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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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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峰山位于荆南市与云城交界处,整体呈南北走向正好将两个省市隔连开来,行政地区划分也很均匀,山峰的西侧归云城,东侧归荆南市。

按理说夏末秋初正是旅游的好时节,大峰山早应人声鼎沸,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两市虽然相邻,但因分属不同执政区域,所以各自的土地规划也大不相同,荆南市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其文化底蕴本身就自带了游客流量,更何况这些年大峰山的开发也没有断过,文娱景点比比皆是。

但作为他的老邻居,云城就略逊一筹了,这半边的大峰山就显得过分安静,只有鸟兽的啼鸣时才能证明这片山头主打的就是一个原生态。

因为地缘关系,荆南市距离政治中心比较近,商路通畅,所以发展迅速,而云城却因大峰山这座绕不过去的天然屏障,成了一片化外之地。

古时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大峰山以西有一处戈壁,据传在古代这是一处采石场,只不过随着时事变迁,这里的环境更加恶劣了,所以云城第一监狱就修筑在了这里。

高达十二米的巨墙将其环绕其间,四方筑有岗哨,八个探照灯自其上来回逡巡着,防备着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相对于早先时候的混乱秩序,现在的守卫早已习惯了安稳的生活,高科技的发展不仅仅给民间带来了便利,对于他们这种警戒岗位,远红外监控探测仪总是能先于守卫甄别出靠近的人员。

三号岗哨正对着大峰山,虽然最近的山脚离这里也有三百米,但那漆黑的山林盯久了总是会给人带来不安感。

二零二三年八月十四日夜,此刻三号岗亭内躺坐着两个守卫,正在无所事事的刷手机,真正在监控岗上观察的只有一名年轻小伙,坐了一阵有些尿急,然后便起身准备放水。

“王哥,别光顾着刷剧,没事多看看监控,前天狱里不是来了个什么人么,别出什么事。”

被他称为王哥的老守卫似乎不满对方打断他看剧的兴致,原本眉飞色舞的长脸瞬间拉了下来,更长了,他狠狠瞪了小狱警一眼,

“能出个屁的事情,三大匪当年关这的时候我就在这了,我不比你懂?”

要说这三大匪在十多年前的确是生猛人物,三大匪本名李三达,那年正是下岗潮,二十出头的他凭着一股不要命的拼劲和讲义气的名头纠结了一群社会混混到处收保护费,欺压乡里。

最后找了个破厂房当老窝,搞了个云城八百好汉的名头,行事更加无法无天,云城市安全局多次实施抓捕,只因那个时代通讯设备比较落后,情报信息时效性短,每次都只抓到几条臭鱼烂虾,故此三大匪名声大噪,那可是警察都抓不住的蛟龙。

中间困难不必细说,反正最后是把他给抓起来了,只不过死刑判决后,三大匪依旧叫嚣着他的八百兄弟会来救他的。

可能是墙太高,也可能是铁丝网太多,直到枪毙,坟头草都三米高了,三大匪也没等到他的兄弟来救他,甚至是祭拜。

临到死,李三达也没搞清楚,什么人才能被称为地痞无赖,指望这类兄弟来为他舍生取义,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所以当小狱警又听到对方拿三大匪说事,他都无语了。

“反正上面说让多注意,还说对方很危险……”

只是他话没说完,另外一个狱警就开了口,

“哎呀,就这么点破事有什么可吵的呀,那探测仪器就在外面二十四小时不停,就连大灯都成了摆设,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小江,你不是要上厕所么,现在快去吧,我帮你看着点就是了嘛。”

满屋子就三个人,两个人怼他,小狱警就是再傻也知道该闭嘴了,他抿了抿唇,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心里骂了句你帮我看个屁。

他不再说话,直接转身就往岗楼下面走去,心里咒骂着二人半死不活的,就知道摸鱼,明天就去找政委打他们的报告。

只是他刚走下护墙,耳边就传来了一阵轰鸣,紧接着便是碎石还有什么液体崩落在他脸上,他赶忙扶着墙蹲下,耳朵里的嗡鸣音还没缓过来,背靠的墙体便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好巧不巧的一块蹦飞的石头砸到了他的后脑,小狱警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随后更多的沙石落下,扑簌簌地落在他的身上。

……

江别鹤是地地道道的云城人,祖上历代都是坐镇江家寨的头人,而江家寨则是旧时云城的治所,可以这么讲要是前朝未灭,他妥妥是云城这一任的土皇帝。

皇帝么,三妻四妾很正常,这边给他亲一口,那边的也过来亲他一口,哎,这怎么还舔上了,口水都沾到脸上……

江别鹤立刻愤怒了,他一把就要推开那肤如凝脂,腰若扶柳的二姨太,只是当手触碰到那不知分寸的女人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手感不对。

反正入眼的就是一只不断吐着舌头,安静伫立身前的德牧,而他的右手正紧握着他的爪子。

嘶~赶忙用手捂住脑袋。

这不是江别鹤的尴尬遮丑,只是头太疼了,显然脑后的伤口不小。

“担架,担架,这里有一个活口。”

就这样,再次陷入昏迷的小狱警江别鹤被救了下来,在搜救犬“欣慰”的汪汪声中被推上了救护车。

……

西南安全局驻云城办事处,不足三十平的小会议室里坐了十七八个人,都是清一色藏青色制服,这些人或是低头翻阅手里的文档,或是小声和身旁的人沟通。

时间缓慢流逝,时间已然过去半个小时,小会议室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正在有人提议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过失时,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了,大家纷纷起身立正。

就这样,不大的房间里又走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一人满头银发,身上的藏青色制服与众人无异,袖口纹着三道金色云纹,他径直走向主位。

站定后,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便中气十足地指示道,

“小张,你俩把东西都发下去吧,每人各一个。”

话毕众人才将视线移向另外两个助手,只见他们每人抱着一个盒子,一黑一红,打开盒盖,里面装的亦是同样颜色的优盘,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放在大家身前。

大家虽然好奇,但也没有人直接上手,他们都知道,局长还有话要交代。

片刻后,局长见发放完毕,接着开始讲话,

“同志们,这次的云城劫狱案是云城,乃至是开国以来的首例让犯罪分子成功出逃的案件,社会影响十分恶劣。”

“我是两个小时前收到的报告,在我到来这段时间里我让西南安全局全力整合了云城火车站汽车站以及各个交通要道的四十八小时监控资料,我把他们拆装成了十八份,他们都在黑色优盘里。”

这句话说完,他看了看众人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继续道,

“大家都应该了解过案情的经过,虽然犯罪分子不知用什么方式干扰了红外报警装置,但是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零号犯人,这说明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略显臃肿的身影便站了起来,圆乎乎的胖脸上满是汗水,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太过紧张。

“报告首长,这说明他们在监狱内部有内应,并且也反映出零号罪犯是有价值的,同时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见局长点了点头,胖警官连忙补充说,

“零号罪犯的犯罪方式有目共睹,而这次的劫狱方式也略显诡异,我怀疑他们是同一伙人,而对方能这么快找到目标,肯定在本地有不少眼线,所以他们在本地可能同属一个组织。”

话音未落,人群就开始沸腾了,大家纷纷讨论起这种可能性,

“张胖子,你不要单靠臆测就危言耸听,凡事要讲个证据,零号罪犯的抓捕现场就是我负责的调度指挥,当时的伤亡损失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说他有同伙我信,但是你说有一个组织,难道你把我们云城警务系统的所有人都当成了吃白饭的不成?”

发出驳斥声的人名叫胡军,他正是西南安全局驻云城办事处的处长,这些年为了云城的长治久安付出了不少心血,但现在张胖子的话就像是捅到了他的肺管子,一个成型的犯罪组织扎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要是事实,那将让云城成为所有执法者眼中的笑话。

张胖子明显被胡军的反应吓到了,自己一个外调过来的侦缉科长,果然不该在本土势力面前出头。

“老胡,不要生气嘛,我就是猜测,猜测。”

胡军见到张胖子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就差点把指头戳到对方脸上。

“猜测也不行!”

咣,只听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骤然响起,原来主位上的局长竟将身后的椅子一脚踹飞了出去。

大家见到这一幕,哪还敢吱声,老上司的脾气居然还是如此火爆,胡军想到了一些曾经不好的经历,连忙缩起了头挤进人群后面装鸵鸟。

银发老人早已怒目圆睁,这帮家伙,还没怎么样呢就先想着推脱责任,真是温柔乡待久了,都变成了草包!

“小张的猜测我看就很合理,你们一个个的别光顾着花天酒地,该办事的时候变成了软脚虾。”

说出一句气话,局长当时就感觉好多了。

“红色优盘涉属国家机密,按理说不应该让你们带回去,但是经过上层领导讨论研究,所以决定在不久后将里面的内容公布给全体执法人员,所以你们先看看也无所谓,也许会对案情的进展产生推进作用。”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尽快破案,散会。”

说完这句话,局长径直离开会议室,只留下众人握着优盘面面相觑。

“胡处长,我真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胡处长,胡……”

张胖子见大领导走了便赶忙凑到胡军面前套近乎,只不过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只是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你们说他……”

张胖子尴尬地站在原地,套近乎的右手还未伸回,旋即他就点了点胡军的背影,看了看左右的同事,刚想给自己圆个台阶下,但大家明显着急做事,三三两两的走出屋子,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他。

……

两天后,满头纱布的江别鹤双眼无神地走出了云城警局,这两天经历的打击比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

在他被拉到救护车上时,他的第一个打击来自于自己的一语成谶,跟小护士聊天中他才知道整个云城第一监狱的守卫中就他活了下来。

他的第二个打击来自于安全局的粗暴执法,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当成了罪犯一样对待,对方竟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强行将他从病床上拖走。

他的第三个打击来自于自尊心的破碎,十数个小时质询令他的精神几乎崩溃,

他忘记了自己回答了多少次是或者不是,每当他要解释更多时就会被打断回答,

“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最后一个打击则是在他被释放之后的解聘通知书,他已经被监狱单方面以渎职为由解除了他的职务。

滇河大桥上,一辆辆汽车从江别鹤的面前呼啸而过,依旧撞不散他此时的怨气。

他痛恨罪犯的残忍、安全局的无情,他同样也痛恨典狱长的自私和自己的无能。

自己背着一个渎职的标签,这辈子铁定和国家机构无缘了。

“有的时候仇恨也是一种动力,但是无能的狂怒除了让你更加暴躁外,没有任何益处。”

正当江别鹤第五遍咒骂典狱长时,一道略显油腻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一张略显肥胖的侧脸,此刻却像诗人那般眺望着远方的山河,满目沧桑。

张敬涛已经两天没有睡过好觉,满眼都是血丝,他终于体会到得罪了云城安全局处长是个什么下场了。

诺大个警局愣是没有一个人帮他分析监控数据,问就是手里活太多,没空。

连续奋战了两天,老张真的熬不住了,这不趁着清晨空气好赶紧就出来遛遛弯,换换气,慢慢他就走到了滇江大桥上。

此时桥上已然有了一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碎碎念着什么,活像个受气包。

心下好奇,张胖子便多看了两眼,这人他竟然认识,然后他上眼皮一磕下眼皮,便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作为一个外调来的侦缉高手,抓线头当然是一把好手。

云城官方虽然扎根此地几十年了,但是作为世世代代统治这片地区的土皇帝,江家的威严依旧是不容侵犯,否则这么大的案子,江别鹤前脚离开岗哨,后脚人家就发动了突袭,更巧的是所有的守卫都牺牲了,就他还活着,先别提他是不是内鬼这个事实,他身上背着这么大的问号,还能在两天内定性,这背后的博弈可见一斑。

所以张胖子准备下注了,他见撒出的鸡汤吸引了江别鹤的注意,赶忙扭过头对小江笑道,

“江别鹤同志你好,我是荆南市侦缉科科长,现被特派负责云城越狱案,我这里有个工作很适合你,你愿意来帮我吗?”

这一次的相遇仿佛是命中注定,听着张胖子的邀请,江别鹤的眼中便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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