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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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等刘大志和秦书语稍稍腻歪了一会儿后，说道：“书语，你尝试着发下音。”
秦书语听后，先是愣了愣，疑惑地抬起手探向了自己的脖子。
刘大志开心地对秦书语说道：“书语，二爷刚给你扎了针灸，你能说话了！”
沈向哲跟着点点头，说道：“是啊，你能说话了，你快说句话，我还挺好奇你的声音的。”
秦书语轻轻点了点头，微微启唇，却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书语？”刘大志询问道。
秦书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摇头。
沈向哲疑惑地看向二爷，道：“二爷，他咋还是不能发声？”
二爷眉头微蹙，神色略显凝重地看着秦书语。
“不应该的啊。”刘大志说道：“俺昨天还听见书语发出声音了呢。”
“昨天？”沈向哲回想着昨天他基本一直和刘大志秦书语待在一起，不记得秦书语发出过声音啊。
“大志哥，他昨天什么时候发出声音的？”
“晚上啊，昨晚我们……咳咳，你问那么详细干什么？”
刘大志及时刹住了车，秦书语抓着他衣角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我就是问问。”
沈向哲撇撇嘴道，他其实不觉得自己问得详细。
“好了，”二爷开口道：“兴许是还要需要些时间，不着急慢慢来。”
刘大志听了二爷的话，也没多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二爷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大志，你明天走后，要带着书语去哪里？”
秦书语闻言也好奇地抬头看向了刘大志，他只知道刘大志要带自己走，却也不清楚他准备带自己去哪里。
原本在一旁倒水的沈向哲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刘大志看着秦书语那略显期待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说道：“俺想带书语进城，去京市。”
秦书语闻言神色僵了一下，而刘大志也恰好在此时转头看向了二爷和沈向哲，继续道：“俺想让书语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二爷沉思片刻，提醒道：“大志，你可要想清楚，在京市立足可不容易。”
刘大志自然是清楚的，便说道：“俺知道，可俺要是不试试，就一辈子都只能带着书语住在这破屋里了。”
“为什么不去其他村呢？”沈向哲问道。
刘大志摇了摇头，表示道：“村和村之间挨得近，消息传得快，俺和书语是生面孔，贸然去别的村，他们肯定会议论一阵，到时候一点风吹草到传回咱们村，可就不妙了。”
刘大志言之有理，这些沈向哲没想到的地方，果然有了家室的男人想得就是周全。
“想在城里安定下来，没钱是不行的，我哪儿有攒的一些钱，明天你带上。”二爷道。
刘大志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二爷，俺不能花你的钱，俺自己有钱。”
二爷打量着浑身上下没一个兜儿的刘大志，质疑道：“你把钱藏肚子里了？”
刘大志笑出了声，道：“二爷你说啥呢？俺把钱藏在家里的地砖下了。”
“地砖下？”
刘大志点点头，继续道：“小时候，俺馋嘴偷钱，俺爹为了不让俺偷钱，在床边的地砖下挖了个小洞，把钱就藏在了地砖下面小洞里。”
“确定是床边的地砖是吗？”二爷问道。
“是。”刘大志如实地答道。
“我明天来的时候，给你拿过来。”
刘大志拒绝了，他当然知道二爷的心思，要是真的让二爷拿的话，他肯定会悄悄地再塞些钱进去。
“不用了二爷，俺今晚自己回去拿，正好俺有想和俺爹娘再说几句话。”
二爷听后也没有再执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众人探讨着去京市的事宜，没有留意到秦书语担忧的神色。
秦书语眉头微蹙，眼光畏惧，不安地扣着手指，左手拇指都被扣出了血。
他轻轻扯了扯刘大志的衣角，刘大志低头看向秦书语。
可此刻，刘大志满眼的星光，尽是对城里生活的憧憬，秦书语不忍心打破刘大志的这份激动。
刘大志见秦书语又低下了头去，询问道：“怎么了书语？”
秦书语顿了顿，抬起了头来，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
他比着手语。
秦书语：“我很期待。”
刘大志嘿嘿地乐着，眼神坚定地，声音却是宠溺。
“书语你放心，俺以后肯定带你过好日子！你想要什么俺就给你买什么！”
二人四目相对，不自主地向彼此靠近。
沈向哲咬牙切齿地看着二人，能不能顾及一下他这个单身二十五年的可怜汉？
二爷可能也是看不下去了，起身道：“行了，我先回去了。”
刘大志和秦书语纷纷回神，他们相继站起身来。
刘大志：“二爷俺送你。”
二爷一把推开了刘大志，道：“有什么好送的，你能给我送到家门口？顶多给我送出破屋，就这几步的距离，还送什么送。”
“那，那也得送送。”刘大志说着，牵起秦书语的手就要将二爷送到门口。
二爷思索了一下，却将刘大志单独叫出了屋去。
刘大志疑惑地看向二爷，问道：“咋啦二爷？”
二爷抬了抬手指，示意刘大志弯下些身子，他压着声音对刘大志说道：“我已经帮书语扎了针灸，他现在应该是能够说话的。”
“那二爷，书语怎么还是发不出声？”
“他应该是不想说话。”
“不想？”
“对。大志，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书语的嗓子是被毒哑的。”
刘大志仔细回想着，道：“俺记得，当时书语否认了，俺还以为二爷你看错了。”
二爷坚定地说道：“我是不可能看错的，他的嗓子是在很多年前被人毒哑的。”
刘大志心中瞬间一颤，他不知道秦书语经遭受过这样的经历，同时，一股怒火也油然而生。
“要是让俺知道是谁毒哑的书语，俺一定不会轻饶！”
二爷道：“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毒哑书语，不过我猜书语现在说不出话来，和这件事有关。”
“二爷为啥这么说？”
“书语应该是心里恐惧着什么，让他不敢说话，纵然解了毒，心底的恐惧难以挥散，导致他无意识地认为自己还是不能说话。”
“恐惧……就是说书语是在害怕什么，所以才不能说话的。”
“对。大志，你不也说了，你昨天听到过书语发出声音，这也就是说，书语的嗓子已经好了，可他说不了话的根源不在嗓子，而在心。”
刘大志听后，心中传来阵阵痛感，他心疼书语的遭遇，能让书语这么畏惧到不敢说话，可见那人是如何地折磨着他。
他的书语，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总之，这是心病，大志你要慢慢来，切莫着急，不然，只能是对书语再次造成伤害。”
刘大志点了点头。
“俺知道了二爷。”
二爷微微点了点头，二人又一起回到了门口。
秦书语此刻正站在门口，刘大志上前便牵住了他的手。
二爷慈爱地摸了摸秦书语的头，说道：“孩子，我回去了。”
秦书语欠身行礼。
沈向哲本来也准备跟着二爷一道回去的，可刘大志和秦书语两人一左一右的，正好堵在了门口，沈向哲来回地挪步子，努力地在二人身后寻找着能穿过去的缝隙。
“向哲你干啥呢？”刘大志一低头，就看见沈向哲扒着门框从自己身侧探出半个脑袋来。
“大志哥我要回家去了。”沈向哲说道。
刘大志往秦书语那一侧走了两步，给沈向哲腾出了地来。
“你要走跟俺说一声不就行了？”
沈向哲幽幽地瞥了一眼刘大志揽在秦书语腰间的手，道：“我这是不想破坏你俩的气氛。”
随后，沈向哲便转身离开，刚走两步，他就转过头来提醒道：“对了，看看你俩的胖儿子，再不控制着饭量，就飞不起来了。”
说罢沈向哲便离开了。
刘大志和秦书语闻言相视一眼，疑惑地看向小太阳的窝，却发现小太阳趴在盛放小果子的瓷碗里，就剩两只小爪子在外面。
二人赶忙上前将小太阳提了起来。
秦书语把小太阳放在掌心时，它听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嗝儿。
刘大志：“……好肥。”
秦书语赞同地点了点头。
——
夜晚，刘大志悄悄地跑回了家中。
他先是拿上了藏在地砖里的钱，然后又拿着一壶的水，和三个酒杯坐到了他父母的遗照前。
刘大志往三个酒杯里倒满了水。
他拿起一杯，说道：“爹，娘，家里的酒都被村民们砸了，俺以水代酒，希望你们别怪俺 。”
刘大志说着，便满满地喝下了一杯，杯中虽非酒，可他的动作神态，却是当真地像是给自己灌了一杯烈酒下肚。
他再次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爹，娘，俺想和你们说个事，俺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可俺……还是得禀告您二老一声。”
“爹，娘，俺，爱上了一个人，他很漂亮，就像是传说中的仙子一样，他也很贤惠，给俺做过饭洗过衣裳。”
刘大志说着，又是一杯下肚，他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右腮。
“他是……是个男人。”
这一句，刘大志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刘大志看着父母的遗照，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又喝下了一杯。
“爹娘，你们见过他，就是之前住在咱家的丫头……俺，俺不知道俺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可能就是某个瞬间吧，反正，俺就是爱上他了。”
刘大志起身，直直地跪了下去。
“爹娘，俺想在你们面前起个誓。”
刘大志的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附近，他挺直身躯，展现着坚定的气息，目光如炬，起伏着坚毅的光芒。
“俺刘大志此生此世，对秦书语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说毕，刘大志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他拿起那三个酒杯，将杯中的水逐个倒在了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离开了。
回破屋的路上，刘大志心情复杂，他爱秦书语的心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他只是害怕他的父母无法理解自己，或者是不能原谅自己。
快到破屋时，刘大志担心吵到秦书语，便将自己的脚步放得极轻。
可是在他往走到门口走时，便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里，那人影左右张望，似乎很是不安。
刘大志知道那道清瘦的人影，正是秦书语。
“书语。”刘大志轻轻地唤了一声。
秦书语闻言看向刘大志的方向，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刘大志抚摸着秦书语的头，心疼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借着月光，刘大志看到了秦书语的手语。
秦书语：“我担心你，向哲说，家里的被砸了，村民也时常在家门口蹲守，我怕你被他们抓去。”
刘大志将秦书语抱在了怀里，下颌轻轻地抵在秦书语的头上，柔声说道：“没事，俺很小心的，他们抓不到俺。”
秦书语点了点头，却将刘大志抱得更紧了。
刘大志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想到他爹生前给他讲过的神话故事。
中国神话中有三位掌管爱情的神仙，月老，姑婆和兔儿神。
月老掌管天下男女情爱，姑婆助两情相悦的女子结为伴侣，而兔儿神，是愿天下所有相爱的男子终成眷属。
如果他爹愿意将这个故事讲给自己听，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爹娘能接受自己爱上另一个男人。
刘大志将头埋在了秦书语的脖颈，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刘大志总觉得秦书语身上散发着一种如茶一般沁人心脾的清香，或许这就是旁人所说的体香吧。
——
第二天黄昏时，沈向哲藏着一个包裹走进了破屋。
“大志哥，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
沈向哲说着，将包裹递给了刘大志，他环顾破屋，没有发现秦书语的身影，便询问道：“秦书语去哪儿了？”
“他带着小太阳去破屋后面了，好像是教它飞呢。”
刘大志一接过包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一角，一段红色的绸缎映入眼帘。
“就是这个！向哲你太棒了！”刘大志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有什么可棒的，本来就是你自己做的，我就是拿了一下。”
刘大志似乎没有听到，他呆呆的看着那红色绸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行了大志哥别看了，赶紧收拾一下，待会儿二爷来了，你让二爷往哪儿坐？”
“对对对，得赶紧收拾一下！”
刘大志如梦初醒般地将包裹收好，跟着沈向哲一起，在屋子里那张破旧的扶手椅上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