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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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公子所言，飘香楼的确还是太小了点，聊斋奇女子与宝莲灯，甚至西游记都太大了，飘香楼可吃不下。”
“嗯？”王啸眼神一亮。
萧别离微笑道：“话本小说，不过在下消遣爱好，除了这三本，我还尚有些留存，但光是这三本，飘香楼便已经勉强，若要借此谋利，飘香楼还是太小了些。”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可以将这些话本都卖给王家？”
王啸虽然年轻，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生意人，一个卖字点明了主题。
“不错。”萧别离点头。
“唔，那不知道先生开价几何，尚有多少话本可出手？”
话本小说作为一种揽客的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还可以循环利用，所以只要价格不算过分，王啸当然要一口气都吃下来。
萧别离笑道：“王公子不必着急，只区区银钱，不足挂齿，”
王啸一愣，表情微微有些僵，眼神之中透着些许疑惑，但又很快释然了。
“先生这话，在下可有些听不明白了。”王啸笑着说道，心中暗自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这话是王啸刚刚说过的，但显然萧别离这么说并非是不要银钱，而是除了银钱之外还有要求。
这与王啸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眼前的聊斋先生之所以来见自己，果然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王公子不明白吗？”萧别离笑眯眯的看着王啸。
“还请先生解惑。”王啸也笑着回应。
只要有的谈就好，做生意嘛，他漫天要价，我落地还钱，若是实在为难，这生意黄了就是。
“李凌。”萧别离叫了一声。
一直关注两人的李凌闻言微微躬身回应道：“先生。”
萧别离抬手指着李凌道：“这是我麾下书童，名叫李凌，本就是唐安城人，只是十数年前逃难被牙行所获，后被我家买来为仆，念在他多年侍奉，我特意销了他的奴籍，撕了他的卖身契，此次我带他来唐安城，便是也是为了助他寻亲归祖的...”
王啸恍然，“先生是帝都人，这位李凌...小兄弟也是久居帝都，想来对唐安城并不熟悉，想要寻亲怕也困难，所以，先生是想让我帮此忙吗？”
“公子误会了。”李凌摇了摇头，“小人离开故土之时虽然年幼，却也依稀记得家中所在，只是如今却是成了荒土，并无一人留存在世了。”
“那我倒是好奇了，这亲也寻不了了，我还能帮上什么忙？”王啸闻言轻轻一笑，也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起来。
“毕竟故土难离，小人这次回来，便不准备再回京都了，只是尚有一个问题横亘在小人面前。”
“让我猜猜，是...户籍？”王啸微微挑眉。
李凌眼神微动，嗯道：“公子机敏，正是户籍。”
萧别离道：“原本想着能帮李凌寻回亲眷，这户籍问题自然就好办了，但如今他举目无亲，无证无据，而我在唐安城也并无手段可施展，这才有些犯了难。”
萧别离说着为难，脸上的表情却是淡定得很。
王啸闻言眼神也是闪烁不定，在唐安城并无手段，那就是在帝都有手段咯？
帝都啊，那可是一个贵人云集的地方。
这个聊斋先生看着如此年轻，但是气度着实不凡，莫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来的？
可是若是世家大族出身，只需要亮明身份，这点小事，府衙还能不给面子？
“在下与唐安知府的确有些交情，此事并不难办，甚至是举手之劳，如果先生的要求只是这般，那倒是好办得很。”
李凌闻言一喜，躬身谢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王啸微微颔首，看向萧别离问道：“先生号为聊斋，只是不知道名讳为何？”
萧别离闻言看了一眼李凌，李凌笑着应道：“我家先生并非什么显贵人家，不过帝都萧氏，名声寥寥。”
帝都萧氏？
王啸闻言暗自皱眉，陵州虽与齐都比邻，但唐安城距离帝都甚远，王家的生意也还没有大到能跟帝都搭上线的地步，所谓帝都萧氏，王啸根本没有半点听闻。
李凌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胡言乱语，招摇撞骗。
帝都的贵人多着呢，凑个百家姓估计都没问题，王家在唐安城能作威作福，但王啸的手可伸不到帝都去，由不得王啸不信。
“原来是萧先生，真是失敬了。”王啸微微拱手。
若家中真有门楣，投身王家便是虚妄了，王啸看着两人心思回转，眉目微微挑动。
萧别离闷声回应，“王公子是生意人，但我可不是，不过毕竟是在唐安城，我伸不开手脚，所以此事还得需要王公子相助才行，至于话本书稿，一切好说。”
王啸点头嗯道：“若只是户籍，倒也算不得麻烦，先生可稍待两日，此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多谢王公子了。”李凌拱手道谢。
王啸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凌，笑着微微颔首。
“如此，那我便在飘香楼等上两日，也正好将书稿整理一番，只待王公子的好消息了，告辞。”
“先生慢走，柴寿，替我送两位。”王啸起身将两人送出门。
待两人出了门，王啸坐回位置，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公子...”柴掌柜将两人送到楼下，折返回来，便见到王啸在自饮自酌。
王啸闻言抬头轻笑问道：“可看出什么了吗？”
“什么？”柴寿被王啸一下子问懵了。
“这个聊斋先生，是假的。”王啸的语气笃定。
“假的？”柴寿一惊，“公子何出此言？”
王啸笑道：“本来是没有什么破绽的，不过这个李凌，却是个天大的破绽。”
“公子说的话，小人听不懂。”
王啸摇头轻笑，“他们的确编造了一个好故事，一个让我无法查证不得不相信的故事，但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天衣无缝，言语之间还是露了马脚。
若这位萧先生真是帝都世家出身，李凌是他的书童，放李凌脱奴脱贱或许还算是恻隐之心，不过因此是亲自出面，这可不像是世家子弟的手笔，此其一也。况且此事本就算不得多大，更算不得难，他们若真是帝都人，此来寻亲，便让李凌落在帝都也无所谓，此其二也。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帝都人，至少，这个李凌不是。”
否则，户籍根本就不该是问题。
柴寿闻言也是露出思索之色，“公子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是骗子？”
“也不全是。”王啸笑道：“至少，他们肯定能拿得出来聊斋先生的书稿。”
“可刚刚公子说这位萧先生不是聊斋...公子是说真正的聊斋先生，其实是李凌？”
“没错。”王啸点头，“刚刚我与这位萧先生相对而坐，而他的眼神却一直不自觉的看向身旁的李凌，当我问起他的来历之时，抢先回答的也是李凌，这个李凌...”
王啸指节轻叩，“一个没有户籍的流民，而且不敢亲自去官府报备入籍，须得我们帮忙，也就是说，他是说不清楚来历的...”
“那公子为何还要将此事应下？”柴寿不解问道。
王啸笑道：“这是一桩公道的生意，我并不在乎跟我做生意的人的身份如何。
你亲自跑一趟府衙将此事办了，顺便查一查这个李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公子。”
另一边，回去的路上，李凌一直眉头紧皱，萧别离看着他有些心虚。
“我说，你干嘛闷闷不乐的，王啸不是都答应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李凌苦笑道：“这场戏演砸了，王啸是个聪明人，他肯定看出什么了。”
“砸了？哪里砸了？”萧别离不明所以。
李凌翻了个白眼道：“就你那眼神，一直往我身上瞥了，旁人想不看出问题也难。”
萧别离闻言尴尬的摸了摸头。
除了这一点，对于此事，李凌还有一点认知错误。
原本给萧别离设计的身份是士族子弟，也算是帮自己托衬一下身份，但是他没想到偏偏最大的破绽就在于此。
“既然王啸看出来了，那他为何还要答应？”
“节外生枝便是麻烦，或许他只是想做这笔生意，并不在意对象是谁，又或许，他会试着查证我们的身份，然后再做打算吧。”李凌有些苦恼。
萧别离见状笑道：“看你愁的，要不今晚我潜进王家，将割了王啸的脖子，那不就大吉大利高枕无忧了？”
“滚！”李凌猛翻了一个白眼。
李凌倒并不担心什么，只是懊恼自己有些失策了，多半王啸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当场拆穿，估计今后还要跟他打交道吧。
李凌不怕王啸，这也算不得什么把柄，他怕的是麻烦。
聊斋先生的名号，除了因为流民身份不敢抛头露面用来掩人耳目之外，李凌也并想太过张扬，让萧别离帮忙演戏，也是想着只此之后，便不跟王家打交道了。
只是如今多半是瞒不住身份了，估计接踵而至的还有其他的麻烦。
“出师不利啊！”李凌自顾摇头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