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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周德威出师未捷 杨隆演建国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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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贞明四年,天佑十五年,公元918年,十二月。

梁、晋两军相持,转眼已经一百天了。

晋王李存勖又暴躁起来,传令进军,紧逼行台村,距梁营十里下寨。

梁北面行营招讨使贺瓌,屡欲出战,也被排阵使谢彦章劝阻。

起初,梁将中,贺瓌以善于指挥步兵知名,谢彦章以善于指挥骑兵知名。

贺瓌对谢彦章竟与自己同享盛名,大不高兴。

这一天,贺瓌跟谢彦章一起,到营外查看形势。

梁营外十里,有一片高地。贺瓌指示谢彦章道:“此地冈阜隆起,中间平坦,可以扎营。”

谢彦章不答。

这次晋军进逼,果然在这块高地上扎营屯军。贺瓌遂怀疑谢彦章跟晋军私通。

贺瓌屡次要发动进攻,对谢彦章说:“皇上把全国军队交付给我们二人,国家存亡,在我们二人身上。强盗紧压营门,我们却不应战,你意下如何?”

谢彦章说:“强盗紧压营门,目的就是要逼迫我们速战速决,我们挖深壕沟,高筑营垒,扼守险要,他们怎敢深入?如果轻率地发动一场战役,万一有个差错,就大事去了。”

贺瑰越来越怀疑谢彦章与晋军通谋,乃密报梁末帝朱瑱(朱友贞),诬称谢彦章挠阻军谋,私通敌寇。

谢彦章与行营马步都虞侯、曹州刺史朱珪不和。

贺瓌竟与朱珪密谋,以犒劳士卒的名义,摆下酒席,邀请谢彦章,以及濮州刺史孟审澄、别将侯温裕等前来饮酒。

大帐外,朱珪早已埋伏下五十名刀斧手。

酒过三巡,贺瓌摔杯为号,刀斧手突然杀出,将谢彦章、孟审澄、侯温裕及其随从,全部剁死!

孟审澄、侯温裕都是优秀的骑兵将领,他们各自都能带数千名骑兵作战,而谢彦章能带领作战的骑兵,多多益善。

当下再上奏梁末帝朱瑱(朱友贞),只说三人谋叛,已与朱珪定计,将他杀死。

谢彦章是葛从周的义子,深得葛从周兵法精髓,善于排兵布阵,晋军深畏之。

梁末帝朱瑱(朱友贞),不辨虚实,竟升朱珪为平卢节度使,兼行营马步副指挥使。

晋王李存勖闻劲敌谢彦章被杀,大喜,对诸将道:“梁军将帅不和,自相残杀。谢彦章老成持重,贺瓌为人轻浮,缺乏智谋。梁军之前坚壁不战,便是谢彦章的主意。贺瓌暴虐,已失去军心,这正是有机可乘!我若率一万名骑兵直捣汴梁,汴梁是他国都所在,他怎么能安坐不动,不来拦阻?他来与我野战,我当战无不胜!”

周德威说:“贺瓌自己害死自己的上将,但他军队仍然完整,我们如果轻率冒险行动,恐怕难以得到什么好处!”

李存勖不肯接受,下令军中,老弱悉回魏州,所有精兵猛将,一概随行。

十二月二十一日,晋王下令摧毁营寨,竟向汴梁进发。大军号称十万人。

梁北面行营招讨使贺瓌,听到晋王李存勖南下消息,急忙率军弃营追赶。

两天后,晋军行至胡柳陂,有侦骑来报道:“梁将贺瓌,也率大军追来了。”

晋王道:“我正要他追来,好与他一战。”

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侦骑报告说,梁朝大军就要赶到。

李存勖先已征调天雄(魏州)三万农夫,随军充当工兵,专门负责修筑营寨,所以,晋军所到的地方,营寨都迅速建成。

周德威劝谏道:“敌军急行军追击,没有休息,而我们的营寨已十分坚固,戒备守卫,绰绰有余。我大军既已深入敌境,一举一动,必须谨慎,不可以轻易行动,确保万无一失。这里已相当接近汴梁,梁兵都思念家乡,我们如果现在迎击,正激起他们的愤怒,如果不用计谋,恐怕难以达到目的。大王最好按兵不动,由我先率少数骑兵骚扰,使他们无法安顿,到了傍晚天黑,如果他们仍无法扎下营寨,不能埋锅做饭,一定身心疲惫,抓住这个机会,只要一次攻击,就可把他们全部歼灭。兵法上所谓以逸待劳,便是此策!”

晋王李存勖勃然道:“前些时在黄河上,只恨他坚壁不战,今敌军来到面前,不马上进攻,还等待什么?你年纪大了,怎么变得这般胆小!”

回头对李存审说:“粮草先行,我当你的后卫,大家一起破贼!”遂率领亲军出发。

周德威不得已,率卢龙(幽州)军随从,路上流泪对他的儿子说:“我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不一会梁军大量到达,贺瓌命大军集结成坚阵,稳步前进,梁军军阵横亘数十里。

晋王自领中军,成德军、义武军居左(东),卢龙(幽州)军居右(西),辎重兵留屯阵西,紧挨着卢龙(幽州)军。

晋王率银枪效节军首先杀入梁阵,横冲直撞,扫荡攻击,进出十余次,所向无敌。

梁行营左厢马军都指挥使、郑州防御使王彦章,望见晋军粮草辎重囤在西面,遂率军掩袭。

辎重兵大多都是老弱残兵,没有什么战斗力,望见梁军大将王彦章的旗号,大为惊骇,梁军尚未抵近,已经惊慌失措,顿时崩溃,自相践踏。

天雄(魏博)节度副使王缄,负责押送辎重,呵斥不住,竟然被乱军践踏而死!

王彦章率梁军杀死许多晋军辎重兵。辎重兵溃散,像一群被猎人追赶的野狼,又冲入卢龙(幽州)军阵地。卢龙军阵型也被他扰乱,大家惊慌乱叫,自相践踏,不成行伍。

王彦章乘虚捣入,也不管你是辎重兵,还是幽州军,肆意大开杀戒。

周德威慌忙拒战,已来不及拦阻,再经贺瓌部众,也来帮助王彦章,一场蹂躏,晋军大败。

周德威打起精神,竭力督战。

王彦章远远望见周德威,纵马前来,挺起铁枪便刺,周德威慌忙抵挡,甩出流星锤,将王彦章铁枪缠住。

不料,王彦章取出另一条短铁枪,直接往周德威胸前刺来,周德威顿时栽下马来。

周德威几个儿子,也战死乱军中!

后人有诗叹道:

统兵百战老疆场,天赋机谋保晋王。谁料忠言偏不信,良将难免阵中亡。

时为梁贞明四年,唐天佑十五年,公元918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起初,耶律阿保机有个弟弟,叫做撒剌阿拨,被阿保机封为北大王,打算造反夺权,被阿保机察觉。阿保机责备他说:“我们兄弟,本是手足,怎么能互相残杀?我如果要杀你,不是同你一样,成为禽兽?”

遂将他囚禁一年,然后释放。

撒剌阿拨自己觉得没脸在契丹混了,遂率部众,投奔晋王。李存勖待他非常优厚,任命他为刺史。

此时,撒剌阿拨见晋军失败,乃率部众、妻子儿女,投奔梁朝。

周德威已死,晋军夺气,四散逃窜,不成阵势。

梁军士气大振,从四面八方集结到中央。

晋王李存勖,还没搞清楚状况,慌忙占据一块高地,收集残兵败将。

到了中午,晋军军势重新振作。

沼泽地中间,有个无名土山,是附近的制高点。

贺瓌率军占据,准备与晋王再决胜负。

晋王李存勖望见,对身边将士说:“今天,要想反败为胜,必须夺到这座土山!我跟你们一起去,一定把它夺回来。”

说着,即率骑兵先行仰攻。

李从珂(王从珂)跟九太保、银枪效节军大将李建及(王建及),率步兵继续向上冲,大家努力向前,一拥而上,好一场激烈战斗!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继续冲上去!

大家似乎是在玩游戏,有好几条命似的!

这时已近傍晚。

梁兵抵敌不住,纷纷下山逃走。晋军遂夺到那座土山。

梁兵改向山西列阵,尚是军容齐整,气焰逼人。

晋军相顾失色,大为恐惧。多数将领认为,己方各路人马还没有完全集结,请晋王收兵回营,明天再战。

独阎宝进言道:“王彦章与贺瓌一向不和,已率骑兵,西走濮阳,山下只有贺瓌的步兵,尚未扎营,天色已晚,大家心里都急于安营扎寨、埋锅做饭,我已夺得制高点,据高临下,定可破敌。决战之时,判断敌情,全靠瞬间观察情势,情势绝对有利时,就要下定决心,不再犹豫。而且大王孤军深入敌境,只因一支偏师(指卢龙军、辎重军)失利,即行撤退,他们势必乘机反攻。我方尚未集结的各路人马,听到梁军得胜,势必瓦解。就使大王收众北归,河朔恐非大王所有!成败就在今日。”

晋王尚犹豫未决。

二太保、昭义节度使李嗣昭也进谏道:“敌军没有营垒,天黑又渴望扎营、吃饭休息,只要派出精骑反复骚扰,让他们无法扎营、吃不上晚餐,等他们后退,再行追击,定可击破。我们如果收兵回营,他们扎营休息后再出动,胜负就难料了。”

李建及(王建及)擐甲横槊,慷慨陈词道:“敌兵已有倦容,不乘此时出击,更待何时?大王尽管在山上观战,看臣为大王破贼!”

晋王见他声容俱壮,也奋然道:“若非诸位提醒,几误大事!”

便令李嗣昭、王建及等,率领骑兵,先驱突阵,自率各军继进。

晋元城县令吴琼、贵乡县令胡装,各率民夫一万人,在山下拉着树枝木条奔走,故意扬起尘土,又擂动如雷战鼓,作为疑兵,助长声势。

元城、贵乡是魏州的两个附廓县。

梁兵战了半天,肚子早已咕咕叫了,不防李嗣昭、王建及两员大将,盛怒前来,大刀长槊,搅入阵中,刀过处头颅乱滚,槊到时血肉横飞,大众逃命要紧,立时溃散。

那晋王又率大军驱到,好似泰山压卵一般,所当辄碎。贺瓌拍马返奔,部众大溃,梁军自相践踏,死亡约三万人。抛弃的盔甲堆积成小山一样!

这是梁、晋第三次鏖战。晋军惨胜,梁军惜败。

若是谢彦章尚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晋王李存勖,得胜还营,检点军士,到也死伤惨重。事实上,当天,两国都丧失三分之二士卒,双方都遭受重创,无力再战。

晋王接报周德威父子阵亡,不禁大哭道:“丧我良将,咎实在我,悔无及了!”

周德威尚有一子周光辅,为幽州中军兵马使,留守幽州,侥幸存活,当即擢升为岚州刺史。

只有大太保李嗣源,本来跟义子李从珂在一起,不料被乱军冲散。李嗣源看到晋军挫败,又不知道晋王李存勖人在何处,有人告诉他说:“大王已渡黄河北上!”

李嗣源遂踏冰渡黄河北上,打算奔往相州(安阳)。当天,李从珂追随李存勖夺回土山,傍晚那场攻击战中,也建立下功劳。

次日,晋王李存勖率军攻克濮阳。

李嗣源得到晋军告捷消息,即赶到濮阳晋见。

李存勖大不高兴,说:“你以为我死了是不是?你渡河要到哪里?意欲何为?”

李嗣源叩头请求处罚。李存勖因李从珂刚立大功,就只罚李嗣源喝一大杯酒,但并不能完全释怀,从此待李嗣源稍微疏远。

晋王李存勖命十二太保李存审(符存),接替周德威的内外蕃汉马步总管职务,率大军驻守德胜渡口。

命二太保李嗣昭北上幽州,暂时代替战死的周德威,权知卢龙军府事。

晋王自引军北上返回魏州。

梁末帝朱瑱(朱友贞),接到贺瓌败耗,已是不安,随后有王彦章的残兵败将逃回,说是晋军已攻克濮阳,将至汴梁!

不久,又有一些晋军的溃散士兵,不辨方向,冒冒失失,逃到汴梁,到处打听他们的大营何在。

京城一时谣言四起。

梁末帝朱瑱(朱友贞)越加惊惶,急忙驱赶市民登城防御,又欲逃往洛阳,只因夜已深沉,才没有动身。后来得到行营确报,方知晋军已经北还,始免奔波,但已是吃惊不小了。

梁军受伤的士兵大多逃回乡里,残兵败将逃回京城的还不满一千人,一个多月之后,才勉强组成一支军队。

可惜晋王李存勖没有想到这一层。

晋王李存勖,行至魏州,竟然得了个传国玉玺,乃是和尚传真献入,说是他的师父,在唐末混乱时所得,秘藏已四十年,于是晋国文武群臣相率称贺,接连是上表劝进,怂恿晋王称帝。

有传言说,僧人传真的师父,可能就是黄巢,当年他并没有死,侥幸逃脱,看破红尘,遂削发为僧,云游四海,最后定居魏州。

据说他曾有诗曰:

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着尽着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杆看落晖。

蜀国皇帝王衍,得知消息,也派人来到魏州,请晋王嗣唐称尊。

晋王将王衍书出示部属道:“昔年,王太师(指王建)也曾经致书先王,请各帝一方,先王对我说:‘昔年唐天子驾幸石门镇,我曾经出兵勤王,当时威震天下。我若挟天子,据关中,自作九锡禅文,何人敢阻?但我家世代忠良,不忍出此,他日务当规复唐室,保全唐祚,绝对不效仿你辈所为!’此语犹在耳中,我怎好背弃父训呢?”

说完泪落如雨。

群臣乃暂将称帝事搁起,一时不敢多言。

晋王李存勖,自己遥兼卢龙(幽州)节度使,派中门使李绍宏去幽州,换回二太保李嗣昭,全权主持卢龙军政事务。

李绍宏是个宦官,原来姓马,晋王命他改姓李,作为李家的奴仆。

岚州刺史孟知祥,乃是孟道之子、孟迁的侄儿,与李绍宏一同出任中门使。孟知祥又推荐教练使、雁门人郭崇韬为副使。

郭崇韬为人风流潇洒,胆大心细,多谋善断,超过一般人。他有担当,勇于承担责任,又善于快刀斩乱麻,解决棘手问题。李存勖得之大喜。

中门使执掌机要,相当于唐朝的枢密使,一般都是左右二人。先前担任中门使的吴珪、张虔厚等人,都先后被处罚。

孟知祥与宦官李绍宏共同担任中门使时,李绍宏因是宦官,可以随意出入晋王内院、卧室,善于揣测晋王心意。现在李绍宏调去幽州了,孟知祥恐怕惹祸,遂声称有病,请求辞职。

李存勖乃外放孟知祥为河东军马步都虞侯,任命郭崇韬为中门使,独掌机要。

梁、晋两国,在德胜一带,穷年鏖兵。

德胜是个黄河上的渡口,属于濮阳,正当黄河南北要冲。

去年,晋王李存勖率军北还,命十二太保李存审(符存),接替周德威的内外蕃汉马步总管职务,率大军驻守德胜渡口。

今年,李存审在德胜夹黄河,筑南北两城、黄河北岸称德胜北城,黄河南岸称德胜南城,亦称夹寨。

现代,黄河早已改道,德胜北城,发展成为濮阳市市区。当时濮阳县位于河南,现在已经位于黄河北侧了。

梁大将贺瓌,率兵来争,大小百余战,始终无法攻克。

这是因为,你攻北城,他南城出援;你攻南城,他北城出兵,两城互相支援,所以梁军拿德胜二城毫无办法。

梁贞明五年,唐天佑十六年,公元919年。四月。

梁朝北面招讨使贺瓌,终于想出一条妙计,原来却是一条连环计。

他命人将十余条大船,用绳索、铁环连在一起。船四周架设栅栏,建成如城墙一般,又围上牛皮,恰似一个水上的移动堡垒,从上游顺流漂流而下,至德胜二城中间时,抛下铁锚固定,用以切断二城之间的救援通道。

贺瓌派大军攻击德胜南城。晋王李存勖,亲率大军,从魏州增援,到了德胜北城,果然无法渡河南下增援。

晋王派潜水高手马破龙,游泳渡过黄河,潜入德胜南城,晋见守将氏延赏。

氏延赏告诉他说:“弓箭石块,就要用完,南城随时都会陷落!”

马破龙再游泳回来,回报晋王。

晋王命人在军营门口,堆积大量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悬赏招募敢死队。众人却一筹莫展,无人出头。

亲军将领李建及(王建及)道:“贺瓌出动全部兵力,誓要夺下我南城,南城一丢,北城难保。今天,无法智取,只有死拼,冒死杀敌,才能解决!”

遂挑选银枪效节军勇士三百人,身穿铠甲,手持长斧,乘船冲向贺瓌的水上堡垒,冒着梁军的箭雨和枪尖,闯入梁军船只之间,挥动长斧,砍断铁环、绳索、锚链。

梁军连环计被破,各大船遂被分开,纷纷顺流飘下。

正时,一些小帆船,突然从黄河上游顺流而下,疾驶而来,船上满载木柴,全部浸透油脂,漂到梁军船边,晋军立即发射火箭,击中小帆船,小帆船霎时化作火船,将梁军船只尽数点燃。

晋军又发出连珠弩箭,顿时,梁兵鬼哭狼嚎,纷纷落水,半死半伤。晋军乃乘大船渡过黄河,增援南城,又为南城补充兵员、武器、粮草。

贺瓌大败,解围退走,晋军追到濮阳才回。

贺瓌退保行台村。不久,贺瓌羞愧难当,患病,恍惚中见谢彦章索命,遂不治而死,寿六十二岁。

从前,唐朝封淮南节度使杨行密为吴王,加授东方都统,赏赐了大量的空白诏书,这样,杨行密可以用皇帝的名义任命官吏。

那时,杨行密是东南一带最有权势的人物,压倒钱镠等一众枭雄,甚至可以与朱温、李克用平起平坐。

后来唐昭宗又派来一个钦差大臣李俨,可以随时代表唐朝皇帝加封,杨行密更是凌驾于吴越王钱镠、楚王马殷等人头上。

杨行密死后,杨渥的权威就很难比肩吴越王钱镠、楚王马殷等老一辈。杨渥死后,年纪轻轻的杨隆演就更不行了。

但是好在,杨渥、杨隆演继位,都由钦差大臣李俨(张俨)用皇帝名义加授。

而今,李俨既斩,未来,杨隆演的继承人便名不正言不顺了。

现在,吴国地盘又日益增多,吞并了江西道,以淮南节度使的名义,难以号令全境将士,吴王急需权威加持。

前年,刘岩建立大越国,自称皇帝,派客省使刘瑭访问吴国,通知他已登基称帝,并且劝告吴王杨隆演也登基称帝。

前年十月,梁末帝朱瑱(朱友贞)加授吴越王钱镠为天下兵马元帅。去年三月,吴越王钱镠正式设立元帅府,任命文武百官。

钱镠年过花甲,而又身体健壮,他与朱全忠(朱温)、杨行密、李克用同属老一辈,德高望重。作为敌国,这对吴国很不利。

严可求料知徐知训有大志,曾经对徐温道:“知诰不是你的亲儿子,现在推贤下士,笼络人心,若不早除,必为后患!”

徐温不肯从,严可求又劝徐温让次子徐知询,代掌内政,徐温亦不许。之前说过,徐知询跟徐知训一样讨厌徐知诰。

徐知诰颇有所闻,与幕僚骆知祥密谋,竟调严可求为楚州刺史。

严可求知道自己已经遭到徐知诰猜忌,急忙往昇州拜见徐温道:“唐亡已十余年,我吴国尚奉唐正朔,无非以复兴唐朝为名,今朱、李争逐河上,朱氏日衰,李氏日盛,一旦李氏灭梁,得到天下,自称复兴唐朝,难道我国向他下跪称臣么?不若先建吴国,维系民心。”

严可求一席话,深中徐温心坎。

徐温也认为,自己的权力虽重,但官位太低,只是镇海节度使、管内水陆马步诸军都指挥使、两浙都招讨使,守侍中,封齐国公。与吴越王钱镠比起来,矮了好几级。

因而徐温也希望吴王杨隆演称帝,自己好取得丞相职位,总掌百揆,约束全国各镇。

他曾经对吴王说:“大王跟有些将领,名义上都是节度使,是平级,虽然大王有东方都统的名号加持,但并没有十足的权威。请大王正式立国,登基称帝。”

杨隆演却一直不同意,又加上出了朱瑾事件,因此拖了两年。

徐温遂把严可求留下来,参与决策,让他草拟各项建国礼仪。

其实严可求却另有一种思想,只是怕徐知诰反对,不得不推重徐温,作一靠山。既然要推重徐温,就不得不阳尊吴王,彼此各存私见,竟似心心相印。

徐温即令严可求草表,推吴王为帝,吴王杨隆演,早看穿徐温的心思,极力推辞。

徐知诰发现这个严可求不简单,自己竟然无法排除他,就把女儿嫁给严可求的儿子严续为妻。

你如果不能消灭敌人,就要化敌为友。

徐温再邀集文武百官及各地藩镇,一再上表,杨隆演推辞不过,终于同意建国,只是不称皇帝,只称吴国王,承制代行唐朝皇帝职权。

唐天佑十六年,即梁贞明五年,公元919年,四月一日。

徐温等拥戴杨隆演即吴国王位,是为吴国高祖、宣王,大赦天下,改元武义元年,建宗庙社稷,置百官,立宫殿,文物法度,一切皆用天子礼仪,仅仅不称帝号而已。

追尊杨行密为太祖,谥曰孝武王;杨渥为烈祖,谥曰景王。

尊母史氏为太妃。

升扬州为江都府,定为国都。

拜徐温为大丞相、兼中书令、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封东海郡王,又兼镇海、宁国两镇节度使。

封徐知诰为左仆射、参知政事、兼知内外诸军事、遥兼江州、团练使。

封营田副使严可求为门下侍郎;

封盐铁判官骆知祥为中书侍郎;

封扬州左司马王令谋当内枢密使;

封中书舍人卢择吏部尚书兼太常卿;

封掌书记殷文圭为翰林学士;

封馆驿巡官游恭为知制诰;

封驾部员外郎杨迢为给事中。

封弟杨蒙为庐江郡公,杨溥为丹阳郡公,杨浔为新安郡公,杨澈为鄱阳郡公,子杨继明为庐陵郡公。

这时,吴国领土,凡九镇,一府,二十八府州。

淮南军,治扬州江都府,下辖楚州、泗州、海州;

镇海军,治昇州,下辖润州、常州;

宁国军,治宣州,下辖歙州、池州;

忠正军,治寿州,下辖滁州、濠州;

德胜军,治庐州,下辖和州、舒州、光州;

武昌军,治鄂州,下辖蕲州、黄州;

镇南军,治洪州,下辖扶州、袁州;

奉化军,治江州,下辖饶州、信州;

百胜军,治虔州,下辖吉州。

吴国王杨隆演,这时已经二十三岁,称王十一年,为人忠厚稳重,对待大丞相徐温及文武百官,非常恭敬谨慎。徐温父子专权,他从来没有表示出不高兴的样子。

正是一个模范傀儡!徐温甚喜。

只是杨隆演一向体弱多病。杨隆演本意是不愿称制,只因为徐氏所迫,勉强登台,且见徐氏父子,专权日久,无论如何懊怅,不敢形诸词色,所以居常怏怏,镇日里沈饮少食,竟致疾病缠身,屡不视朝。

从前,吴越王钱镠,一直与淮南不和。在唐朝末年的时候,杨行密封吴王,钱镠封越王,杨行密又是东面都统,钱镠一直被他压了一头。

杨行密死,杨渥只被封弘农郡王,越王钱镠却被改封吴王,遂压了他一头,成为南方第一人。

后来,朱温建立梁朝,封钱镠为吴越王。钱镠利用梁朝,获得名望。梁廷也利用他牵制淮南,且加他兼职,授他兼任淮南节度使,充淮南招讨制置使。钱镠也曾经奉表梁廷,极陈淮南可取状。从那时便屡侵淮南,互有胜负。

梁末帝继位,又册封钱镠为尚父,再封天下兵马元帅,钱镠遂立元帅府,建置官属,雄据东南。

吴国王(宣王)杨隆演僭越建国,擅改年号,身为天下兵马元帅,吴越王钱镠不能坐视不理。当下上奏朝廷。

梁末帝朱瑱(朱友贞),颁诏吴越,令他大举伐吴,因此钱镠再派第六子钱传瓘出师北伐。

钱传瓘率战舰五百艘,自东洲讨伐吴国。

警报与雪片相似,连达吴国京城江都府(广陵)。

吴王(宣王)杨隆演,病中不愿闻事,一切调兵遣将的事情,当然全权委任大丞相、中书令、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兼镇海及宁国两镇节度使、东海郡王徐温了。

徐温这头衔太长了,一口气几乎上不来!

吴大丞相徐温,急忙调舒州刺史彭彦章,及裨将陈汾,带领舟师,往拒吴越军。

吴国舟师顺流而下,直抵通州狼山。

钱传瓘命每只船舰都携带大量石灰、草灰、豆子以及细沙。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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