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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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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离开后,未得皇后金口谕旨,众人也不敢起身,夜漓趴在地上,翻着眼皮偷瞄皇后,见那女子不仅容貌娇美,更是体态丰腴,绰约多姿,生得就是一副珠圆玉润的富贵样,怪不得能为一国之后,她想,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吧,反观自己,粗声大气,瘦骨嶙峋,别说女人味,就连个女人的样子都没有,比较之下,有些相形见绌。

她又撇了一眼身旁的鹤青,心想,他也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呜呼哀哉,成天跟冥界那些个鬼怪厮混,使得又是些摄魂勾魄的法术,弄得她也颠三倒四没个正行,早知道来人间时,就多沾些人气儿了,兴许还能像样一些。

夜漓胡思乱想了一通,没来由地就生出些自卑来。

“大胆,”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官捏着嗓子,拿声拿调:“竟敢如此这样直视皇后娘娘!该当何罪!”

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起了身,盯久了发现这个皇后给她一种熟悉之感,但夜漓确信她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这张脸。

那这种陌生的熟悉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侍官吼得她一个激灵,但思绪还兀自游走。

怪,太怪了...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向来胆大包天的夜漓有些头皮发麻。

“还敢看,来人呐,给我掌嘴!”侍官又用他那细细的嗓子尖锐地说道。

夜漓这才赶忙俯首道:“请娘娘赎罪,小人摄于天威,被娘娘的尊容所震撼,这才失了礼数,还望娘娘见谅。”

皇后倒是没有责怪夜漓,还免了她的责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铭牌,问道:“这是国师赐给你的?”

夜漓想起刚刚二皇子说到一半的话,断定皇后和国师的关系必不一般,一时忘记自己现在的外貌是个男子,急于撇清:“那是国师府上的辅官大人给我们取的,不止我有,同我们一起被着急的几个人都有,只是为了便于我们行事而已。”

“娘娘,国师大人他不...”夜漓虽然嘴快,但倒是机灵,见皇后不动声色地朝她摇了摇头,便把还没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接着,皇后摒弃随从,只让夜漓等跟随她进了国师府,侍官想劝但没能劝住。

这皇后随随便便就跟着三个陌生人走了,也真是心大,她虽然裹在层层叠叠华贵的长裙里,但也掩饰不了她的婀娜身姿,但吸引夜漓目光的,却是她腰间系着的一枚晶石。

夜漓依稀记得,昨晚她醉酒后,国师扶了她一把,身上也掉出这么一块黑晶石来,又想起昨晚国师月下独自饮酒,像是在等什么人,心中更是笃定他二人有密切联系。

皇帝还是失踪的好,回来还要被带绿帽子,岂不是更难看。

夜漓也不避讳,直接问皇后:“娘娘,恕我直言,昨晚,您有见过国师吗?”

皇后微微一怔,接着摇头:“未曾见过。”

“真的?”夜漓又追问了一句,嘴角浮笑,语气怀疑。

“确实未曾见过。”皇后并不在意夜漓的态度,也不松口。

见她如此肯定,夜漓喃喃:“难道昨晚我真的是最后一个见到国师的人?”

木知木觉地说完才发觉不对,又解释了一句:“昨晚偶遇国师在中庭饮酒,这才上去讨要了几杯。”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鹤青冷口黑面,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不知是否方便,去国师的卧房查看。”

皇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始终在夜漓身上打转,被鹤青一问才回过神来道:“哦哦,自然是要的。”

这个女子,丈夫失踪了充耳不闻,情人不见了她倒是比谁都着急,也不顾及传闻,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在偌大的国师府里穿行,不一会儿便来到国师的住处。

此处既是国师的卧房,也是他修行的地方,是国师的私宅中最隐秘的部分,与其说是朝中重臣的居所,不如说更像是隐士居士居住的清静之地,又像是祭祀前为了摒弃杂念,不涉外事,静志斋戒,虚心不乐而呆的斋室。

有诗云:洞灵开静室,云气满山斋,又有诗云:观空静室掩,行道众香焚,所言不虚,这间屋子端的是云烟素琴,浮生幻心。

在旁人看来这里清静空灵,是绝佳的清修之处,但在夜漓看来,这厢房却有些沉重,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飘渺香烟在眼中是呛人的浓雾弥漫,悦耳铃音与她则如重重魔音绕梁,还是有共鸣带回声的那种。

果然刚要走进去,夜漓就发现不对。

他们三个当中,只有鹤青跟着皇后顺利跨过门槛,而她则被什么东西挡在了门口。

同样被挡在门外的还有竹七,他不明就里地“咦”了一声。

夜漓抬头一看,立刻明白了,好家伙,这屋子梁上贴着避邪镇煞符,地上画着拘魂咒,法力还都不一般,这要是寻常的妖魅碰了,十有八九是要当场现出原形的,即便侥幸没有被符咒的力量震得魂飞魄散,也必是被囚在这一寸方圆里动弹不得。

她心中暗叹,不愧是国师住的地方,他虽然看上去年轻,但还是很有点东西的,此处的禁制可要比当初万锦年关她的玄宗地牢厉害多了。

皇后察觉异常,回过头,眼含深意地瞟了夜漓一眼道:“怎么了?怎么不进来?”

夜漓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道:“没事,就来。”

她眼下有些进退两难,若不快点想个办法,怕是要穿帮,但这符咒委实难以破除,给夜漓个把时辰还好说,短时间内要解决,就要付出点代价了。

夜漓又看了几眼地上的拘魂咒,心一横,迅速用指甲割破手指,在左右手手心中涂涂画画,手腕一翻变出三根钉子,两根打在脚上,另一根打入胸口,她直冒冷汗但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皇后第二次回头问:“卿还不进来吗?”

“来了。”夜漓应了一声,僵直着身体转过来,看上去像是忍受着剧痛,脸色煞白,她一步一移,慢慢靠近门槛,小心地跨了过去。

成功了!她暗自舒了一口气,偷偷抹了一把汗,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另一位呢?没有跟上来吗?”皇后问的是竹七。

竹七这一路跟着他们也算是长进了不少,但他修为忽高忽低,功法时灵时不灵的,实是不知深浅,夜漓便让他别冒这个险,去门外等着。

“哦,回娘娘的话,”夜漓道:“我那小兄弟福薄缘浅,平生命运多舛,恐玷污了宝地,不敢踏入,我让他在门外候着。”她作揖的手还微微有些发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默道,竹七,事急从权,你别怪我咒你啊。

皇后道:“也罢,我们走吧。”

没走几步,便有一股异香飘来,越往屋内走,这股香气就越浓重。

除此之外国师的住处跟普通书香官家的没有太大区别,无非是案己书架,文房四宝,案边放着一把琴,塌旁的地上铺着几尺长的地毯,地毯上放着一个蒲团,两边放着两张高凳,高凳上宽狭窄,凳脚呈弧形,凳上放着一个密闭的鸟笼似的玩意儿,应该是神龛,一打开,一个里面放着香炉,另一个则放着一尊夜漓没见过的像。

细细一闻,房中的香气并不是焚香常用的蜜蜡、麝香,而是更类似于普通的花香,因为极其馥郁,几乎到了冲鼻的地步,才让人一时分辨不清。

房中整洁干净,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连一丝凌乱都找不到。

难道这国师是凭空消失了不成?

鹤青与夜漓在获得皇后首肯之后,四处翻找查看了一番,竟一无所获。

“唉,”夜漓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莫非这绑匪是隐形的?还是国师是自己跟绑匪走的?”

她又问鹤青:“你那边也什么都没有吗?”

鹤青背对着他,在国师的塌上捣鼓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答道:“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夜漓闻言赶忙跑到他身边蹲下,见到鹤青手里捏着一簇头发。

“嗨,”夜漓道:“这算什么发现啊,没准这个国师,他脱发呢。”

鹤青低声道:“这不是活人的头发。”

“什么?”夜漓一把从鹤青手上接过这簇头发,刚拿起来手上便燃起青色的火焰,直接将这头发烧没了。

鹤青立刻握住夜漓的手,望着她,眼含关切。

皇后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仿佛是在监视他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夜漓慌乱中甩开鹤青的手,站起来,勉强笑道:“有人在国师的床头下了个不大不小的邪咒。”

“邪咒?”皇后担惊受怕,娇娇弱弱道:“咒他什么?”

“脱,脱发。”夜漓信口胡诌。

“什么?国师府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皇后一脸不可置信。

夜漓发现皇后这个女子很有些双面人的意思,时而阴森冷酷,时而千娇百媚,狠厉藏在美貌后,虽然转瞬即逝,但已经让人不寒而栗,捉摸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此时,宫中侍官匆匆忙忙走过来,皇后的脸色又变了,漠然道:“我不是让你们在门口候着么?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侍官吓得连忙跪下道:“娘娘您离宫已久,非常时期,后宫需要您啊,太子殿下这会儿已经下学了,正到处寻您呢。”

皇后的脸上竟显出一丝不耐烦来,但也不好发作,只转身对夜漓鹤青道:“托付二位的事,务必要尽快办妥。”

夜漓自然满口答应,鹤青则只是略一颔首。

他们目送皇后登鸾车而去,夜漓这才感到脚下虚浮,脱力难支,她倒在鹤青身上,尚还保留着几分清醒,不至于晕过去。

鹤青二话不说就要翻看她的掌心,夜漓哪里肯让他看,但比划了几下,此时又打不过他,紧捏着的手心,被鹤青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掰开来。

一个血绘咒印赫然呈现在眼前,另一只手也有。

鹤青觉得这咒印有些眼熟,和国师的居所地上画的符咒一样。

“你...不会是...”鹤青瞬间明白过来,惊愕到几乎失声。

“没什么,”夜漓轻描淡写道:“不过就是个拘魂咒罢了。”

拘魂咒是一种比较古老的法术,是专门对付恶鬼邪灵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使了,它是驱鬼符咒中比较高阶的一种,可比什么驱灵阵,缚鬼术要厉害得多,鹤青也只在书中读到过这种咒术,没有真实地施展过,他在玄宗受教时,也从未听过一个冥界鬼族会将此类咒法画在自己身上。

这跟自己咒自己有什么区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鹤青眼眶红了,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这没什么,”看他如此担心,夜漓反而有些心疼:“就是将我的魂魄固定在这具肉身上罢了,这样才能骗过门口的辟邪镇煞符,拘魂咒也会认为我不是鬼魂,而不将法力加注在我身上,这也是我刚刚看到这个咒印之后,临时想出来的办法,不然不就露馅了嘛。”

“这种咒术十分古老,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人用过了,一时心急着破解,这才出此下策,这国师还真有些手段。”夜漓又说。

“真的没事,”夜漓见鹤青依旧眉头紧锁,愁云密布又说:“这样我不就更像一个凡人了?”她轻笑:“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鹤青当然不相信夜漓施加拘魂咒于己身真的会一点事也没有,但见她如此说,也知道她是好心安慰自己,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心中虽焦灼忧虑,也不再表现出来。

她休息片刻,假装无事地起身,跟着鹤青又来到国师的住处。

看着地上的那摊灰烬,夜漓陷入沉思,这一路走来,他们几乎所有的阴谋都有非人之物的参与,便是这宫廷之争,竟然也有这些东西的痕迹。

她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妥,但又说不上来。

鹤青倒是不以为意,说道:“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西虞皇帝身为一国之主,无心江山社稷,反沉迷求仙问道,长生不老,有此下场也不难预见。”

“对了,”夜漓突然想起来:“竹七呢?刚刚在门口也没见到他呀?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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