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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酒家女牛车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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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漂亮姐姐给了我两文钱,我买了两个馒头。吃了一个,看到有个讨饭的和我差不多大,就掰了一半给他。哪知他打了个呼哨,就有四五个人来围住我,要抢我的馒头。”阮归思道。

看了看他刚才藏馒头的左腋,漫不经心问道:“你都舍得分半个出去了,为什么还护着另一半?”

“当然得护着。属于我的,我可以给,但他们不能抢。”阮归思小脸一歪,振振有词道。

申式南笑了。

“一文钱能买两个馒头。那你还有一文钱呢?”

“这呢。”阮归思左手拍拍右胸,从一大一小两个补丁里摸出一文钱。

“不错。你很会藏东西。”申式南再次笑了,抬头看向远方的夕阳。

“就是那个姐姐,就是她……”阮归思突然指着右前方的一个巷口,快步追上去。

见申式南没跟上,他也只好折返,那是与姜大人家相反的方向。略有沮丧,道:“给我钱那个姐姐,我刚才看到她了。”

“以后你给我做书童,愿意吗?”申式南问道。

阮归思双眼一亮,沮丧之情烟消云散,使劲点头道:“愿意,我愿意。”

“好,等下去找家混堂,你全身上下好生洗一洗。不过……”说话间,“啊”的女子惊呼声传来,紧接着叫了声“救命”就没动静了。

阮归思大惊失色:“是那个姐姐!”说着拔腿就跑。

申式南把马拴好,抽出腰刀提在手上,大步飞奔,几个起落就赶上阮归思。拍拍他肩膀:“你去报官,就说大理寺在此办案。”

马和腰刀是顺天府的,巷子不宽敞,骑马反而不灵活。阮归思回身奔向大街。

救命声在右边,右拐进一条四五尺宽的巷子,二十步开外,一短褂男子正俯身捡起地上的酒幡,酒幡上“杜金美酒”四字依稀可见。短褂男子见有人提刀赶来,吓得扔掉酒幡转身躲回院子,院内女子的“呜呜”声未止。

正要关上院门,申式南一脚踹开,短褂男子被门板撞得倒飞五步。院内平板牛车上,一对中年男女在给一个手脚被绑的年轻女子灌药。

院门撞开,中年男女大吃一惊,中年男子放开年轻女子,朝内屋大喊一声:“老七。”

随后走到台阶前,从磨刀石边上拿起一把钢刀,摸摸脸上刀疤,对申式南恶狠狠道:“六爷办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搅和?”

接着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一摇一晃走上前,语气嚣张,道:“看你也不是公门中人,敢管六爷闲事,不想在江湖上混了?”

申式南懒得废话,腰刀出手如电,一磕一带,刀疤男子钢刀掉在地上,右手指头被削掉三节。

紧接着一个侧踢,刀疤男子小腿断裂,摔倒在地。申式南补上一脚,踩断他左手手腕。

这时,屋内冲出一人,手握雁翎刀,个子不高,却是双臂肌肉暴起。

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六爷,他舔舔嘴唇,目光冷毅,扎稳下盘,刀尖缓缓抬起,指向申式南。

刀疤脸拿的是一把普通钢刀,这人手中却是江湖久负盛名的雁翎刀。这是一个狠人,也是一个劲敌,幸亏刚才先下手为强,不然两人联手还真不好对付。

申式南却收刀后退,冷冷道:“你是谁?锦衣卫办案路过此地,何故阻拦?”

雁翎刀男子明显愣了一下,道:“锦衣卫?”锦衣卫只针对官员,基本不管民间事,一般人不知晓,他才是正经混江湖的,明显是知晓这一点。

可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六爷打伤在地,又是怎么回事?

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申式南继续道:“看你下盘基本功扎实,刀法沉稳,想必在江湖中也不是无名之辈。莫非是哪位大人请来对付锦衣卫的?”

雁翎刀男子被吹捧,有些飘飘然,可心中疑惑不解,暗道: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正要开口,绕着他缓缓踱步的申式南突然大喝一声:“不然怎会敢对锦衣卫动刀?你拿了银子,就不怕锦衣卫追杀吗?”

喝罢腰刀出手,迅捷撩向对方左腰,招式到顶后顺势下劈,雁翎刀男子后腰和右臂连续中刀,顿时血流不止。

他以锦衣卫威名使对方心神分散,突袭得手后迅速后退。

雁翎刀男子恼怒之极,连疼痛都忘了大半,不顾伤口流血,快步前冲,挥刀劈砍。

可惜他的优势就在于下盘沉稳,受伤后步伐凌乱,力量受限,申式南轻松接住,并趁机在他左大腿上拉了一刀。

缠斗间,雁翎刀男子右小腿和右腕分别中刀,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申式南后退站定,呵斥道:“你要不想死,就乖乖放下武器。”

雁翎刀男子不再坚持,知道对方并不想杀了自己,否则自己早死翘翘。双腿一软,他瘫倒在地,呼哧呼哧喘气。

见此状况,申式南终于放心下来,上前拽开中年妇女,连牛车一起,将酒家女拉到院中安全之地。

等阮归思气喘吁吁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一队巡城军士来到,院中景象无不让众人瞠目结舌。

一个酒家女打扮的少女躺在牛车上呼呼大睡,少女面容秀丽,下巴处的衣服和脖子两边的稻草湿了一片。

一个中年妇人被双手反绑,靠着轮毂坐在地上。

一个鼻子到耳根都缠着白布的短褂男子,正半跪在地上,给一个双手被反绑的矮个子男人小腿裹上白布条。

矮个子男人从手臂到肩腰再到大腿小腿,都裹着白布。边上躺着一个刀疤男子,也是手脚裹着白布。三个人所有裹着的白布,都被血水浸红。

一个穿直裰的年轻男子悠闲地坐在凳子上,用一块白布擦拭腰刀。

见众军士进院,直裰男子起身对带队之人抱拳行礼道:“国子学太学生、大理寺检校评事申式南,奉命查案,路经此地,协助五城兵马司抓获持械拒捕嫌犯三男一女。初步查明,其中一名嫌犯系海捕文书通缉犯。敢问副指挥大人怎么称呼?”

见对方穿正六品武官服,知他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便开口就送上一份大功劳。这名副指挥叫潘德森,正好带队在附近巡逻被阮归思撞见。

申式南制服雁翎刀男子后,命令胆小的短褂男子先把自己被门板撞断的鼻梁包好,又让他找来绳子将三人反绑。

再叫他回屋找来更多干净的白布给其他两人包扎伤口,没想到六爷家竟然有一些伤药,且短褂男子包扎手艺挺好。

之后经过特别审讯,得知六爷是这一带的恶霸,夫妇二人可谓无恶不作,手下养了七八十个泼皮打手,主要是控制乞丐,行骗,贩卖人口,收保护费。

老七是六爷的堂弟,早年在漕帮混,学了点武艺。

六爷最初只是收保护费,收乞丐贡献的铜钱,将一些拐来的不听话的小孩打成各种残疾,再打发出去乞讨。

后来搭上漕帮的线,开始做贩卖人口的生意,老七则充当两边的压阵打手。

有一次,六爷无意间拐卖的一位男孩是淮西勋贵的嫡孙。那勋贵发动关系不计代价寻人,终于找到一些线索。

逃跑途中老七杀掉两名追踪而来的五城兵马司军士,第二天又杀了宛平县的两名捕快,男孩也在追踪途中受重伤后被遗弃。

所以他假冒锦衣卫之名,确实吓到老七,老七以为是那家勋贵为了报复,竟然把锦衣卫也找来对付他。

老七被海捕文书通缉后,躲了一阵子。最近才潜回六爷家,找来平时变戏法行骗的人,装鬼吓走了附近的几户人家,安心住了一段时间。

今儿看到走街串巷卖酒的酒家女模样标致,觉得能卖个好价钱。

六爷就指使短褂男子假装买酒,将酒家女骗到他家附近,打算绑到家里后,给她灌上昏睡药,再找个机会卖出去。

偏偏申式南和阮归思恰好经过,听到了酒家女的呼救。可惜申式南赶到时,酒家女已经被灌下不少药。

等几人打斗完毕,酒家女药劲发作,呼呼睡去。

申式南简单说明情况后,潘德森命人将四名嫌犯押走,酒家女作为证人也被牛车拉走。

看到酒幡上的杜金美酒四个字,再联想到女掌柜说起过老杜有个美貌闺女,他怀疑这酒家女正是杜小柳。

所以他顺便交代一句,说酒家女可能是最近几个案子的重要线索人,他明天会去找潘德森。

临别之际,潘德森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询问他是用了什么的审讯方法,能让几个人这么快就说出自己的罪行。

他哈哈一笑,道:“简单啊,假装锦衣卫,将昭狱的审讯手段讲给他们听,才听了一个就都抢着招了。”

潘德森等人走后,申式南和阮归思在夜幕降临前到了工部姜大人家门前。

看着眼前有些简陋的一进宅子,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堂堂正五品,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大人的家。

与刘捕头胡观分别后,他去找罗通,仔细询问了当年交趾的一些情况,尤其是明军官吏军将的任职,以及交战的一些细节和传闻。

之后又找到李时勉,请教了当初朝议各方的反映,以及后面定性后的影响和结果等。

当然,他也顺便问起了一些关键人物的履历。李时勉身为国子学祭酒,朝中人脉不可谓不广,就连吏部不掌握的一些情况,他都清楚。

偏偏姜一山的情况他掌握得不多,只知道姜一山是最后一批交趾选派到南京国子学读书的少年,后来考中进士,然后做到了正五品郎中。

敲门后,一个年约三旬的妇人开门,他自报身份,说是有事拜访姜大人。

将二人引进正堂后,妇人挑亮烛火,沏了两盏热茶后离去。

茶是粗茶,桌是旧桌,屋内陈设不多,不能说是家徒四壁,因为家徒两壁更准确。

因为除了供桌上有祖宗牌位,供桌下有两个腌菜缸之外,就只是右面墙壁挂了一副山水画。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刚毅,身材伟岸的男子走了进来。阮归思一见,喊了一声:“先生好!”

申式南本来站着赏画,转身行礼,道:“在下国子学太学生、大理寺检校评事申式南,表字惠直,听闻姜大人知酒懂酒,特携清酒两坛,冒昧来访。”

说完蹲到地上,拍了拍两坛酒,拿起一个纸包打开,笑道:“这次来访,公务私事皆有。这是顺路买的一只烧鸡,我两人的晚饭,路上抓了几个贼人,耽误了吃饭。能不能劳烦嫂子给热一热?”

说着将打开纸包后露出的荷叶包鸡就递给他,在他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申式南却停住伸出去的纸包,又不着痕迹的收回一半,道:“我今年二十,冯大人长我十岁,令正我叫一声嫂子,不违礼吧?”

话音一落,便把手中荷叶包鸡硬塞到他手里,道:“小家伙估计也饿了,反正我是真饿了,你家里要是有白菜、腐乳、米饭什么的,顺便也拿点。怎么,不会堂堂正五品郎中大人家里,连白菜米饭都没有吧?”

这一通操作下来,姜一山和阮归思都懵了,从姜一山出场到现在,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全他一个人巴巴巴在说,搞得两人多熟似的。

事到如今,姜一山哭笑不得,也不好拒绝,接了烧鸡转身进了内室,估计是让妻子准备饭菜了。

再次回到堂屋,姜一山认真打量起申式南。还是申式南先开口:“大人该不会是心里在想,这家伙究竟哪来的一朵奇葩啊?”

一听这话,姜一山总算笑了,道:“惠直老弟确实洒脱不羁。敢在我家里点菜吃红腐乳的,你是第一个。”

申式南脸皮不是一般厚,哈哈笑道:“只要是第一,那就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对了,这小子,我收做书童了。大人你看……”

“行了,我都叫你一声老弟了,你也别一口一个大人。”姜一山斟酌着道:“归思这孩子聪慧坚韧,这一点像他父亲。他父亲也在南京国子监读过书,不是匠户。”

“一山兄请放心,他只是暂时名为书童,往后参加科举什么的,不受影响。”申式南道。

姜一山一听,这才点头道:“以惠直你的家境,归思跟着你,自是大有裨益。”

“这么说,你果然是了解过我,知道我今天的来意。”申式南以疑问的语气在说,但细品之后,又是肯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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