病房里面早就有一个病人在休息了，看见他们进来只是点头致意，没有多说什么。

在把纪奶奶安顿好之后顾念猜想纪丞也许从晚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这儿连水和生活用品都没有，就悄悄拉了拉纪丞的衣袖说道：

“哥哥，你在这看着纪奶奶，我出去楼下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和吃的，对了，我还得打电话告诉奶奶一声，她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纪丞觉得这么晚了让顾念自己出去不妥，而且医院又鱼龙混杂，实在有些不放心。但顾念说是只是在医院里面的超市买些用的吃的，一会儿就回来，见她坚持，纪丞也只好同意，只是嘱咐她不要乱逛，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顾念在买完东西后就迅速地往回走，不过这么晚了超市里也没有什么热乎的东西了，她不经意向外一看，瞥到一个东西，让她心花怒放，连忙奔了过去。

等到顾念回到病房的时候，纪奶奶依旧在昏睡着，纪丞坐纪奶奶病床前的椅子上，在给纪奶奶掖了掖被角之后，就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纪奶奶。纪丞的神情温柔又落寞，他也许是在回忆和外婆之间的点点滴滴，也许他是没想到外婆居然已经这么老了。

顾念怕打扰纪奶奶休息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病房，将买来的生活用品放在一边，拿出一瓶水，偷偷拽了拽纪丞的衣角，示意他和自己出来。

顾念把纪丞拉到病房外面的走廊，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顾念没有坐，而是把水递给纪丞，又偷偷地从怀里掏了一团东西递给纪丞。

纪丞轻轻地打开了那团塑料袋，发现里面是一个触手温热的烤的焦黄流油的黄壤地瓜。

顾念开心地对纪丞说：

“纪丞哥，我刚才去超市的时候本来想要点热水，可以给你喝，还可以泡面。结果没想到太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还好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对面街道的小摊还亮着灯，这可是最后一个，被我抢到了，你快吃吧！”

女孩的语气喜悦又自豪，纪丞听了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纪丞突然想到顾念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傍晚时分，怕是也还没吃饭，就问她：

“你不饿吗？都折腾这么久了，你是不是晚上也没吃饭？”

本来顾念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自然不会觉得饿，但是纪丞这么一问，顾念就觉得似乎有点饿了。但是只有一个烤红薯，顾念想了想，还是嘴硬地说：

“纪丞哥，我不饿，你快吃吧。”

顾念边咽口水边说出了这句话。

“咕”顾念的肚子似乎是感应到主人正在撒谎，就诚实地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走廊里，顾念和纪丞都听的非常清楚。

顾念感受到纪丞探寻揶揄的目光，就硬着头皮解释道：

“纪丞哥，你快吃吧，别听它的，我真的不饿。”似乎是怕纪丞不信，她又郑重地补了一句：

“真的！”

纪丞看到小姑娘急得就差赌咒发誓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就一伸手把顾念拽到了旁边的座位上，隔着塑料袋，将地瓜掰成了两半儿，并将其中一份地给顾念。

“咱们一人一半，这总行了吧。”

顾念觉得纪丞这么大一个男孩子，半个地瓜怎么能吃的饱，但是纪丞的模样又让她觉得她要是不拿这半块地瓜，怕是他今天也不会吃了，正在顾念纠结的时候，又听到纪丞说：

“没事，你快拿着吧，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到时候我再去买点吃的，饿不死你也饿死不死我！”

纪丞调笑的话语在顾念闹了个大红脸，只好伸手拿过那半块地瓜。顾念轻轻拔掉地瓜上烤焦的皮，然后吞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其实顾念也很饿了，只不过当时纪奶奶情况危急，她一直提着一口气就感觉不到，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就觉得能吃下一头牛。

“额、哥、额”就在顾念一口没有吃完又塞了另一口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点噎得慌，然后就说不出话，只能吐出简短的音符。纪丞本来正在细嚼慢咽地吃着，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不正常的声音，抬头一看，就看见顾念一手拿着烤地瓜，一手正摸着脖子。

“是不是噎到了？”

纪丞虽然在问，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飞快地拧开了顾念之前递给他的那瓶水，送到了顾念的面前。

“念念，慢点喝水。”

此时的顾念早就被噎的头晕眼花，她看到眼前的矿泉水就只想着灌到嘴里，忽视了手里凸出的骨节。直到顾念猛地喝了一大口水，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手里好像有一些一样的触感，触手细腻温热，顾念低头一看，这才看到了自己手里握着的正是纪丞的左手，那手掌宽厚，一直手就握住了水瓶的一大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每一只指甲都干干净净，挫得又短又平。

那是顾念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纪丞的手，她觉得他的手很好看，即便顾念不是一个手部爱好者，但是看到这样的手也想攥在手里好好把玩一番。

纪丞见顾念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为噎狠了，就凑近了她一些，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拍着顾念的脊背。

那一刻，顾念瞬间被纪丞的气息包围起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纪丞搂在怀里，关怀备至，那种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只好默默放开纪丞的手，干巴巴地说：

“没事，纪丞哥，我好多了。”

说完又悄悄地把屁股向外挪了挪。

纪丞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暖瞬间消失，又瞥见顾念偷偷挪走的小动作，感觉自己的心似乎空了一块，但他的面上毫无波澜。两个人静悄悄地吃完红薯后就回到了病房。

这是一个双人病房，房内没有可供家属休息的地方了，顾念和纪丞就搬了凳子坐在纪奶奶的床边。周围环境昏暗又安静，身边只有纪奶奶轻微的呼吸声，顾念熬了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