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喜欢过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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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林安看病的医院，孙渺意外撞见了贺雨宁。并且，贺雨宁也看到了他们。
正在孙渺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林安已经及时反应过来，迎着贺雨宁主动打了个招呼。
林安笑着说道：【真巧，没想到陪我看个医生还能碰见哥哥，对把渺渺？】
他边说，边轻轻用胳膊肘搡了搡孙渺。后者会意，开口不尴不尬地叫了贺雨宁一声哥。
贺雨宁闻言，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来回扫了两个少年一遍，最终将视线落在孙渺的身上。
【今天周五，你不上课？】听语气，像是在怀疑少年无故旷课。
【学校运动会，无聊得要死，是我非拉着他来的。】林安接过话茬，伸手揽着孙渺的胳膊大咧咧地说道，【咱们渺渺可是好学生，哥哥可千万不要误会他了。】
如果不是贺雨宁还带着口罩，一定可以看见，他略微抿唇表达自己不悦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一次，贺雨宁是对着林安说的。
不过，林安似乎一点都没有冒犯到对方的自觉。
【谁教你一天到晚总丧着一张脸，也不知道笑一笑。跟有人欠了你钱死活不还似的。啧啧，以后可是要当白衣天使的人呐，你这样，简直还不如白无常讨喜，万一进了重症或者急诊，病人没有好歹也要被吓出个好歹。】
听见林安这么说话，贺雨宁居然也没生气。反而平静地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少年提出的建议。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来医院？】林安突然问。
贺雨宁无波无澜地回答：【来交作业的。】然后，他看了一眼服务台后方的时钟，【快中午了，待会儿一起吃饭？】
贺雨宁同时在问他们两个。
孙渺没有吱声，心里觉得今天的贺雨宁有点奇怪，似乎格外好说话。
林安倒是拒绝的很快，他笑着挥了挥手：【你们医科生不是都很忙的嘛，所以就不占用阁下的宝贵时间了。再说，你爱吃的我们吃不惯，我们爱吃的你也看不上。】
贺雨宁听到这话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说：【无论如何不健康的东西还是少吃，在外面不要喝酒，吃完了饭早点回去。】
青年的声音在口罩之后显得有些发闷。
【知道了知道了。】林安一边在嘴上答应着，一边向贺雨宁方才走来的方向看了看，刚才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已经走了两个，还剩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正站在原地聊着天，其中有个女生时不时朝这边看着。
【小贺医生还是快回去吧，让别人久等，尤其是让女士久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林安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
贺雨宁也跟着朝那边看了看，然后平淡地表示：【我没让他们等我。】
林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没说别的。这时，恰好排在前一个的病人从诊室走了出来，林安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巧，到我了。渺渺是陪着我一起进去，还是跟哥哥再聊会儿？】林安先是对贺雨宁说，然后转头问孙渺。
这边回答的却是贺雨宁。
【还是你们一起进去吧。】他说。
【那行，多谢小贺医生成全。走了渺渺。】
林安轻快地道了谢，然后拉着孙渺进了诊室。
孙渺跟贺雨宁匆匆说了声再见。临进门前，他看见贺雨宁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虽然只露出上半张脸，还是能够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莫名的幽怨感。
反观林安，仍旧跟个没事人似的。
检查结束，一切如常，照例听大夫老生常谈地嘱咐几句，在窗口拿了备用药，两个人出门在附近找了个馆子。
本来在医院吃会比较方便。
可是林安抗议说，医院的菜他都已经快吃吐了。
【就那么几样翻来覆去，清汤寡水，不如不吃。】林安吐槽。
孙渺总觉得对方有些夸张了，不过，孙渺本来对吃的就不是特别挑，林安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不过，他倒是有点在意刚才林安和贺雨宁之间的氛围。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孙渺问。
【我们？】林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讶异地笑了，【我和贺雨宁吗？我们能有什么误会？】
——确实也不应该有。
事实上，在孙渺一直以来的印象中，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逢年过节，邻里之间互相登门拜访做客。还有就是，贺雨宁有的时候会到学校里来，替贺子君给孙渺带生活费，询问有什么缺的东西。
偶尔，如果林安恰好也在，就会笑着打个招呼。
除此之外，林安从没有在孙渺的面前提起过贺雨宁。所以，孙渺一直觉得自己的好友和继兄，他们是八竿子打不上的两个人。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尽然。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欢贺雨宁？】孙渺斟酌着用词。
林安闻言嗤地笑出了声：【我要是真的喜欢他才有问题吧。】
少年回答时虽然表现得一派坦然，孙渺却注意到，对方反复拨弄一次性筷子的动作，掰来掰去总像是掰不开的样子。
一直到菜陆陆续续地上了桌，林安还在和那双一次性筷子你来我往。
【要不，我们换一下吧。】孙渺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的筷子往前递了递，【你这样什么能吃上饭啊。】
【没事儿，你先吃。我马上就——】
好字没有出口，啪地一声脆响，拼在一起的木头筷子应声分开，只不过一根长一根短，好像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针。
【这下好了。】林安口中喃喃着，哭笑不得地打量着两根长短不齐粗细不一的筷子。
孙渺见状，也不由得牵起嘴角：【我再去拿一副。】他说着，就要站起身。
林安摆了摆手，一手握着一长一短两根筷子试了试，顺利夹起一块肉片。
【你看这不是行得通嘛。】他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孙渺于是又坐下，拿起了自己的筷子。
菜式比较清淡，因为林安吃不了味道重的东西，什么葱姜蒜香菜，统统都已经提前告知了后厨。
点完菜，林安专门跑去给孙渺调了个味碟，跟火锅蘸料差不多。
【要是让贺雨宁用长短的筷子吃饭，搞不好会当场发疯。】
饭吃到一半，林安突然说道。
孙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接着之前的话题。
【更别提，这种一次性筷子。就算嘴上不说，脸上也一定会挂相。】
林安说着有些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对着那样一张怨天尤人的晚娘脸吃上一顿饭，光是想想就已经难以下咽了。】
【所以只是因为不想一起吃饭？】
如果说先前的抗拒感只是因为这个，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孙渺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样的疑问。
【差不多吧。】林安又用那双并不十分匹配的筷子夹起一筷子豆芽，放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看起来漫不经心，又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少年放下筷子，抬起头冲着孙渺笑了一下。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从另一侧斜照过来，刚好落在餐盘上反射出耀眼的亮光。
孙渺的眼睛被刺了一下，他本能地向后撤了下身子，所以没来得及看清少年眼底的情绪。
只听见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
【其实你哥人挺好的，真的，至少——比起我来要好得多。】
那是孙渺第一次听见林安对自身的负面评价，虽然是用半开玩笑的口吻。
心底涌起破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沉积在底部的东西突然被搅动。
然后咕嘟嘟地冒起漆黑的泥浆。
讨厌的感觉。
——到此为止。
——不能再往下看了。
警告声在耳底轰鸣。
孙渺蓦然回神，对上贺雨宁探究的目光。
然后像是为了吞咽下那种晦暗不清的心绪，孙渺抬起头冲着对方笑了一下。
“后来我们吃饭的时候，林安跟我说，贺雨宁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孙渺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有一点阳光，但是并不显得晴朗，是一直都这样，还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完全想不起来。
相似的动作，相似的话语，仿佛场景重现般的，只是舞台从小餐馆变成了医院病房，置身其中的人物也从林安和他，变成了他和贺雨宁。
孙渺停在了这里，他没有再往下说，像是要刻意区别开此时的自己和记忆中的林安。
贺雨宁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是么，原来还有过这种事情。”他口中喃喃着，神情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落寞。
孙渺看着贺雨宁的模样，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贺雨宁对林安的想法。
“贺雨宁。”
“嗯。”
“你对林安……”孙渺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书，那是贺雨宁送给林安的东西。会送童话书当礼物，应该是不讨厌的吧。
而且，之前信口开河说是林安已经把书转送给自己的时候，贺雨宁也明显生气了。
时隔多年，还会在意这样的事情，也许是因为……
“我喜欢过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