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夏雨雨人巧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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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小姐正襟危坐，声音如珠走玉盘──
秀才老爷请坐好，让小女子一桩桩一件件细细道来……
去年正月十五上元节晚上，古莲镇一少女在看花灯时，被一秀才模样的人渣看中，竟当街想硬抢回去做姨太太……
好在街上众人路见不平，纷纷出手，那秀才才没有得逞……
今年二月二十日上午，镇里有两个年轻女子外出踏青，竟被一书生悄悄尾随跟踪，欲图不轨，结果被两女子的家人赶来打了一顿……
这些斯文败类，秀才老爷您说是不是与那些地痞流氓如出一辙？与那些杀人越货的强盗又有何异哉！是不是辱没了先师圣训，玷污了“读书人”这个尊贵的称号？
还有……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秀才又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脸黑线的望向龙三小姐。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事并不是我杜撰出来的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秀才老爷那么紧张干嘛？我说的应该是别人家的事吧？秀才老爷知书识礼，道貌岸然，你应该不会做过那些伤风败俗，道德沦丧的龌龊事吧？”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
“小女子怎么会认识秀才老爷？小女子只听人说过，古莲镇上有位户长刁大财主家有个刁大公子，我还知道他家老爷花了一千两白银替他捐了个秀才……”
“你……”
在座的众人中也是有人认得他这位刁大公子刁德贵的，因为他劣迹斑斑的前科早就让他名声在外了！
这就隐晦的告诉众人，他这个浪荡公子的秀才是花钱买来的，并非真才实料。
这无异于当众抽了他一记耳光。“叔”可忍，“婶”不可忍也！虽然自己不学无术，但是东拼西凑南偷北窃的胡扯几句出来，糊弄他们这帮布衣黔首，白丁俗客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了，这个漂亮妹妹的才情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而他更上心的是，这位小娘子这么娇俏水灵，慧中秀外的，虽然名花有主，但是让本老爷松松土，或许就能引发一场蝴蝶效应，进而控住她的心，将整株花儿连枝带叶，一古脑儿成功的移植过来也未可知呢！
如果真能随心所欲，诓到自家府里去……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想到这里，便扯了扯嗓子：“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刁大公子，在下也知道小娘子的意思，认为在下是绣花枕头一个，名不副实……”
他把“本公子”改为“在下”了。
“小女子并没有这么说，是秀才老爷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平心而论，秀才老爷的德行还是实至名归，恰如其分的”
在座的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刁德贵当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是仍然恬不知耻地说：
“那在下就斗胆向小娘子展露一下诗才，在下吟出一首诗，如果小娘子没能步韵或者依韵和出一首，就算输了，就请到敝府上去做在下的贴身丫鬟，如何？”
众人一听，这分明是个无赖的要求，都看向龙三小姐示意她不要上这个痞子的当。
龙三小姐轻笑两声：“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好，我答应你！可是……”
“可是什么？”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输？笑话！好，如果在下输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秀才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这不太公平吧？”
“那你说说要怎么样才公平！”
“如果我赢了，我会提一个要求，你不能拒绝──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
刁德贵想，自己一个情场老手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小娘子？
于是爽快地应允：“好，成交！”
刁德贵想着等会就要抱得个美人归了，禁不住的心花怒放。
接着，手摇纸扇，摇头晃脑的率先吟出一首诗来：
人望高来水往低，
春风化雨草萋萋。
有钱能使鬼推磨，
无粮只合命归西。
贫穷老受人欺负
富贵生来福气齐。
山中多少梧桐树，
何不良禽择木栖！
刁德贵吟完，得意洋洋的望着龙三小姐的面纱，恨不得把那层可恶的面纱看穿。心想，这么聪明的人儿，诗里的意思不会不明白吧？呵呵！
一副舍我其谁的自我陶醉之态。
“你这就叫做诗啊？呵呵，你这几句东东虽然押韵，平仄上根本就不搭扎！第四、五、六句尤其错得离谱……当真辱没了你“秀才”这个称号，叫打油诗还差不多！这个呵，我也会！”德叔兴冲冲的走过来。
刁德贵一怔，仔细想想自己的“大作”，格律上好象真的是不规范，而且语句有失文雅，确实烂到大街上了！
但是刁德贵仍然不服气：“你也会做诗？”
刁德贵一脸的不可置信加鄙视：“村佬大叔，面朝黄土背朝天，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想做诗？”
“难道就只有你们秀才老爷才会做诗？”
接着，德叔就兴致盎然，而且还有些显摆地吟出，不，是唱出一首诗来──
两足高来八爪低，
横行南北又东西。
从无正眼观前后，
总是斜心烂肚脐。
终日黑时神气足，
一朝红透命孤凄。
可怜盐渍油烹后，
肉也无皮骨作泥！
刁德贵一怔，想了想，怒道：“你敢骂我？”
“骂你？我骂你了吗？你这么快就对号入座了？对不起，我还不知道骂的是你呢！”德叔笑得一脸的天真烂漫，象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龙三小姐轻笑了几声：“秀才老爷，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怎么能说人家是骂您呢！除非你觉得自己诗如其人，恰当贴切……好啦，小女子也有一首小诗送给秀才老爷，听好了──
大水流东日向西，
人间正道理睽睽。
修身向善天边月，
率性为奸脚底泥。
夏雨雨人人脉广，
春风风世世心齐。（注）
红尘万里因缘路，
切莫张狂手眼低！
怎么样？小女子这几句算不算一首诗啊？”
（注）：原句是春风风人，夏雨雨人。成语，指及时帮助别人。这里是借用。
成语出处：汉·刘向《说苑·贵德》：“……吾不能以春风风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穷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