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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围镇州屡丧良将 登帝位大封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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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晋兵进攻镇州,城上箭如雨下。

十三太保史建瑭正在督战。不料,突然一支流箭向他射来,顿时中箭身亡。

史建瑭乃是史敬思之子,年仅四十七岁。父子二人皆英年早逝。

晋王得到史建瑭死讯,大怒,打算亲自率兵前往镇州策应。

凑巧,擒获梁军侦骑,向晋王跪下投降,供称:“梁北面招讨使戴思远,将乘虚来袭德胜城。”

原来,戴师远已经探知镇州事变。

晋王急命李嗣源屯兵德胜,李存审伏兵戚城,李嗣源先用老弱残兵前去引诱梁兵。

这时,大太保李嗣源已经五十五岁,在古代已经算是老人了,他又故意装作老态龙钟的样子,似乎连戟也挥不动。

戴师远见了,呵呵大笑道:“当年大太保威震天下,想不到如今已经老迈了!连他部下士兵也都这么老弱!都说晋王猜忌大太保,看来是真的了!”

遂挥军追击。

大太保李嗣源边战边退,梁军紧追不舍。追到戚城,突然几声胡哨,霎时李存审伏兵四起!

李嗣源也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调转马头便来冲撞梁兵,掌中方天画戟舞得呼呼生风,直杀得梁兵鬼哭狼嚎,转眼已将梁兵冲乱!

十二太保李存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突然率军杀来!

晋王李存勖亲自率铁骑三千,恰似神兵天降,对着梁军就是一阵迎头痛击。

一场激战,斩获梁兵二万余人。

戴思远带少数残兵败将,逃往杨村。

晋王李存勖任命李嗣源(邈佶烈)为番汉内外马步副总管,遥兼同平章事。

晋王正准备亲自前往镇州,忽接到定州北平王王处直来信,劝他不要进兵镇州。

晋王动起疑来,暗暗自忖道:“王处直从我有年,奈何阻我!”

乃即取出张文礼(王德明)写给梁朝的密信,派人送给王处直,传话道:“张文礼背叛我,不能不讨!”

看官道,王处直为何劝阻晋王?

原来王处直听说晋王将讨张文礼(王德明),即与左右商议道:“镇、定二州,互为唇齿,唇亡齿寒,镇州若亡,定州不能独存,此事不可不防。”

乃致书晋王,请求赦免张文礼(王德明)。晋王严词拒绝,害得王处直日夕担忧。

王处直有个庶子名王郁,一直不受王处直喜欢,早就逃奔晋阳,当时晋王李克用,把女儿嫁给他,逐渐升至新州团练使。

新州,邻近契丹。

此时王处直已经对晋起了隔阂,偷偷派人告诉王郁,令他厚赂契丹,求他派大军南下,牵制晋军。王郁求为继承人,方才听命,王处直不得已,只得同意。

原来,王处直不喜欢庶子王郁,而嫡子又年幼,术士李应之受宠,将一个叫刘云郎的小孩献给王处直,说此儿有富贵相。王处直遂收他为养子,改名为王都。

王都(刘云郎)自小生得口齿伶俐,善解人意,王处直深爱之。长大后,任命为节度副使,有立为继承人的打算。因此庶子王郁才气得离家出走。

怎奈定州文武及军士,都不欲召入契丹。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而王都(刘云郎)忽然听说王郁成了继承人,眼见得定州节钺,还有无数家财,都要被他取去,心下甚是不安。

他的心腹小吏和昭训,劝王都(刘云郎)先行发难。

正好,张文礼(王德明)派使节前来求援,王处直在城东设宴欢送,傍晚才从城外回来。

王都(刘云郎)早率新军数百人,闯入府第,预先埋伏妥当。

王处直一回府,王都(刘云郎)等即拔刀大呼道:“大王误信孽子,私召外寇,大众无一赞成。大王老迈昏庸,不能再理军事,请退居西宅,安度晚年!”

王处直正要训斥,那知军士一哄而上,把他拥出府中,竟押往西第。又逼勒王处直妻妾,同至西第中,一并软禁。

并将所有王氏子孙,及王处直心腹将士,杀戮无遗。

这真是引狼入室,宜遭此祸。

王镕刚刚因养子张文礼(王德明)而遇害。王处直还不知道吸取教训么?

王都(刘云郎)遂派使者报告晋王。

晋王因王处直被囚禁,再不能勾结契丹,解除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大患,即令王都(刘云郎)继承王处直兵权。

王都罪恶,不亚于张文礼,为何一讨一赏?

王都(刘云郎)复拨兵助晋,晋王即留李存审、李嗣源居守德胜,自率大军攻镇州,城中防守颇严,旬日不克。

王郁曾对阿保机道:“镇州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赶快去取,可以尽得,否则将被晋王得去了。”

阿保机大喜,独皇后述律氏道:“我有羊马千万头,坐踞西楼,自多乐趣,为何劳师远出,冒险取利呢?况且,我听说晋王用兵,天下无敌,倘若失败,后悔难追!”

此非述律皇后能预知胜败,实恐阿保机取得赵女,自己可能失宠,故有此谏。

阿保机跃然道:“张文礼有金五百万,留待皇后,我当代为取来,供给内费。”遂不听述律言,率众南下。

天佑十八年,契丹神册六年,公元921年,十二月。

契丹大举南下,进攻幽州。

宦官李绍宏不敢迎战,登城拒守。

阿保机只留少量兵马围困幽州,自率大军,南下直取涿州,十天即行攻陷,擒获涿州刺史李嗣弼及其全家,迁往契丹。李嗣弼是李克用弟弟李克修的长子。

阿保机再率大军南下,进攻定州。

王都(刘云郎)急忙向晋王李存勖求救。

晋王即亲自率军五千人,北上增援,又命神武都指挥使王思同,率军进驻狼牙山阻拦。神武,乃是晋禁军六军之一。

又是新春佳节。天佑十九年,公元922年,正月初一。

王都(刘云郎)得到晋王的任命书,拿到西第见王处直炫耀,王处直抖抖衣袖站起来,捶胸大呼道:“逆贼!我哪里对不起你?”

说至此,四顾寻找不到武器,竟抓住王都(刘云郎)的衣襟,张口咬他的鼻子。王都(刘云郎)慌忙躲闪,扯断衣袖才逃走,王处直竟忧愤而死,时年六十一岁。

这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晋王率军行至新城,听说契丹兵已到新乐,正涉沙河南下,士卒皆有惧容,或偷偷逃走,严刑不能止。

诸将入帐请道:“契丹锋盛,恐不可当,又值梁寇内侵,不如还师魏州,以救根本。”

晋王却也难决,有人说应该西入井陉,暂避寇锋。

正在聚议纷纭的时候,忽有一人朗声道:“契丹前来,乃是被金帛引诱,并非为镇州急难,诚意相援,大王新破梁兵,威振华夷,若挫他前锋,他自然遁走了。”

晋王李存勖瞧着,乃是中门使郭崇韬。

晋王刚要答言,又有一人接着道:“大敌当前,有进无退,怎可无故轻动,动摇军心?”

晋王视之,乃是刚刚从潞州赶来的昭义节度使、二太保李嗣昭。

晋王挺身起座道:“我意亦是如此!帝王兴起,自有天命!契丹能奈我何!本王只用几万人,就平定山东,今天遇见一小撮蛮夷,就要躲避,还怎么君临天下!”

遂出营上马,自率五千铁骑,奋勇先进,诸将不敢不从。

至新城北,前面一带,统是桑树林,晋军从林中分道出来,逐队驰出,可巧一万契丹骑兵骤马前来,见桑林中尘埃蔽天,几不知有多少人马,在此埋伏,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掉头逃跑。

晋王分兵追击,一直将契丹兵撵过沙河,时沙河桥窄,冰层尚薄,契丹兵踏冰过河,跌落冰水中,多半冻死淹死,连契丹太祖阿保机的一个儿子,也被晋军擒还。

当晚,晋军在新乐扎营。

阿保机围困定州,大帐设在定州城下,急忙撤兵五十里,在望都下寨。

晋王李存勖收兵入定州,王都(刘云郎)迎谒马前,愿将爱女许配给晋王之子李继岌。李继岌系晋王第五子,为宠妃刘氏所出,曾经跟随晋王军前,晋王慨然许婚。

休息一宵,便引兵前往望都,中途遇奚部酋长秃馁,带五千番骑,前来拦截。晋王兵少,被番骑困在垓心,晋王麾军力战,冲撞好几次,仍然不能突围,幸李嗣昭率三百骑兵,从侧后上前救应,横击奚兵,奚酋乃退。

晋王乘势奋击,连败奚酋,契丹皇帝阿保机亦立足不住,大败而逃。晋王率军一直追到易州。赶上连续十几天大雪纷飞,平地积雪数尺,大地一片白茫茫,契丹兵出征,从不带粮草,冻死、饿死甚多。

阿保机对卢文进道:“天不叫我到此!”乃下令全军班师回国。

天佑十九年,公元922年,

晋王李存勖率军,一路尾随契丹军,阿保机进退有度,无论行军,还是扎营,晋王竟然找不到可乘之机。晋王待他远遁,巡阅他营帐故址,见他随地铺的稻草,整齐方正,恰似编的席子一般,虽大军远去,稻草并无一枝倒乱,不禁长叹道:“用法严明,乃能至此,非我中国可及,后患正不浅呢!”

晋王追赶不及,转入幽州,只令骑兵两百人继续追踪契丹兵,命令他们只准悄悄尾随契丹兵,到边境即回,不准越境追踪。士兵立功心切,出境追踪,全部被阿保机俘虏,只有两个人从小路逃回。

阿保机懊恼而回。这次契丹出兵,实由王郁乞请,不幸吃了几个败仗,阿保机内心愤怒,无处可泄,遂将王郁囚禁,打入监牢。

代州刺史、十太保李嗣肱,收复妫州(怀来)、儒州(延庆)、武州(宣化)等地。晋王任命他为山北都团练使,驻守新州(涿鹿)。

却说晋王北伐,留十二太保李存审、大太保李嗣源留守德胜,又分兵进驻澶州协防。

梁军主帅戴思远,侦察到晋军,一半被晋王带去幽州,一半由李存审、李嗣源统领驻守德胜,中间的魏州恰恰兵力空虚!

遂立即率领全部大军,从杨村北上,星夜往袭魏州。到了魏州,立即攻城。

不料背后突然杀出一支兵马,原来却是大太保李嗣源,早已料到梁军要偷袭魏州,因此率军赶来救援。

戴思远率军,渡过永济渠,驻扎魏店。

李嗣源恐魏州有失,遂率军进入魏州协防。

戴思远乃西渡漳河,攻克成安县,大肆剽掠,引得李嗣源分兵来救成安,他却突然挥师南下,猛攻德胜北城。

梁五万大军,在德胜北城外挖掘几道壕沟,沿着壕沟修筑堡垒,就德胜北城团团包围,日夜攻城。

李存审登城拒守,眼看就要被攻克。

晋王李存勖接到军报,说是梁兵乘虚袭击德胜,现正吃紧,请求救援。

晋王忙招呼亲军,轻骑倍道南行,五日即从幽州赶到魏州。

梁将戴思远,这才烧营遁去,撤回杨村。

晋王以为南北两敌,均已击退,镇州援绝势孤,可以立拔,遂留在魏州,静候佳音。

偏偏兵家得失,不能逆料,大将阎宝,围攻镇州,竟 被镇州兵所破,退保赵州。

原来阎宝抵达镇州城下,筑起长长的壕沟,又修筑很多堡垒,堡垒之间用长墙连起来,连日围攻,又绝滹沱河水环城,断绝内外交通。

城中食尽,这天晚上有五百人出城找粮食,阎宝亦探知消息,设下埋伏,故意纵他出来,准备他们进入包围圈后一网打尽。

谁知,这五百人并没有进入包围圈,他们一越过壕沟,竟然立即进攻晋军的堡垒!

阎宝见他兵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并没有立即调兵遣将。突然,又有数千人从城内冲出来,各用大刀阔斧,霎时就在长墙上砍出一个缺口,绕过堡垒,翻墙来烧阎宝营寨。一时四处火起,烟雾缭绕。

晋军大乱,阎宝抵挡不住,只好弃营逃走,退保赵州。阎宝营中粮草甚多,统被镇州兵搬去,好几天都搬不完。

时为天佑十九年,公元922年,三月底。

晋王闻报,急改任二太保、昭义节度使李嗣昭为北面招讨使,代阎宝统军。

李嗣昭率军抵达镇州,正值镇州叛军首领张处瑾,派兵一千人,出城去九门迎粮。他们回城时,李嗣昭在阎宝弃下的军营设下埋伏,拦腰掩杀,镇州兵顿时乱作一团。

李嗣昭亲自跃马弯弓,迭发迭中,射中不少敌兵。一千镇州士兵,几乎全部或被杀死或被俘虏。

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躲藏在断垣残壁之间。

二太保李嗣昭正在耀武扬威,那五人中忽然有人突发冷箭,正中李嗣昭头上!

李嗣昭箭囊中,箭已用完,遂忍痛拔箭,返射那人,一箭将他射死。时已天黑,李嗣昭回营裹创,血流不止,当晚即去世,年仅五十四岁。

阎宝背部生疮,正在卧床养病,闻听二太保李嗣昭死讯,羞愧交加,当晚也病故,寿六十岁。

凶信传到魏州,晋王李存勖很是悲悼,好几日不食酒肉,继闻李嗣昭遗言,暂将泽潞兵授予昭义节度判官任圜,令他督率诸军攻镇州,晋王依言而行,于是晋军号令不变,镇州城中,皆不知李嗣昭已死。

晋王命李嗣昭长子李继俦继任昭义节度留后,命李嗣昭诸子扶灵柩回太原安葬。

李嗣昭镇守潞州十几年,诸子都在潞州长大,把潞州当成家乡,遂不肯听命,径率昭义军牙兵数千人,扶灵柩返回潞州。

晋王李存勖大惊,派王弟李存渥追赶,抚慰沟通。李嗣昭诸子大怒,竟欲杀李存渥。李存渥狼狈逃回。

不久,潞州紧急奏报晋王,说昭义军将士拥戴李嗣昭次子李继韬继任。晋王因战事吃紧,无暇细问,即命李继韬为昭义留后。

因避李嗣昭讳,昭义军从此改称安义军。

五月,晋王又调五太保、魏博军马步都指挥使、振武节度使李存进继任北面招讨使,进军东垣渡,夹滹沱河构筑堡垒。不料此地土质松软,难以筑成,乃伐木为栅。

晋军立栅未就,镇州将张处球(即张处瑾弟)领兵七千人,突来劫寨。

这时,晋军骑兵多数都外出牧马去了。

李存进慌忙率几百名亲兵对敌,出斗桥上,杀毙镇州兵无数,自已亦战殁阵中。

晋军骑兵闻讯驰归,将七千镇州兵几乎杀光。

九月,晋王派番汉马步总管李存审继任北面招讨使,下达必杀令。

镇州力竭粮尽,张处瑾等束手无策,只好派使者至魏州乞降。

一个小小的镇州,竟然连续折损了十三太保史建瑭、二太保李嗣昭、阎宝、五太保李存进四员大将、三员太保。

晋王李存勖悲怒交加,现在张处瑾才来乞降,如何肯接受?

十二太保李存审挥兵猛扑,两下相持至暮。

城中守将李再丰,愿为内应,乘着夜深人静,月黑无光,悄悄从城上垂下绳索,引晋军攀绳而上,再斩开城门。到了黎明,全军都已进城,擒住张文礼妻,及其子张处瑾、张处球、张处琪兄弟,及余党高蒙、李翥、齐俭等,准备押送魏州,镇州官兵百姓请命于军前,愿得此数人,为故主泄恨。

李存审报明晋王,准如所请,赵人将数人剁成肉泥,分给大家,一下子就吃得精光,又发掘张文礼尸体,在闹市挫骨扬灰。

时为天佑十九年,公元922年,十月初。

晋王授赵将符习为成德(镇州)节度使,乌震为深州刺史,李再丰为冀州刺史。

符习泣辞道:“故赵王无后,习当为他披麻戴孝,将他安葬,葬礼后再去大王处待命。”遂在故宫灰烬堆中,检出赵王王镕遗骸,以王礼风光大葬。

既而葬毕,符习赶赴魏州,代表赵人请晋王兼领成德军。

晋王许诺,乃兼任成德节度使。计划另割相、卫二州,置义宁军,即命符习为节度使。

符习推辞道:“魏博地大兵强,不应分割,愿得梁朝河南一镇,由习自取,方才名正言顺。”

晋王乃以符习为天平(郓州)节度使,兼东南面招讨使,加李存审兼侍中。

是时,晋卫州刺史李存儒,原姓名为杨婆儿,是个戏子,力气大,因善于表演武戏而受到晋王宠信。既为刺史,专门捞钱,士兵只要交一笔钱,就可以经常回家。因此卫州城防,形同虚设。

梁庄宅使段凝、步军都指挥使张朗等,趁夜引兵北渡黄河,攀墙袭入,活捉李存儒(杨婆儿),遂拔卫州。又与戴思远乘胜攻陷淇门、共城、新乡,于是澶州以西,相州以南,复为梁有。梁军士气大振。

晋军粮草辎重,损失三分之一。

梁末帝朱瑱(朱友贞)任命张朗为卫州刺史。

梁末帝朱瑱(朱友贞)对吴越王钱镠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进贡从不间断,非常满意,特别准许他建国,派兵部侍郎崔协等为册封使,册封钱镠为吴越国王。

这时,钱镠已经七十二岁高龄了。

梁龙德三年,天佑二十年,公元923年,二月二十二日。

钱镠宣布,吴越国再次正式成立。设置文武百官,一切参考唐朝制度。百官对钱镠,都要称臣。一切礼仪,皆比照皇家制度。向梁朝呈递奏章,自称吴越国,而不再以节度使名义。

任命第六子钱传瓘为世子,出任镇海、镇东两镇节度使,兼侍中。

其实,早在二十七年前,唐昭宗乾宁三年,即公元896年,钱镠活捉董昌,得以身兼镇海、镇东两镇节度使,从那时起,他就成为两浙地区事实上的土皇帝。

甚至更早,在他不顾朝廷赦免董昌而坚持讨伐时,已经表露了独霸一方的野心。董昌只不过是他最后一块垫脚石。

十五年前,梁太祖开平二年,即公元908年,吴越王钱镠,即正式成立吴越国,改年号为天宝元年。虽然名义上向梁朝称臣纳贡,实际上,两浙地区已经是个独立王国。今年,已经是天宝十六年。

这么多年来,一边要讨好朝廷,向上大量交税、纳贡,对内,还要向文武百官、军队官兵支付丰厚的俸禄、赏赐,并维持自己庞大家族的奢侈生活,唯有拼命搜刮百姓。百姓小到一根葱,一个鸡蛋,一条鱼,都要交税。欠税的,就要抓去鞭打。两浙百姓,面对繁重的税务,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时的杭州,绝对不是人间天堂,而是人间地狱!

明年,又改元为宝大元年。

只是将来,吴越国纳土归宋后,钱氏拼命抹杀曾经独立建国的历史,将一切能销毁的证据全部销毁,坚决不承认曾经使用过天宝、宝大这两个年号。

册封了吴越国王钱镠,梁末帝朱瑱(朱友贞)又册封李继韬,为匡义节度使节度使。

不对!有看官说了,这李继韬,明明是晋国的安义留后嘛!

确实,李继韬,乃是二太保、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次子,去年,李嗣昭去镇州围攻张文礼叛军,不幸战死后,晋王命其长子李继俦袭职。李继俦秉性懦弱,二弟李继韬将他囚禁。晋王因在前线指挥作战,无暇过问,权命李继韬为留后。

李继韬虽得窃位,心中终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将申蒙,又对李继韬道:“晋朝无人,将来终要被梁朝吞并,不如先行投降梁朝为是。”

这人什么眼光?

晋王李存勖,这时正筹备登基大典。他想到,去年见过的昭义节度判官任圜,是个人才,要将他调入朝廷重用。

又因登基在即,晋王欲恢复唐朝制度。他认为,唐朝重用宦官,自己宫中也急需大量宦官,这才像个唐朝的中兴皇帝。遂命安义(潞州)监军宦官张居翰,一同前来魏州。

这个张居翰,原来是唐昭宗派去幽州刘仁恭处的监军。唐朝末年全国大杀宦官时,刘仁恭把他藏起来,因此与张承业等成为少数幸免于难的宦官之一。

十七年前,天佑三年,即公元906年,梁王朱温进攻幽州刘仁恭,刘仁恭派张居翰向晋王求援,又派军随同李嗣昭进攻潞州以牵制梁军。梁朝昭义节度使丁会归降晋国,李克用任命李嗣昭为昭义节度使,张居翰就一直留在潞州做监军宦官。他是少有的德高望重的唐朝宦官。

现在,张承业病危,张居翰实际上是现有宦官中资格最老的一位。唐朝的宫廷制度,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的了。

宦官监军,本来是唐朝的制度的毒瘤,晋王反而把这当作要恢复的头等大事。

唐朝末年,宦官几乎被朱温、崔胤杀光了。现在,宦官非常稀缺,梁、晋大多数藩镇,都没有监军宦官。

晋王觉得,任圜、张居翰都是建国后急需的国家栋梁。他本是无心之举,潞州却觉得像地震一样。

魏琢、申蒙立即警告李继韬说:“晋王马上要对我们下手了!”

李继韬弟李继远等亦劝兄降梁。李继韬乃派李继远奉表梁廷,向梁朝称臣。梁末帝朱瑱(朱友贞)大喜,将安义军,改为匡义军,任命李继韬为匡义节度使。

只有昭义军旧将裴约,镇守泽州,流泪对众将士道:“我侍奉故节度使,已经二十年,曾经多次亲眼见到他将大王赏赐的金银财宝分给部下,立志消灭逆贼朱氏,不幸他刚刚为国捐躯,尸骨未寒,郎君们就立即背叛投敌,心甘情愿当梁朝的走狗,不可思议!我宁死不肯相从!”

遂占据泽州城自守。梁末帝朱瑱(朱友贞)派偏将董璋往攻,久不能克。

李继韬散发家财募兵,往助董璋,尧山人郭威应募。

潞州有个屠夫,欺行霸市,又曾夺人妻女。郭威血气方刚,哪里容得下这般恶人,遂将他一刀杀死,即行投案自首。

李继韬惜他才勇,悄悄放他逃生。

裴约向魏州晋王处求援,偏晋王李存勖,正准备登基称帝,整日间编订礼仪、制度,竟无心顾及泽州。

看官阅过上文,应知晋臣劝进,已好多次,只因监军张承业,力加谏阻,又延宕了一两年。

恰好张承业得病不起,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终于逝世,享年七十七岁。晋王虽然表面上悲痛不已,却带着三分喜意,部属参透隐情,因此屡屡有人上疏劝进。

五台山僧人,又献入古鼎,目为祥瑞。

魏州正好又有个现成的皇宫,原来是魏博节度使罗绍威为梁王朱温修建的大元帅府,十分华丽。后来朱温称帝,即升级改造为行宫。晋王李存勖屡次出征河北,都喜欢住在魏州,就是这个原因。因此,晋王建国,即以魏州为行台。

晋王乃命有司建造三省六部衙署、制定文武百官制度;制造典礼仪仗法物,定于四月建国称帝,派河东判官卢质为大礼使,就在魏州行宫大门南面,筑起高台,搭建帷幄,准备举行登基大典。

晋王本奉唐正朔,称为天佑二十年(即公元923年),至四月二十五日,李存勖升坛称帝,祭告天神地只,恢复唐朝国号,改元为同光元年,颁诏大赦天下。

授行台中门使郭崇韬为枢密使;

昭义监军宦官张居翰并为枢密使;

行台左丞相豆卢革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行台右丞相卢程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卢龙留后、宦官李绍宏(马绍宏)为宣徽使;

判官卢质、掌书记冯道俱充翰林学士;

张宪为工部侍郎兼租庸使;孔谦为副使;

义武掌书记李德休为御史中丞;

升魏州为东京兴唐府,令魏博判官王正言为礼部尚书兼兴唐尹;

升太原府为西京,马步都虞侯孟知祥为太原尹,充西京留守;

升镇州为北都真定府,皇子李继岌为北都留守,兼兴圣宫使,判六军诸卫事;

泽潞判官任圜为工部尚书,兼真定尹,充北都副留守。

此外,凡李存审、李嗣源等一班功臣,统加官进秩,兼任节度使如旧。

追尊曾祖朱邪执宜为懿祖、谥昭烈皇帝;祖李国昌为献祖、谥文景皇帝;父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立太庙于晋阳。

除三代外,又奉唐高祖、唐太宗、唐懿宗、唐昭宗四主,分建四庙。与懿祖以下,合成七庙。

尊生母曹氏为皇太后,嫡母刘氏为皇太妃。命卢程前往晋阳宣诏。

刘氏本是李克用正妻子;曹氏乃是李克用小妾。

现在却反过来了,正是母凭子贵。刘氏却毫不介意,依着故例,向太后曹氏处行礼称贺。

曹氏颇为惭愧,慌忙起身还礼,神态局促不安。

刘氏怡然一笑道:“愿我儿享国无穷,使我得终天年,随先君于地下,已是万幸!此外还计较甚么?”

曹氏亦相向欷歔。嗣命宫中开宴,彼此对坐,畅叙友情,尽欢而罢。后人共称刘太妃的美德。

后人有诗赞道:

并后犹防祸变随,况经嫡庶乱尊卑;私图报德成愚孝,亚子开基礼已亏!

晋王李存勖,已改号为唐,从此要称他为唐庄宗了。

唐国领土,凡三京、四府、十三镇、五十一州。即:

天雄(东京魏州兴唐府、博州、贝州、相州、温州、澶州);

河东(西京并州太原府、忻州、岚州、石州、汾州、麟州、宪州、辽州);

成德(北都镇州真定府、赵州、深州、冀州);

义武(定州、易州、祁州);

安国(邢州、洺州、磁州);

横海(沧州、景州、德州);

卢龙(幽州、涿州、檀州、蓟州、顺州、瀛州、莫州);

大同(云州、胜州、应州);

振武(朔州、府州);

雁门(代州、蔚州);

威塞(新州、妫州、儒州、武州);

护国(蒲州河中府、慈州、隰州);

忠武(同州、禧州)。

另外还有泽州。因李继韬已叛,潞州归梁,只裴约坚守泽州,成为飞地。

其中,从梁朝夺得二十四州。

因连年征战,军事重于行政,因此枢密使实际上位在同平章事之上。朝臣把枢密使、同平章事都当作宰相。

从前,卢龙留后、宦官李绍宏(马绍宏),当中门使时,郭崇韬是他的副使。

现在,李存勖建国,把李绍宏调回朝廷,本想任命他为枢密使。

郭崇韬野心勃勃,不愿老上司再与自己争权,这才推荐张居翰为枢密使。张居翰谦卑温和,胆小怕事,没有什么抱负、担当。

同平章事豆卢革、卢程等,既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功劳,只是因为出身高贵的世家,被任命为高官。

于是军政要务,全由郭崇韬一人把持。

而李绍宏仅仅屈居宣徽使,遂深恨郭崇韬。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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