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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胜在便宜二人齐齐回头,顺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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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笑眯眯地上前来:“老朽观这位小少年神清骨秀,叫人见之欣然。不如便留作这书馆的首徒如何?”

常瑛的嘴角抽了抽。

这老翁年逾花甲,脸上的褶子好似摊开来的橘子皮一般。脑袋上那为数不多的白发被他小题大做地拿了一根粗犷的桃木枝挽住,晃晃荡荡地透露出一种“浑欲不胜簪”的凄凉感。

顺着他那粗布衣衫朝他身后看去,三间恐怕年纪比他还大的危房组成的破烂小院,萧瑟冷清的别无第二个人。

他这哪里是看中赵恪的天资,分明是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急于抓一个冤大头来做徒弟,收了自己怀里那十斤束脩罢了!

小姑娘一时有些无语,似是没想到自己竟能遇到这样的奇人。

老翁见二人别无他话,不免笑得有些赧然:“老夫虽不如其余夫子一般气派,可是,胜在便宜……”

扑哧——

常瑛倒被他这囊中羞涩的表现逗乐了,一日之间积累地那些郁气尽数散去,笑盈盈地望着那老翁。

书馆破了可以修,塾师年纪虽大倒还算康健,好生盘算一阵之后,她倒还真觉得把赵恪留在此处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姑娘捉狭的眸子闪着光,得意洋洋地睨了赵恪一眼。

今日二人打赌必不会有书馆肯收下他,可这不就来了一个送上门的吗?

赵恪:……

他沉默了一阵,似乎还没有从这打击中醒过神来,便听见小姑娘语调愉快,把他卖给了那颤颤巍巍的老翁。

“这是我赵家兄长,时年十三,此后便交给您教导啦。”

“这束脩咱们便按照五两银子,若是不够,再添上一些也是可以的。只要您好好教导我这不爱念书的兄长。”

“好好好。”落拓的老翁顺了顺自己的胡子,笑得好似一个弥勒佛一般,“老夫虽两袖空空,好歹也是在这科场之上混了一辈子,教你这个稚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样吧,你且回去候上两旬,待到老夫把书院略略修治一番,便可前来入馆了。”

常瑛没想到他这样的干脆,倒是省了拜师之礼的一众繁文缛节。心下一桩大事得了了解,她心下倒也畅快,出手极为大方,爽快地给了那老翁三两银子,好叫他这些日子不至于露宿街头,让赵恪这到手的师父给飞了。

那老翁倒也不含糊,收了银钱之后,当即铺开纸笔,送了二人一张凭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赵恪此后的去处便有了着落。常瑛满意地推着少年,听得他不情愿地换了一声师父,把这生米给煮成了熟饭。

带着神智低迷的赵恪一路回家,常瑛昂着小脑袋,倍感骄傲地听着常父常母把她一通夸赞。

“阿瑛,你可真是能干,不愧是娘的好闺女。”

“是啊,咱们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才不算辜负恪儿的愿望啊……”

常安贼头贼脑地跑过来瞧那张老翁给的纸,皱着眉认了半天,这才道:“这先生的字可真是好看,可惜我不认得。”

“阿恪,这纸上的落款,写的先生叫什么名儿?”

可怜众人高兴了半天,竟无一人想起来问问此事。他们旧居乡下,平日里难得沾到一点读书人的边,只晓得通文识字的人是如何如何厉害,却不知,赵恪这师父自个儿穷得都快吃不起饭了,终身不第的老秀才亦有自己的难处。

赵恪心下虽有感慨,却也没有让常安久等,对一家子解释道:“先生名宋,讳成章。”

宋成章之名他幼时便听过,那时老翁的头发还没有尽数变白,人们多多少少还对他有些尊重。毕竟,谁知道他会不会如范进一般,老来中举,大器晚成呢?

可惜后来一连数年过去,这位松阳县四十年前的天才,十四岁便考中院试案首的天降文曲,到底没能在秋闱之上更进一步,白白散尽家资,蹉跎了四十年时光。

旁观之人的态度也一年一年地转变,到他离开松阳县之前,提起此人众人莫不是摇头叹息,或是出言讽刺。

音信断绝三年之后,不想他再入松阳城,竟看到了这样一位垂垂老矣的暮年老人。

他到底还是放弃了科举文章、经纶济世,站在冬日料峭的寒风之中,拉下脸面来招揽了自己这样一个不能踏足科场的徒弟。

往事早已成空,再多说亦是枉然。时日差不多的时候,赵恪到底还是默认了现实,听话地跟着吴氏打包衣物。

这县城之中的学堂大多每过旬日才休一回假,赵恪乍一入馆,便要在学堂之中住上足足十日,难免激起了吴氏一点惆怅。

此时为赵恪收拾行李,更恨不得把他的整个屋子都给搬过去。

见少年身上狼狈地挂满三个包袱之后,常瑛终于忍不住挺身而出,出言制止了吴氏这不理智的行为:“娘,阿恪都要被这包袱给压趴下了。”

“咱们多多给他带些银钱傍身便是,若是缺了少了自县城中再买,不比如今方便吗?”

“你这小丫头!”吴氏嗔她,“阿娘岂是这般小气的人?恪儿都没说什么,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对了,明日阿恪便要走了,你刘婶子特地跟我说,今日下了工,要来瞧瞧他,好生送送呢。”

刘婶子……

赵恪垂下眼帘,掩住眸间的思绪,无比顺从地朝着吴氏静静点头。

没办法,自打那日被常瑛抵在墙上的尴尬时刻正正好被吴氏撞了个正着,让他见到吴氏之后总觉得自己好似煮熟的虾子一般。

熟不知这一副乖巧腼腆、顺从听话的模样落在吴氏眼中,倒越发加深了吴氏对这孩子的愧疚,瞧见自己那越发混不吝的小闺女,再次生起气来。

她若是看上了人家孩子,便跟自己说便是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请人前来说媒提亲也未尝不可。

可是这傻闺女,竟然不声不响地便要强迫人家,若不是她拦住了,还不知会阿恪该怎样被欺负!

莫名再次被亲娘瞪了的常瑛:……

刘婶子素来做事风风火火,说是来送一送赵恪这个即将入学的小文曲,却让人没想到,她一气带了这么些人来。

常家新建的大屋本就恢宏,此时被这热热闹闹的人群挤满,竟显得有些局促起来。常瑛最不爱应付这些场面,打着给婶子们烧水泡茶的幌子,匆匆便要顺着墙根溜出去寻一个清净。

待到她慢吞吞地领着一壶茶水回来,还没等打起帘子,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女声略微尖刻:“元娘,我说,你送了阿恪去念学,到底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且不说这事对阿恪又天大的好处,你可算看到了咱们村里这一日日的沸沸扬扬……”

随即是吴氏困惑的声音:“怎么?我们家的孩子不说个个上进,可从来没有不成样子过,哪里有落人口舌之处?”

座上最为嘴快的妇人一时没有刹住车,平日间背后谈论的话没过脑子,便冲了出来:“还不是你家的阿瑛和恪儿日日成双成对,也不避一避嫌,如今村人都说,你家滑天下之大稽,要开这童养婿的先河!”

咳——

此语一出,简直有石破天惊之效。

吴氏的面色尚不好说,可常瑛却险些没有被这一个“童养婿”给呛住。待到她打了帘子进门之际,瞧见那一个个婶子竖起的耳朵和八卦的目光,脑子依旧有些懵。

她什么时候说,要招这赵恪做童养夫了?

天可怜见,自己如今这副小身板不过十二岁,若是在前世尚且说不准上没上初中,如今便要强行被安排这种终身大事了?

况且她前世虽感情单薄贫乏的可怜,可到底也是活了到了二十几岁。赵恪虽是少年老成的个中典范,可是她怎么能过得了自己老牛吃嫩草这一关?

小姑娘无语望天,从自己那一团黑线的思绪中捋了捋,打算开口正式朝这些闲着没事的村人们解释清楚。

“婶子们,我们家收留赵恪,是真真切切地把他当作了亲人看待,如今求学念书,包括将来成家立业,我爹娘绝对都会不存任何私心的大力支持。”

所以绝对没有强迫人家做小可怜童养夫的意思!

方才嘴快的妇人唇边生了颗紫黑的大痣,素来快人快语,一根肠子通到底:“可阿恪姓赵,到底是外男。”

“我自己行事清白,问心无愧便罢了。”本是欲送赵恪入馆的大好日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恶意揣测,常瑛多少有些烦躁,“何需畏惧闲人眼光,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这话的意思,指的是在座的众人都成了闲人,没事专门给别人添堵那种?

脸皮薄的妇人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一时间也有些脸红。她们这上门来管别人家的闲事,可不就是自讨没趣吗?

眼看众人一时无语,刘婶子有些坐不住。

斟酌了半天字句之后,她又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瑛丫头,你年纪小,不懂得这利害。人言可畏,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可多少要为爹娘想一想。她们本本分分地过了一辈子,要是因为此事被人指点,心里头该多难过?”

“况且你两个哥哥,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亲了吧?”

“家中的名声不好,哪有好姑娘敢嫁进来呢?”

第27章 坚固友谊她不是第一次在常家说出这样的话,上次被吴氏一通抢白之后,这次又换上了另一套话术,披上了一层“为你好”的面皮。

常瑛实在没想到,平日间办事得力、惯会做人的刘婶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这是抽了哪根筋,非要把阿恪赶走不可?

可惜常瑛不是那等没主意的稚龄小童,断断不会听别人苦口婆心两句,便被左右了自己的本心。

二十天前她强拖着赵恪去县城求学的经历不算愉快,吃了一圈闭门羹之后才勉强捡到一个宋先生愿意收下赵恪。她嘴上虽不说,可自己这举动,落在别人眼里多多少少有像把赵恪送走的意思。

常瑛生怕赵恪多想,这些日子里一直尽力去弥补自己那操之过急的不妥。却没想到,如今这群人一登门,竟把她的努力都毁于一旦,强按这她的头,要她答应自家不能再留赵恪在家。

小姑娘抬头去寻他,果真便看到赵恪站在厅堂一侧,静默无声地听完了全程。与那挣得喧嚣的众人泾渭分明,生出一股难言的落寞孤单之色。

是啊,赵恪孤身一身,可不是只有常家了吗?

她若是再不能站出来表明态度,这孩子该多难过?

不知为何,单瞧着赵恪那单薄清隽的肩头,白净俊俏的小脸,甚至还有那一双哀光粼粼的眸子,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根本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堂上乌泱泱的一群人,尽皆听到了小姑娘中气十足,说一不二的宣言:

“赵恪不会走,也不可能走。”

角落里的少年猝然抬头,漆黑的瞳孔微微张大,闪出一点意料之外的暗芒。

“什么童养夫,什么赘婿,你们爱说便说,只别再落入我的耳中。不然,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哗——

堂下的人群一片哗然,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砰得一声放下手里的水壶,拉着赵恪的胳膊便出了正堂。

坐在主位的吴氏不知为何,却也没有出声阻拦。反而是脸色不大好地朝众人摆了摆手,起身送客起来:“诸位,常家的闲事不必再由各位费心了,就去家去吧。”

刘婶子实在没想到,常瑛不过一个十二岁丫头片子,竟敢这样公然顶撞长辈起来,更没有想到,吴元娘她根本没有管教孩子的意思,反而要撵她们走。

她这些日子到处放出风声,扰得村中不少妇人都在说常瑛赵恪的闲话,不外乎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可惜这白白忙活一场下来,常瑛却丝毫没有屈服于舆论的打算,反倒变相地同赵恪处得更近了。眼看自家小子苦求的事情没有成,自己还反而见弃于吴氏,她心下怎么能不慌?

急忙臊红了一张脸,不好意思地想要开口朝吴氏解释:“元娘,你可别见怪,我到底是为了孩子们着想,也是一片好心……”

吴氏冷冷地阖了眼睛,不咸不淡道:“刘嫂子,从前常家留你做帮工的管事,可近来我瞧你家长里短的忙得很。此后那管事的活计,便交给喜鹊吧,我看她人聪明懂事,做得极好。”

什么?要撤了她的管事?

刘嫂子彻底慌了阵脚,无措地站在原地,张口便要向吴氏哀求。可惜吴氏不傻,今日家中闹了这一场,她多少也看了个明白,刘嫂子分明对赵恪一事没安好心。

如今倒是连她的赔礼哀求都不想听了,打了帘子便去了西厢。

那妇人在堂前木木地站了一会,朦朦胧胧之间会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作为,顿时一阵后悔给冲上来,险些没把她的肠子给悔断。

只因去岁偷偷劝吴氏把赵恪送走没成功,她便私下里想了一个主意,每日不好好做工,得了空便去寻村中的妇人们说闲话,把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煽风点火一番故意传出去。

本以为这风声传了出去,成则能把赵家小子从常家赶出去,败也能抹黑了常瑛的名声,到时候自己那个文武不就的臭小子便有了机会,也不用日夜痴想。

可没想到,如今不仅一个都没捞着不说,自己好不容易才立稳脚跟的管事也丢了。少了那一千多文铜板,自家可怎么过啊!

刘婶子恍恍惚惚地回家,刘家小子听见动静,急忙出来询问:“娘,你去常家了?”

他神色赧然,动作却不慢,一下便窜了出来,气得刘婶子抽了扫帚便要打他:“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想什么不该想的,如今你老娘的差事也丢了,你可满意了……”

母子二人在家中如何争吵暂且不提,常家可不愿意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扰了心情。

吴氏把赵恪的包裹紧了又紧,确保里头的衣衫纸笔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绝对不会散开,这才放了心。

次日盯着赵恪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衣长衫之后,这才一路相送,依依不舍地把人送上了通往学堂的路。末了还悄悄拉了这孩子的手,避开自家那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的小闺女,悄悄对赵恪道:

“阿瑛年纪小胆子大,说话总是不懂事的。你在吴姨心里也如亲生孩子一般,若是对阿瑛觉得为难,可千万不要一味纵着她,吴姨将来再给你说一个样样都好的媳妇便是。”

小姑娘耳朵极为灵敏,岂会听不到她娘这仅仅背过身去的悄悄话。把这莫名其妙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之后,她愈发悲愤,无语地蹲在路边,可怜巴巴地揪了一地荒草泄愤。

苍天为证,她真的不想做戏文里强抢民女的恶霸,绝对对赵恪没有那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赵恪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指尖一下子便蜷曲起来。纵使他屡屡有些躲着吴氏,却也不得不承认,吴姨的确有一句话,便把他说得方寸大乱的本事。

眼看自己再不回答,吴氏便又要去痛骂常瑛一顿,少年只好垂了眼帘,任由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留出根根分明的阴影,轻轻道:“没有为难。”

“嗐我就知道这丫头不懂事……”吴氏早早准备好的说辞一气说了半截,这才意识道自己听到了什么,“阿恪你说什么?”

赵恪的脸色越发红起来,再次说了一遍:“阿瑛没有为难我。”

反倒是他自己,又悖于君子之风,竟有了这等知慕少艾的心思。

吴氏一时顿住,随即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拍了拍少年日渐长高的肩头,连声说道:“好好好……”

眼看困扰自己一夜的问题不攻自破,吴氏心满意足地回了家,放心地把赵恪交给了闺女。

“算你够仗义!”小姑娘方才特地被吴氏避开,自然没瞧见他脸红的好似虾子一般的模样。只听到了赵恪没有在娘亲面前告自己的状,自觉二人之间共患难的友谊牢不可破,颇有江湖气地拍了拍赵恪的肩膀。

好似又支棱起来的小.鸟儿一般,扑棱扑棱翅膀登上了那赶车老头的牛车。

第28章 病体沉疴大半月不见,没想到那捉襟见肘的老翁宋先生,竟还把自己那座书院修整得不错。最起码,赵恪住在这里,不用再担心那房子忽然散架。

远远瞧见二人过来,宋老头乐呵呵地迎了二人进去,显然把“财大气粗”的常瑛当成了贵客:“小友终于来了,快瞧瞧老夫这院子整治得如何?”

常瑛依言进门,刚想称赞这颇有意思的老翁几句捧捧场,却不想这临时搭起来的草台子,竟然还有人入学。

也不知宋老头从何处又诓骗过来两个学生,总之,加上那比赵恪到得还早的二人,这一共师徒四个的嘉山书院便正式开了张。

陪着赵恪安置好东西之后,常瑛也没了留下来的意思,挥挥手同赵恪潇洒地告别之后,她小小的个子逐渐走远,消失在人潮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赵恪站在门墙之内,一时之间有些失落。

作为他仅有的两个同窗之一,那瞧起来白白胖胖,身穿绸衣的小胖子名叫范大成。

如名所见,寄予了他爹对于自家小子那朴素的期望:成大事业。可惜那身为家中独苗,自小便是被家中亲娘祖母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遇事自然能不吃苦便不吃苦。

如今便是死活不愿于去城中那些三更灯火五更鸡的严苛书院,撒泼打滚地求了自己亲爹三日,终于被宋先生钓上了钩。

此时这自来熟的小胖子盯了赵恪半天,还是没忍住朝他打趣:“这么了赵兄,方才送你来的是你家小媳妇?”

赵恪正怀着一股离家之忧,十分不想理他,凉凉瞧了小胖子一眼之后,简单道:“不是媳妇。”

不是媳妇?不是媳妇能送你来学堂?

小胖子满头问号,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啰里啰唆地打听:“赵兄,不是媳妇那是什么呀?”

“你别不好意思嘛,我也想问问,哪里去寻这么俏的媳妇?”

“诶,你别走啊,若真不是,小弟不跟你客气了哈……”

走在前头的赵恪猛地顿住了脚,原本平静的眸子里静静酝酿着风雨,冷得让喋喋不休的范大成都住了口,缩着脑袋好似鹌鹑一般。

“不、行。”好似生怕他听不见一般,赵恪特地等四周安静之后,这才一字一顿地重重强调,吓得范大成老实了半晌。

二人一前一后推开屋门进了房间,屋内那名叫陆青书的布衣少年早早便归置好了自己的东西,正捧着书在角落里读得入神。

范大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赵恪的衣袖,悄声说:“这人脾气怪得很呢,我跟他说活他好像瞧不见我这个人一般。”

二人一前一后推开屋门进了房间,屋内那名叫陆青书的布衣少年早早便归置好了自己的东西,正捧着书在角落里读得入神。

范大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赵恪的衣袖,悄声说:“这人脾气怪得很呢,我跟他说话他好像瞧不见我这个人一般。”

可惜赵恪虽然来了这书院,可其中也多是被常瑛软硬兼施逼迫下来的。他一不考科举,二不求仕途,倒落得一个逍遥自在。此时也不过是淡淡瞧了那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不好奇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整理床铺。

再次被冷落的范大成忧伤地撇了撇嘴,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书院的日子怕是十分难过。唯二的两个同窗,竟然一个都不愿意跟他说话!

却说常瑛那处,却也并不是扔了赵恪便去自己快乐玩耍,而是经过往日的细细斟酌之后,按照计划登上了高阳县主府的大门。

郑地主倒台之前曾经派人调查过谁是幕后推手,常瑛身为密切关注此事的人,自然也知晓,那位屡屡出手收购郑家田地,让郑地主陷入崩溃的富贵老爷,是高阳县主特地派来的。

小姑娘虽不知这位荫封在此的县主大人为何起了心思,要帮自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乡下野丫头。可是她最后能够使用降真香扳倒郑地主,正正是借了高阳县主的东风。

所以去岁年节之前,特地屏气凝神地抄送了一篇藏春香的方子,差人送去,只当是献给县主的节礼。

彼时她以为能以此了结自己所承恩惠,也无需再对高阳县主心怀一份愧疚。

可没想到,因为赵恪一事,她还是登上了县主府的大门。

如今这人情,可不能是轻易便偿还。兜兜转转,她还是不得不出手,替高阳县主治病。

与第一次登门不同,这次高阳县主听了她来,特地指派了自己的大丫头宝篆来迎。

小姑娘再次来到熟悉的花厅,与主位之上的县主目光相接。

如她所料,三个月过去,高阳的精神越发不济了两分,面色灰白的好似纸人。

自第一次见面,常瑛便知晓,她的身体底子里有伤,而且极有可能是麝香熏染过度所致。渐渐耗空了她的身体,让她一日日地虚弱下去。

原本笑看她来的红裙女子听她说完来意,却不知为何嘲讽地勾了勾唇。

这笑得却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连你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本县主病得不轻,看来我这身子,是切切实实地垮了。”

她眸中的光芒幽幽散开,似乎透过了千里浮云,再次看到了燕京城中那些令人作呕的往事。

“县主,您莫要如此。”大抵是高阳的面色太过悲怆,常瑛忍不住开口劝道,“麝香之伤虽难解,可只要您愿意,并不是没有办法。”

她这话一出口,侍奉在旁的宝篆便皱了眉:“常姑娘,县主请您来是看中您制香之能。这病连京中名医都治不了,你又如何敢贸然开口?”

她话虽不入耳,可说得也是实情。不愿信任常瑛这个乡下丫头片子,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金枝玉叶的高阳县主?

不过,小姑娘既然敢登门,自然是心中有几分把握。麝香之毒极为阴毒,对女子身体的伤害难以弥补。

可香料之伤,却可以依旧从香料入手,另辟蹊径。

从前她师父还没有去世之时,便对此有所研究。之后常瑛接收了师父的手札,更是凭借这自己手中集百家所长的浩瀚香方,生生开辟出了一条路来。

以月桂子、君迁、素馨、川穹等有行气开郁、解毒通经、补元除湿之效的香材为主料,辅以吉罗香、女香草等罕见香料,便可调配出效用颇佳的驱毒之香——千金方。

正正对高阳县主的陈疾旧苛有所裨益!

她虽不能保证完全根除,却自信效用足以换得县主出手揭开当年真相一角。

只要得以窥见一丝天光,她便会抓住机会,还赵家一个真相大白,再不要赵恪为此日夜难安,自缚胸中襟抱。

常瑛眸间的笃定之色让高阳县主微微失神。

她都记不清,自己这每日闭门不出,一味放纵的日子过了多久。

荒芜颓废久了,再看到这样蓬勃朝气的少女,总忍不住忆起往昔。

可惜她名声扫地,心念已死,强行治好自己这身子又有何用?不外乎多虚度几年罢了。

妆容精致的病容女子拭去眼角的一抹水光,闭目不再看常瑛的脸:“你的手艺我信得过,不过我此身留着也无用,不必浪费工夫。”

“赵家之事本县主曾有听闻,待派人取证一番之后,若是赵朔他真的是被本家冤枉,自会有律法处置。”

“县主!”这次常瑛是真的急了。高阳县主的身子再不医治,此后疾入骨髓,便是扁鹊在世,也是时日无多啊……

自打知晓高阳县主之后,常瑛虽对她了解不多,却承蒙其照顾甚深。若是高阳不领情,她日后怎么能心安?

因为县主这般不求回报的举动,小姑娘再也不能坚持自己原本的利益交换,反而真心实意地替她担心起来。

无奈县主府庭院深深,仆役成群,高阳县主有意送客之下,她便是再不愿,也只能心焦地看着县主走远。

朝着那紧闭的府门跺了跺脚之后,常瑛的眸间闪过一丝不愿放弃的光芒。

背起自己的小箩筐,她极有毅力的给自己打了打气,快速朝着药铺的方向走去。

她还不信,自己没有说动县主的那一天!

今日空手无凭,日后她便带着自己制好的香料再来,直到高阳县主肯答应她治病!

眼看送客的丫头把常姑娘送去门去,留在百濯堂之内侍奉的丫头们敏锐地感觉到了主子心情不佳,皆是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花厅之内的气氛一时僵住,宝篆悄悄地睇了一眼主子,偷摸地朝小丫头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去请蔡嬷嬷。

这老嬷嬷自小便在县主身边服侍,后来高阳县主身边此后的仆人被定康侯夫人近数发卖,却在县主的苦求之下,单单留了蔡嬷嬷一个。

故而高阳县主这些年疯虽疯,她们这些小丫头去寻蔡嬷嬷来劝时,总能让主子恢复冷静。

千盼万盼之后,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嬷嬷急急赶来,当场便在众人的震惊之下,跪在了高阳县主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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